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管对方是否在听。
但觉心里的愤怒,总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借口。
仿佛决堤了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石宣英,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给我听好了……以后,别有事没事再来骚扰我了。我根本看不上你,蔑视你!听你说什么喜欢我,我就要作呕!你配么?你这样下去,甚至,你都要X痿了!妈的,你到底算个什么男人?……你顶多算一只米虫,天天吃吃喝喝,死掉算了……你就从没站起来走过一天,你除了倚仗你那笔巨大的遗产外,你还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是。你整天孤单寂寞,你他妈的也不脸红……你生下来到现在,做过什么有益的事情?除了挥洒你的那些肮脏的精虫,你还干过什么?为你父母分忧解难过?替你们家族做过什么贡献?人家说三十而立,你这个王八蛋,都三十岁了,还躺在床上无病呻吟,出个艳照门,出动你爷爷,你父亲,甚至你母亲,都为你奔走……你不脸红么?你这个软骨头!你站不起来,你还继续堕落下去……”
“!!!!!”
“你这家伙,还敢在我面前嘲笑小袁。妈的,你比小袁还不如,人家小袁至少还有正经工作,靠自己吃饭!没什么好丢脸的!你呢?你就是一个废物……不折不扣的废物……你就死在你的温柔乡吧……你再敢骚扰我,我一定要杀了你……蠢货……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蠢货……最没用的废物……少在我面前搞三搞四了……妈的,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光道……”
……
半晌,对面的人,仿佛惊呆了。
这一生,何曾有人这样指斥自己?辱骂自己?
连回口,仿佛都不敢。
他好半晌气若游丝,那么委屈,仿佛受尽了欺负的小孩子:“小羊……我……我不是这样……小羊……”
蓝玉致被他这样的声音,彻底气坏了。
这厮,还敢狡辩。
“你这家伙,根本不配跟我讲话……听你那个鬼叫的声音,妈的……你还给打电话?你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是不是躺在别的女人身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OOXX,一边打这个变态的电话?你以为这样很好玩?这样就能满足你的变态心理?……妈的,不要脸的东西!我看你除了男女关系,就没有任何生活目标了。你包了女人养男人,以后,干脆养相公算了……你个该死的万年小受,妈的……你就躺在床上,等着艾滋病发,等着梅毒,等着尖锐湿疣……之类的来光顾你……你等着发臭发脓而死吧……滚……你多活一天,便是对这个世界的糟蹋,是对你父母的侮辱,是丢人现眼……你赶紧死了的好,在女人裤裆里死不了的话,你就自杀,上吊,抹脖子,吃耗子药……怎么好死怎么去……滚……”
她滔滔不绝,一生仿佛也不曾如此毒辣地辱骂任何人。
仿佛大脑里不假思索,没有任何的过滤,就这么骂出来。
对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客气。
对面,只有急促的喘息声。
他没有挂电话。
竟然一直都没有挂电话。
也亏得他有这样的耐心。
但是,她已经没耐心了,手机都发烫了,也快没电了。
而且,骂了这么久,已经口干舌燥,眼珠子也生生地疼。
她不等他有任何的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电话再次响起。
她没有接听。
那电话却丝毫不肯罢休,一再地响个不停。
她彻彻底底挂了电话。
石宣英再打的时候,她已经关了机。
一个人扑倒在床上,那么心碎。
这个家伙,把自己伤害成这样,就是他之前肆无忌惮地欺侮自己,捉弄自己,欺骗自己……所以,自己间接地因为他,才不得不被迫来到英国。
难道真是为了再见到明道么?
不不不,只是为了赌一口气。
自己心里的那口闷气,葡先生的逼迫——他完美主义者的逼迫。
可是,他们想过自己么?
就连口口声声喜欢自己的葡先生,他就真的想过自己么?为了他的完美,非要自己承受异国他乡的奔波——接受明道的感情考验,接受通灵协会的考验。
他明明知道——自己心里的自卑——知道明道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可是,他还是这么坚持,非要自己把一切内心,全部暴露在他的面前——直到彻彻底底的死心。
难道,这真的就是他希望看到的?——
自己被明道拒绝,自己如蓝丽娟一般——毫无尊严,卑微可怜!
他就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女人?
真要爱一个人,难道会爱得如此惨烈?
就因为拔出他心里的骨刺,难道自己就要遍体都是刺么?
他这是强迫自己,一尘不染的爱他。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是一尘不染的?
他有资格要求这样的纯洁,为什么他不去找一个天真无邪的处女?
反而找自己这样一个庸俗,鄙陋的女人干嘛呢?
她在迷迷糊糊里睡去。
一整夜,都怨气冲天。
就连梦,都是噩梦。
醒来的时候,一点也记不得了,但觉头疼如裂,比眼珠子还疼。
窗外已经天色大白。她很少这样躺着睡大觉,但是,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在疼,一点儿也不想起来。
长面包也吃完了。肚子里饥肠辘辘的,并不因为眼珠子的疼痛,就不饿了。
忽然很软弱,很想去找个谁谁,哪怕是给自己买点吃的也好啊。可是,现在自己能找谁呢?
找葡先生么?
何必呢?
仿佛每一次离开了他,就活不了的样子。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痕。只是疼痛令人分外软弱而已。
她并未自怨自艾,又躺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起身。查看镜子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没有昨晚那么肿了,显然那些药水还是有点效果的。
她急忙拿了药水,再次涂抹,又细心地裹上了半边纱布。
尽管还是没法掩饰红肿,但已经好了许多。
她换了衣服,又拿了一顶大墨镜戴上,可是,那束缚着眼眶,更是疼痛。便又取下墨镜,随便拿了一顶大帽子,戴着出去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