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的颤栗,都是响在他的耳边。
呼吸,也在他的嘴边。
身子,一直都在微微颤抖。
他的欢乐难以言表。
但觉这世界上,唯有怀里的身子,才能带给自己那么多的欢乐之源。
之前,竟然从未有过。
他忽然伸出手,拨拉一下她蜷曲的脚趾。
她咯咯地笑起来,懒洋洋地推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的气息全部吹拂在她的脖子上。手也轻轻抚摸着她汗濡濡的短发,如薄丝绸一般轻柔,飘散开去,乌黑的,别有一种美好。
他不经意地把玩她的头发,懒散的,充满了夏日夜风的温柔。
“好姑娘。”
她笑得几乎被呛住。
怎么这么直白呀。
貌似不止一次这样说了。
男人啊!
真是的。
脸红得更是不像样子。
一直一直地给他红下去,红下去……
忽然伸手,扯一下他的耳朵。
“先生……”
他哈哈笑:“还不好意思?”
她眼睛瞪圆,但很快又眯起来。
如一头慵懒的猫咪。
懒得跟他分辨。
他更是乐不可支。
一生,要遇到这样的两情相悦,也只能是缘分——此外,什么都办不到。
但觉这个女人,此后,一辈子都在自己怀里,每天醒来,最先看到的就是她的脸——更是心花怒放,深感自己的这个决定,简直正确极了。
他更紧地搂住她,将她的头全放在自己的臂弯,才柔声说:“我困了,你呢?”
她无限地慵懒。
声音沙哑得那么性感。
“先生,我也困啦。我要睡觉了。”
她说睡的时候,眼睛已经闭起来。
睫毛也弄得湿漉漉的,卷曲着,和眉毛一样,人却舒展开,看起来,好生奇怪,又非常的可爱,和小孩子一般。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她如此的接近——不止是身体的接近。
更是心灵的接近。
是心灵那种无限的接近,了解。
一如自己在梦中对她那种深挚的了解。
彼此的行为习惯。
甚至彼此的一些小动作,一些小心思,都是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经历了千山万水。
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靠近。
但是,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方式么?
他轻轻地叹息,在内心里,感叹那些被失去了的美好的时光。
如果不曾错过,那该多早开始这样的好日子?
他心情大好,一只手放在她的腋下,骚扰她:“睡着没有?”
她只是咯咯地笑,腿很舒适地搁在他的身上,很霸道地占据着自己的地盘:“先生,别闹我,我睡着啦……睡着啦……”
“睡着了还能说话?”
“我在说梦话嘛……”
她咯咯地笑着,翻一个身,将脸全部埋在他的怀里。
“傻姑娘,这样会闷坏的。”
她不管,哪里会闷坏呢。
走了千山万水,终于这样躺在他怀里。
天塌下来,也不管了。
这一夜,她睡得非常非常熟。
甜美而踏实。
反而是葡先生,老是睡不着,飘飘忽忽的,好几次半夜里醒来。那时,月光那么浓郁,夏日的风从午夜的窗户里吹来,淡而清凉。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却忘记了身边的人。
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那陌生的附属物——那个很凶残地霸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抓着自己的手,头发乱七八糟地散在枕头上,短短的,如秃秃的小刷子。
他想起来,在黑暗里,沉沉地笑了一下。
这是自己的妻子。
以后,这个女人要这样霸着自己一辈子。
他忽然很放松,一种非常非常放松的状态。
过去岁月里,从来不曾有过的伴侣——是的,那是伴侣。
他的伴侣。
他也终于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葡先生破例八点才起床,和她一样。
那时,他睡得香甜,她歪在他的怀里,一直赖着,不肯起来。
他扒拉她的眼皮:“好姑娘,还睡?”
她嘟嘟囔囔:“一辈子都那么劳累,这几天,总要放松一下嘛。”又怕他反驳似的,急忙说:“我早就研究了,说每天晚上6-7点锻炼最好。而且,不能早已7点半起床,否则,血清里面就有一种有害的物质。以后,你不许每天早上过早起床了……对,就七点半起床最好,然后,晚上11点半睡觉,精神百倍。不许太多夜生活和应酬……也不许……”
他想起来,“小事”得听她的。
当然只有听话的份儿。无奈,昏君就是这样炼成的,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但是,她的手机却不识趣。
每每响起的时候都是心惊胆颤的。
但是,来电的不是石宣英,是她的上司。
谈笑之间,十分客气。
当初的拼命三郎,谁想到,一夜之间,便放弃了炽热无比的前程,放弃了去荷兰的机会。但是,上司语气里非常的郁闷,几次打电话磋商,因为那么不巧的是,会荷兰语的就她一个。这当然不是主因,主因是,很难找到那么卖命的人,一人顶三人用,什么都做完了。
这么好用的人走了,到哪里去找?
上司不明白,她到底嫁了什么样的人,而且,抱着八卦的心态,因为是荷兰总部来电,上司不敢太过追究责任。
反倒是一个劲地打探,还误以为,她嫁给了荷兰的什么要员。
蓝玉致听出她的意思,心想,这倒是高估自己了,哪有那么厉害呢。
见委婉劝说无用,气得半开玩笑半认真,说以后真的不想找未婚未孕的女人了,麻烦事情太多了。结婚,生孩子,一箩筐的假期,实在太不好用了。
蓝玉致默然。
心想,若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其他的人,那可是罪过了。
这是古往今来使然。
女人的劣势。
一旦成婚,便得多少考虑家庭。
甚至于生孩子。
更成了竞争的劣势。
但是,生孩子也是社会的事情——不是女人单独的事情。
以前的观念里,生孩子是女人自己的事情——添一把米就养大了。
殊不足,若是没有人类的繁衍生息——那些伟大的皇帝们,统治者们,他们去统治谁?
光杆司机,谁也成不了大王。
女人生孩子,一半应该是社会的事情。
只可惜,女人们往往对这份权利享受得不是那么十足就是了。
蓝玉致对此,并不感到抱歉。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前一刻看得比天还重。
这一刻,忽然释然。
真的觉得,工作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自己为之奋斗了那么久,觉得能去荷兰,简直是人生的一大改变,也许,从此便是另一重天地——为此,不胜欣喜。
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放弃了,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
她接电话的时候,葡先生在一边看她,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
她说完了,挂了电话。
看到葡先生的脸色,好不狐疑:“先生,你怎么跟我老板说的?他真的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也没说其他的,但是,上司不明白,还以为我做了什么手脚,我又不好怎么跟他讲。”
他拉住她的手神神秘秘的:“我可不是白帮你的。”
她叫起来:“先生,你这是在帮我?”
是他自作主张好不好?
如今,还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当然是我帮你。不然,你得赔违约金呢。”
瞧瞧,若不是他撕毁机票,强迫别人嫁给他,谁要陪违约金啊。
“所以,你要赔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