葡勒亲手挽了冉永曾,在上首坐了。
冉永曾在右,石宣英在左。
一干侍妾也相继入座。
祖茔早已耐不住性子,这时才娇声媚语地起来,举了酒杯:“大王,妾身不请自来,只因太过想念大王……”
葡勒眼里闪过一丝锐利,淡淡地皱眉:“新城尚未完全竣工,女眷不宜久居。略作休息,你们就启程回去吧”。
祖茔好生委屈。但是,不敢说半个不字。
石宣英移开目光,笑嘻嘻的。
众人发现气氛很奇怪,便无人再敢开口。
一日胜过一日的艳阳,晚秋整个都很灿烂。
铺一张厚厚的地毯,一杯热茶,躺在花海里,什么都不做,只让风从脸上吹过。
连衣服也是香的。
上等的丝绸的裙裳,裙裾飘扬。
这便是传说中的衣袂寰影?
她躺得十分舒适,就连脚步声近了,也不曾听见。
祖茔看着这个躺在花海里的女人。
赤足,伸展了手臂,就连笑容都是慵懒的。
尤其,她看到她的项圈——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葡勒天王珍藏一套价值连城的凤凰首饰,所有嬖妾都央求过,撒娇过,每一个人最受宠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可以要到。
却不料,这个陌生的女人,已经先一步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蓝玉致睁开眼睛。
对面的女人,穿得十分华贵,手指上戴着巨大的红宝石的扳指。就如古装剧里第一次亮相的王妃。
她缓缓坐起来。
祖茔先开口:“我是祖茔,大王的夫人。世子告诉我。说你很受大王宠幸。”
蓝玉致淡淡的,小三见了大奶,总是有点心虚的。
但是,很快她便摇头,不,这个祖茔,绝非大奶。
因为她实在太年轻了。
葡勒的大奶,应该是个糟糠妻。
她知道,这个糟糠妻,N年前就死了。
祖茔眼里的妒忌之色尽量隐藏起来:“妹妹,我也不是醋妒之人,过几日,就要回老家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妾身未明,男主角的妻子倒要抢着来帮自己确定身份了?
她笑着摇头。
祖茔急忙问:“为什么?大王要去作战,很危险的。”
女人何尝不了解女人?
战场的危险,岂能比得上失宠的危险?
看吧,自己就没说错,葡勒,他再老,只要是有钱有权的男人,就足以有吸引美女的本钱。
“祖夫人,你回去吧。”
祖茔怒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她很是稀奇:“我纵然要走,难道不是需要经过大王的同意?他若不允,难道夫人可以帮他做主?”
祖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风将一条菊花瓣吹到脸上,痒痒的,忽然很无趣。
这家人,马上就要轮番杀过来。
围剿小三的战役,马上就要打响了?
她跳起来,跑出去。
一望无际的跑马场。
一匹朱龙马,马上之人左手双刃长矛,右手连钩戟,正在操练士兵。
暮色苍茫,训练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层血红也彻底被云层吞没,号角才吹响,收兵。
朱龙马独自奔跑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显得那么寂寥,空旷。
马上的人勒马,看着前面挡路的灰影骑士。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战马,在女人的座下,显出另一种柔媚和霸气。
“末将参见小姐。”
她扬起眉毛,老天王新收的义子,既然称自己为小姐,为何又自称末将?
太帅的一个男人。
她不是没有见过帅哥,石宣英,葡勒,他们父子都是不错的。
但是,和冉永曾相比,顿时一种黯然失色,无可比拟。
他凛然,气质如天神。
或者战神。
她忽然想起远古传说中的共工舞天之类的人物。
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很危险。
仿佛脖子被勒住的感觉。
他那种目光,实在太不协调了——跟他的年龄相比。
如果他本人25岁的话,他那目光,已经五十岁了。
…………………………
她想起《呼啸山庄》里,闯入一群羊中的狼——希刺克利夫。
葡勒,他可真是好眼光,收这样一个男人做义子。
一切,都百倍于石宣英之上。
“抱歉,我不是葡家小姐。”
他行一个礼,没有问她是谁。
然后走了。
态度,并不轻慢。
她并没有继续追上去,因为,她听到声音——激烈的马蹄声。是石宣英,骑在爪黄飞电上,正往这边看来。
而冉永曾,正是随他一同出征的先锋军。
蜿蜒的大军里,石宣英看到她。
她也看到他,脸上还缠着一些药水,但是看起来并不狼狈。这一脸的伤,倒像是给他增加了不少英雄本色。
她好生郁闷,早知道,就再揍狠一点,一直到毁容为止。
但是,下一次的机会,已经不多了。石宣英这样的人,已经上了两次当,便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她做一个鬼脸。
石宣英本是要冲过去的,抓住她,也狠狠揍一顿,或者,就地羞辱一番。如此,方可缓解脸上的耻辱痕迹。
但是,他不敢。
那是一片禁地。
父王已经明令禁止任何人再踏入此地。
因为是边缘——是猎物自己走出了笼子。
他忽然蠢蠢欲动,冲过来。
彼此之间,隔着一层矮墙。
“小羊……”
气息忽然变得十分浓浊,发疼的地方,更加疼痛,一看到她,就会情不自禁地疼起来。
被揍的伤痕。
欲的奴。
皆因为第一次被如此对待而疼痛。
“石宣英,你是个受虐狂。”
他忽然伸出手去,几乎抓住她的头发。
她却笑着,如一条泥鳅,反转了自己的身子。
忽然看到冉永曾的目光往这边看来,凛冽,寒冷,不屑。她一惊,但是,那个一身重甲的男子,已经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面,仿佛刚刚这一瞥,是她的错觉。
“小羊,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做梦吧!石宣英,说不定这一次,你会战死沙场,嘻嘻。”
他也不动怒,打马走了。
蓝玉致停下脚步,看到葡勒。
“你见到永曾了?”
她反问:“你为什么收这样一个人为义子?你难道不认为石宣英会因此更加妒忌?”
“妒忌?你认为他在宣英之上?”
“当然!远远在宣英之上。石宣英这家伙,妒忌心强,又不容人,我怀疑,一逮住机会,他便会杀了那倒霉的家伙。”
他忽然来了兴趣:“为什么?”
她答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玉致,这天下,所有男人你都可以动,但是,永曾不行。”
她奇怪了:“葡先生,你唯一该警惕的,便是你的儿子。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胆敢来纠缠我。”
“我不在意宣英!你不喜欢他。玉致,你不喜欢宣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难道我就会喜欢这个什么冉永曾?我才见了他一面呢。而且,葡先生,我从不相信任何的一见钟情。也对穷小子没兴趣。”
她指着颈子上的项圈,一千多颗宝石呢!
“天下几个女人能戴这样的东西?纵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是有人肯的。而我,也算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在你腻烦了之前,我是不会先反悔的。”
“不要承诺!玉致,太年轻的时候说的话,从来做不得数的。”
“这不是承诺,这是契约。”
他一怔。
“玉致,希望你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