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颓然坐在床上。
此时,真的觉得自己是一只青蛙,一举一动,都被放在放大镜下面,仔细地被观察,仔细地被解剖。
原来,这才是真相。
自己就在困惑,为什么这么优秀,这么有身份地位的男人,会这样喜欢自己——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果然是有原因,有目的的。
“我们通灵协会里面,有各种各样自称有各种奇妙经历的人,几乎每一年,都会组织一次聚会。这次聚会往往长达一周,大家闭门不出,轮流讲述自己的奇妙故事……但是,玉致,我敢肯定,他们的经历,都不如你……”
她惨笑一声。
他们怎能如自己呢?
或许,他们比自己还精彩。
说不定,他们都是穿越千年的老妖怪呢。
她的声音恍恍惚惚的:“先生……也许,我是某个坟墓出来的女鬼……”
“玉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呢?
她已经不关心了。
心底仿佛在迅速的冻结:果然,一切都无关爱情。是他打着爱情的旗号,如此的姿态,这样的靠近——故弄玄虚,故作深情,结果,却是真科学——伪爱情。
他看重自己——当然那么看重——
仿佛一只在天空里飘摇了很久很久的风筝,却总是没有人收线。等到自己跌落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挂在一处悬崖上面,再也落不下来了。
她很久才看他,但觉这个人,那么陌生。
完全不是千年前的濮先生,也非是自己刚认识不久的葡先生。
他仿佛只是一个科学工作者,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外星人,本着科学的,实事求是的精神,要把一切都弄得一清二楚。
可是,爱情,有时是不需要这么清楚的。
她的声音非常无力:“先生,我想,我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盯着她。
“你是对我好奇!无非是想弄清楚我的身份,或者,看我是不是玄妙的,神叨叨的女巫而已,对么?”
他的脸色也变了。
……………………………………
她慢慢地垂下头去,灰心欲绝。
以为自己是被人爱的。原来,竟然不是。
葡先生的声音有点奇怪:“玉致……我其实并非仅仅是因为对你奇怪,才接近你……有时,其实并非这样。”他想了想,似乎在思索该如何表达,“比如,我会做红糖包子这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宣英都不知道……但是,你为什么知道?”
她没有做声。
他的声音微微急切:“好姑娘。如果你有什么故事……我是说,你如果真有什么玄妙的经历,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还是没有做声。
许久,都一言不发。
他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好一会儿,他起身往外走,要转身的时候,却又停下来,凝视着她:“玉致,你如果不想去英国,我也并不勉强你。”
她提起头,迎着他的目光。
“玉致,你可以仔细考虑清楚……”
她淡然一笑:“不,我不需要考虑了。我去英国!”
“!!!”
“当然,别把我像713细菌部队那样解剖了就行了。”
他心里一震。好一会儿,忽然走过来,紧紧搂住了她的肩头。
他的拥抱那么紧,某一刻,蓝玉致以为,他真的是喜欢自己——仿佛是真的一般。
但是,她推开了他。
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就如当年——自己以为他会爱上自己的时候,结果,他给了自己一耳光。今天这一耳光,比当年更加严重。
“我并未喜欢你!我只是对你充满好奇!”
是啊,他完全有理由好奇,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为何对自己这样熟悉,这样牵扯——每个人都有权利好奇。
就如自己希望明道记得自己——残留着依稀的回忆。但是,却不希望是怀疑——不希望被当成了一个居心不良的邪恶女人。
“玉致……”
她十分温和,低声地:“先生,我能理解。没事,我真的能够理解。换成了我,我也会怀疑的……”
事实上,自己就是一直在怀疑。自己并未美丽到令男人头可断血可流的地步,凭什么石宣英和濮先生都貌似很有兴趣的样子?
现在,这个疑惑终于彻底解开了。
石宣英,喜欢的是影后。
葡先生,要找的是活的通灵教材。
所以,她反而觉得非常轻松。甚至眨了眨眼睛:“哦,先生,你无须愧疚。呵呵,如果我还有研究的价值,那么,我狠乐意。”
每个人,总要对其他人来说,有存在的价值。不然,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先生,我很乐意成为你的研究目标。”
他没有回答她,转身出去了。
蓝玉致也没有在叫他。而是满不在乎。
昔日,她会费尽心思,惴惴不安的揣测他的种种心思。现在反而倒不必了。
成为了一种公平的交易关系——就如警察发展的线人,总要有暗地里的经费,对吧?
自己为他所研究,他提供研究的费用和场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比被包养的小三,还略略显得高尚呢——虽然说,本质上一样。但是,人们普遍乐于倾向于,出卖灵魂,比出卖肉体更加尊贵。
看看那些政客,那些商人吧,他们整天夸夸其谈,误国误民,但是,他们总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而那些可怜的操皮肉生意的妓女——她们不过是出卖自己本人,却成为万人唾弃。
这便是区别。
她倒在床上,如一头猪一般。
浑浑噩噩,但求三餐好饮食,谁管明日太阳还升不升起来?
连续两日,葡先生都没露面。
她也不关心。
她在自己的一亩三寸之地活动,有时看书有时上网。有时,也捡起一堆简易的英语对话看看。葡先生是低估了自己,当年,自己英语也是过了六级的。没他想象的那么差。而且,自己还去M国执行过任务。英语当然不会太逊。
其实,他又了解自己多少?
从极度贫困里走出来的苦孩子,对于成绩,有着坚韧不拔的强烈执着。就像乐嘉所形容的朱真芳,小时候,几乎穷得出血的那种女人。一辈子在底层摸爬滚打,所以,长大后,才想不择手段,嫁一个千万富翁,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要再投错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