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好笑么?
石宣英不觉得。
这玩笑,一点也没有诚意。
更没有诚意。
他不知为何,听起来,如在示威一般,带着极大的挑衅——这个女人就是我的了,我想干嘛就干嘛。
但是,毕竟是玩笑。
怎么玩,一切都是强者的法则。
葡先生现在掌握了主动,他是强者,自然他制定法则。
石宣英还是不动声色。
仿佛蓝玉致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淡淡一笑。
“小叔叔,祭祖的事情,当然你开心就好了。对了,记得来参加我的庆典就行了。”
葡先生拿着喜帖,又看一眼,那阵容实在豪华。
而且,一再劳驾石宣英亲自来送。
便十分爽快:“宣英,你放心,我一定早早就到。”
“哈,小叔叔,说实话,我还担心,你新婚燕尔,神仙日子,哪里都不肯去呢。”
“哈哈,再不外出,你哪里,我一定要去的。你放心,我和你小婶婶一定早早赴约。”
小婶婶!!!
石宣英问了个问题,“小婶婶也不要求婚宴之类的?”
“哈哈,她这个懒人,比我还怕麻烦,哪里都不想去,就喜欢洒脱和舒适。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婚宴都被酒店赚去了,自己劳神费力,铺张浪费干什么?”
典型的蓝玉致式的回答。
除了她,没有女人会这么回答。
不去度蜜月,也不大宴宾客。
这个古怪的人,就这么隐居在家里。
享乐人生。
至高无上的享乐人生标准是什么?
并不是一切做给世人看。
也不是需要任何的虚名。
而是一切为了自己舒适和方便——一切依照自己的爱好和习惯。
葡先生,他连新婚都是这般姿态。
石宣英忽然很羡慕他。
不止是羡慕。
而是羡慕嫉妒恨。
但是,他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还是轻描淡写的。
然后,准备起身告辞。
昔日,和小叔叔有很多趣事。
工作上的,生活上的,情感上的。
甚至连有了多少女友这些,都会互相交流。
但是,很久以来,他和小叔叔的这份默契,已经荡然无存。
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人,也有疏远的时候。
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词:
背弃。
石宣英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背弃。
这一切的主谋,便是小叔叔。
葡先生看出他的去意,自然也没挽留。
只看到他的目光,随意往楼梯上看了看。
葡先生一笑:“玉致在楼上洗澡,估计不知道你来。”
石宣英若无其事:“没事,请帖送给你就一样了。好了,小叔叔,不打扰了,告辞了。”
“留下来吃个饭?”
“不用,我吃过了才来的。”
这时,他再一次瞟了一眼楼梯上。
她是去躲起来了。
打定主意,再也不和自己见面了?
这个胆小鬼。
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姿态潇洒,站起身的样子很舒展,真真如古人的形容:
长身玉立。
似乎在自言自语,被什么苦恼一般:“小叔叔,你觉得琳琅如何?”
“琳琅?”
那是某某石油大王的女儿。
也是石宣英的父亲,多次孜孜以求,希望他和她联姻的美女。
葡先生笑起来:“琳琅?是不是有一次你带给我看过的?”
“我也觉得还不错。和她交往一段时间了,想在这前后,也把婚结了。”
葡先生这才吃了一惊。
这也太快了吧?
石宣英满不在乎的:“我去年就开始和她交往了,觉得比以前的女人都要合适一点,所以,我也不想再折腾了,免得我爷爷老是在我耳边唠叨。”
琳琅,当然比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靠谱。
但是,葡先生此际却充满了疑惑。
石宣英,浪子本性依旧,为何此时又想定下来?
也罢,一登基,就立皇后,这也算是惯例。
不然,以他那样的身份地位,再是单身,也会引起股民的焦躁不安——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娱乐八卦折腾不休,就会影响股价的颠簸。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婚姻。
毕竟,一个肯对家庭负责,肯对女人负责的男人,总是要比较受到社会的信任一点。
“好,宣英,琳琅不错,各方面条件都足以匹配你。我很支持。”
“谢谢小叔叔。”
石宣英有意无意地:“只是,我爷爷总是不太喜欢她,觉得她太矫情了,像个洋人……对了,我爷爷向来不喜欢洋妞……”
“老爷子还这么有兴致管这些?”
“他精力充沛着呢。不过,我父母倒是全力支持。”
“那就好。老爷子投票也是三比一。”
石宣英这才笑着告辞。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来去匆匆。
背影彪悍。
一如一个真正的子侄。
只是,出了门的时候,他闻到一点淡淡的香味,原来,是厨师要开始摆桌子上菜了。葡家的厨房,也是老式的,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并不怎么奢华,但是很清雅。石宣英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脚步,随意地瞟了一眼。
并非什么山珍海味。
全是清淡可口的小菜。
其中好几样菜肴,他非常熟悉。
某一段时间,蓝玉致经常为自己做过。
显然,他们是要开饭了。
他稍微顿足。
只有小叔叔才能这般随心所欲。
婚姻,蜜月。
一切,都不需要做给任何人看。
一切,都遵从自己的心意。
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王者风范。
该当如是。
只是,蓝玉致!
这个连面都不敢露的女人。
磨蹭了那么久,她一直没露面。
她也在害怕?
害怕什么?
他再也不想了,大步就离去了。
蓝玉致的确在害怕。
不止是害怕,而且是非常害怕。
如果石宣英是大吵大闹,要打要杀,整天上门寻衅滋事,或者干其他的……就如他以前疯狂一般的喊打喊杀一般,石宣英就是正常的。
那样,什么都不用怕。
但是,这么久,他居然二话不说。
就算是看见了自己,也视若无睹。
完全当成了陌生人。
仿佛这一辈子,二人就从不认识一般。
按理说,这是好事。
寻常男人这么做,就代表着是彻底的放弃。
反正天下女人多的是。
少一个,随便再找一个就是,又不是找不到。
多少女人,梦想有几男争抢,玩命,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石宣英不是。
他争抢你,并不一定代表爱你。
有时,也许是其他——
比如,要谁的命!
就因为他太过的平静,她才太过的害怕。
或者说,因为这些天太过的幸福,才太过的害怕失去。
衣服早已换好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出去。
下意识地拿起手机。
许多条短信。
每一条都是相同的。
只是追问那个答案。
相同的问题,不同的答案。
一千年前她没回答。
一千年后,她也没回答。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在思虑,如何最好的回答——彻底消除隐患。
纵然是现代,谁也不能随意杀人,但是,她还是害怕。
石宣英,不是一般人。
所以,她就如一只鸵鸟一般,藏在沙堆里。
问题纵然迟早必须面对,但是,在没想到任何妥善的处理方法之前,她并不想面对。
所幸,这几天,短信不再发来。
都是之前的。
石宣英仿佛发累了。
累了,就代表放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