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当这几天,外面温度高达了38或者40摄氏度,她也感觉不到。
暑热,已经将这个城市笼罩。
报纸上,网络上天天都在说,这地停电,那地停电。
蓝玉致想起昔日,自己住的地方,一到酷暑,就被拉闸限电。
这是一个不缺水电的城市。
无数的水库积压在它的土地上。
许多人担心,有朝一日,这些被垄断家族把持的水库,终究会酿成大患。
但是,依旧无人管理。
地方城府都搞支援工程——把水电输送出去换钱了!
但是,这一切,距离蓝玉致很远了。
因为她住在葡家的老宅。
这里,俨然是一方世外桃源。
她的身子在水里的时候,有时,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是生活境遇的极大的反差。
从地狱到天堂。
也许没这么夸张。
但是,那是一个人,人生轨迹的本质的改变。
其间的距离,不啻于火星到地球。
当她洗漱完毕出去的时候,穿一身很轻薄的睡衣。
淡淡的蓝色,薄薄的,真正如蝉翼一般。
是最上等的丝绸。
在身上柔软地贴着,飘逸,随着风,微微的散开。
露出粉嫩的大腿。
那时,葡先生还在书房里接一个电话。
她蹑手蹑脚地站在楼梯上,等他出来。
再一点微风,裙裾飞扬。
从大腿上漫卷。
她对这一切非常的满意。
带着一点儿小女人特有的心情——嘻嘻,让他看到最好。
甚至,想象出一个经典的媚眼。
但是好生遗憾,她忘了在镜子前演练一下,不知效果如何。待要重新回去练习一下,又觉得来不及了,看看时间,葡先生就要出来了。
他先洗了澡,嘿嘿嘿,如唐僧。
她狞笑,如一个女妖精。
马上要吃唐僧肉了。
这时,脚步声传来。
她仰着头,很高傲的样子,不看他——等着他惊艳呢!
脚步声停下来。
四周那么安静。
蓝玉致觉得有点儿奇怪。
但是,还是咬着嘴唇,微微笑着,半闭着眼睛。
等他先沉不住气。
谁怕谁啊。
微风从楼梯走道的窗户里吹进来。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爬满墙壁的绿色的藤蔓植物。
这是葡先生特邀一个法国设计师精心设计的。
这种设计,可以让植物延伸到每一个空间。
从一楼二楼到三楼,都可以最大程度的享受到绿色空间。
人和大自然,是截然不可分割的一体。
蓝玉致特别喜欢这里。
微风,把她的裙裾飘起来,短发也飘起来。
石宣英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那粉光标标的大腿。
裙裾到了大腿上,便不再翻卷开去,而是在此停下。
妩媚到了极点。
却并不失之于轻浮。
恰到好处。
蓝色纱裙的女人,就如一个尊贵的女王。
性感的女神。
如此撩人地出来。
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喉头,一阵紧似一阵。
比那些最饥渴的日子更加饥渴。
那是一种销魂的感觉。
只呆呆地看着那个做张做致的女人。
就如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是的,这是第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
之前,他认识她的那么悠长的岁月,从未见她如此的做张做致——
就如一个充满风情的女人!
不由自主地,喉头便发出一阵咕咕的声音。
这一次,蓝玉致听得那么清楚。
她正在等待葡先生惊艳地奔上来。
但是,觉得不对。
立即看下去。
这一看,她面色倏变,惊得面无人色。
楼梯口站着的哪里是葡先生?
是石宣英!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
整个人,西装革履,精神抖擞。
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和精神。
只有那双眼睛。
目光那么奇怪。
充满了一种几度的惊讶、欲望、激情……甚至一些无法形容的东西。
慢慢地,目光变得深沉,黑暗。
就如豹子的眼珠子。
在随着猎物的奔跑而转动。
蓝玉致惊得不能自语。
只下意识地,用手掩住飘忽的裙裾。
忽然惊讶得无地自容。
甚至是羞愧。
当然没有哪个女人,穿成这样,是为了面对老公之外的男人的。
她原是为着出来媚惑的——
但是,媚惑的对象,当然不是石宣英!
她一时,方寸大乱。
只知道傻傻捂住自己的裙裾。
石宣英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
那是一种极度压抑之后的火光。
从来,从来不曾。
这个女人,从来不曾如此光芒夺目。
是的,就如一个荡妇。
在她的家里。
她比他见过的一切女人都荡……
而这种荡,不是一种风尘的浪荡。
而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
只有一个女人,极度地幸福,极度地安全,极度地和一个男人相爱,和谐,才会涌出来这样的——荡!
眉眼盈盈。
粉光大腿。
白皙光滑的手臂
甚至她惊慌失措,遮掩裙裾的样子
……
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荡得厉害。
一如他的心跳。
忽然波涛汹涌
无法遏制。
如一座火山,剧烈地的爆发。
内心深处压抑的那些东西。
早已开始蠢蠢欲动。
他忽然抬起脚步往上走,大步地,没有任何禁忌。
那是一种本能。
是猎豹看着猎物的一种本能。
她立即看到他的目光。
她熟悉这种目光。
也是本能。
逃生的一种本能。
飞速地便转身,几大步便过了走廊,拉开了房间的门。
碰着门柄的时候,还听到心在颤抖。
甚至手也在颤抖。
当然不是因为激动。
而是恐惧。
是的,的确是恐惧。
不知为何,她很害怕。
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害怕。
某一段时间,她已经消除了这种恐惧。
但是,只一瞬间。
又卷土重来。
如千年之前。
她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三两下,拿了很正式的外衣穿上。
然后,才听得下面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
是石宣英的声音,笑得很夸张:“小叔叔……哈,你好!”
“宣英,你怎么来了?”
葡先生显然很意外。
他刚刚从书房出来。
还穿着刚沐浴之后的睡衣,露出健壮的胸膛,宽厚,平素罕有外露的肌肉,原来如此发达。
石宣英上下打量着他。
葡先生笑着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宣英,有事情么?”
石宣英也笑起来:“小叔叔,是不是怪我打扰了你的新婚燕尔?”
“哈哈,这倒没有。”
他笑得那么愉快。
每一个毛孔都在笑。
浑身上下都在笑。
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过的是什么神仙生活。
那是一个男人,极大满足之后,才会浑身容光焕发,面色红润。传说中,那些服用了春药,御女有方,能够永葆青春的道士们或者帝王们,便是这样的神色。
有时,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
早前,曾记否。
葡先生何等地焦头烂额,面容憔悴,一度脸上长满了火气,如欲求不满的毛头小伙子。
此刻,他神采奕奕。
一切,全在掌控之中一般。
石宣英牢牢地盯着他。
葡先生当然知道来者不善。
随意地抬头看看楼梯上,幸好,蓝玉致不在。
也许,她还在换衣服。
他松一口气。
他一点也不知道。
刚刚,石宣英曾经看到了什么。
他一点也不知道,石宣英刚刚看到了什么。
也不以为意,随手倒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宣英,喝茶?”
石宣英接过茶杯,却没有喝,放在眼前,随意地看了看,才淡淡道:“小叔叔真是雅兴。”
葡先生转身,坐在门后的沙发上,姿态十分轻松,看着焕然一新的石宣英,但见他的眉目之间,都露出一种浓厚的喜悦——
那是一种即将登基的强者的喜悦,自信,干练,一种磨练之后的成熟。
很好,他并不纠缠此事,也并没有因为失去了蓝玉致,就觉得怎样怎样。
连失望和抱怨的话都没说过半句。
这才像个男人。
石宣英先开口,并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东西,恭恭敬敬地送过去。
葡先生接过一看,就笑起来,“哈,宣英,我当然记得此事。”
烫金的豪华请柬。
石宣英的登基大典。
这件事情,他清楚得很。
石宣英若无其事:“上次我就来过了,但小叔叔恰好出去游玩了,我不想打扰小叔叔新婚燕尔的雅兴,就离开了,今天才来。对了,小叔叔,你不是说某一日适合祭祖么?对了,就是今天?我父亲还在问,到底去不去,说昨日问你,你又推辞……”
那一次,正是葡先生和蓝玉致去祭祖了。
葡先生的调虎离山计。
忽然被石宣英看破了。
葡先生也不如何的恼羞,更不会成怒,哈哈大笑:“宣英,你那一日来的?可真是不巧啊。玉致是新媳妇,所以,我有个私心,想让你祖母单独看看她……”
他放低了声音,充满了玩笑的语气:“你知道,你母亲是何等的光彩照人?哈哈,如果一堆人一起,我怕她被比下去,怕你祖母认为我眼光不如你父亲,哈哈哈哈……”
这很好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