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帐篷,的确是在地势最好的地方。因为当时是秦松在吩咐营帐的位置,她是唯一的女人,而且,地位特殊,秦松便把这最好,最方便的位置指派让黑虎等人给她搭建起来。
现在,显然是石宣英这个家伙,昨夜占了下风,开始报复了。
她冷笑一声:“这是我的帐篷,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绝不会搬迁。”
另一个冷笑声响起,干干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抱歉,蓝小姐!你这里是一个很好的军事制高点,便于观察,所以,本帅要征集这里,作为军事观察基地。怎么,你想抗命?”
他特意地强调“本帅”,竟然是以统帅的命令发布。
蓝玉致气得笑起来,好一个心胸狭隘的家伙。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二世祖,八百辈子也升补上去。
她一挥手:“黑虎,你们帮我把东西搬出去。”
黑虎等人眼见自家的大王如此被人欺负,可是,那人偏偏是世子大人,谁敢多声?急忙七手八脚地帮蓝玉致把东西都搬了出去。
石宣英在一边监视着,唯恐搬得不快,不干净。
蓝玉致看也不看他一眼,跟着黑虎等人往指定的地方:哗,好家伙。正是营帐范围最差的一个地方:下风口!
风沙一起,拼命往里钻,搭建帐篷很不容易,连最低等的士兵,也不会住这里。
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块地方了,不在这里,就只好脱离军营了。
黑虎愤愤不平的:“世子大人太过分了……女大王,你为什么不和他理论理论?”
蓝玉致苦笑一声。他们都认为,自己是葡天王的人,当然可以和石宣英抗衡。其实,只有她才明白,葡勒心目中,这个儿子,是谁也比不了的。但凡中国男人,尤其是有点家底的男人,如果只有唯一一个儿子,那肯定是这个儿子大于一切——原因很简单,怕断了香火呗。
葡勒纵横天下,到头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没人继承他的万世基业。
和石宣英硬抗,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唉,女大王,也罢,我们帮你把这个帐篷搭建得牢固一点儿……”
她转脸看这个粗莽的汉子,心里竟然一酸,也难得落难的时候,还有他这点义气。
“谢谢你,黑虎。”
“女大王……”
黑虎有点儿难为情,正摸了摸头,听得传令兵的声音:“黑虎,马上训练,世子大人限令你的人马立即到达,否则,军法从事……对了,蓝小姐,世子大人说,你搭建你的营帐,可以不去!”
黑虎好生为难。
蓝玉致立即道:“你快去,不用管我。”
黑虎等人不得不退下。
蓝玉致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一点东西和帐篷,这个下风口,地位差也就罢了,可怎生搭建帐篷呢?
她自来受的不是野外训练,虽然小时候随处露天过,但是,从未搭建帐篷。
这也不是主要的,而是她权衡风向,怎么搭建都不合适。
愁死了,干脆坐下去,将帐篷扔在一边。
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不搭好,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起进攻,难道就露天躺着?她寻思了一会儿,也难不倒,灵机一动,将帐篷转了个角度,再往前一点儿。
四周没有大石块,要固定很难。而且,没有任何人帮忙。
尤其是那些训练回来的士兵们好奇的目光。最近,都在流传,世子大人,对于父王的这个宠妃,已经忍无可忍了。
自古以来,宠妃和帝王的儿子,便是会发生矛盾的。
大家当然毫无条件地,便站到了世子大人一边。
就连来搭一把手的男人都没有。
这是什么世道!
累得气喘吁吁,帐篷总算有了点儿雏形了,天色也晚了,号声吹响,正是军营里吃饭的声音。这些日子,她可没有什么特殊的,每一顿都是和众人一起吃。
这时,听得号声,又看看帐篷,还有最后一些边角余料需要处理,就加了点班,心想,等一会儿去,大家都吃完了,倒还有个座位。
好不容易,帐篷终于好了,树立起来了,虽然不如之前那么舒适,但是好歹钻进去躺几天也行了,又不是要常驻。
她非常满意,拍拍手上的泥沙,就往食堂走。
食堂也是临时的大帐篷。
她进去的时候,士兵已经稀稀拉拉。
她像往常一般,往打饭的火头军走去。还剩下两名胖胖的火头军在收拾残余。她都认得,以前,见了她,都很客气,饭菜也总是挑最好的。可是,今日见了她,二人都觉得有点尴尬,支支吾吾的:“蓝小姐……真是对不起,你来晚了一点儿……”
啊?
她睁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饭盆。
“蓝小姐……今日饭菜正好完了,我们以为你出去了,不来吃……所以,就没给你留……”
蓝玉致饿得饥肠辘辘,这么久的体力劳动下,正要大吃大喝,却不料,连粗糙的馒头都没有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恰好没有饭菜了,明明就是石宣英这厮故意刁难。
她气得要死,也知道,为难这两名火头军根本不是办法,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只好恨恨地走出去。
此时,又是日暮了。
却见原来自己的帐篷边上,两名侍女搀扶着水红美人儿,款款而去。
她的身上,赫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是紫貂大氅,但却是非常华丽的一件银灰色狐狸皮,更映衬得她雪肤花貌,美艳动人。
她袅娜地进了帐篷,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歌舞声,还有石宣英的笑声……
蓝玉致又累又饿,又无可奈何,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帐篷坐下。
夜晚的下风口,风沙一阵一阵地吹来。她还没走进去,但觉得鼻子里,嘴里,都是沙子。急忙钻进帐篷,可是,由于地形限制,帐篷又低又矮,身子都没法站直。
她随意躺下去,透过帐篷,甚至能隐隐地看到外面的月亮,弯刀一般。
迷迷糊糊地,耳边全是莺歌燕舞。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明道。
很久很久以来,她都没有想起过明道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两人的相处,不过短短的那么几个月,而真正亲近的相处,也就那么十几天。可是,却如相识了一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