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亡灵潮水
“你们终于来了。”
就像是上次吸血那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她满面春风的笑着，头一甩将自己的马尾辫甩到背后。此时的她穿着一件铅灰色的多洛克排扣军服，下身则是轻盈的褶裙。而在她的身后，则是用大盾和大戟排成紧密阵形的遁世联盟军队，身上自然也是和龙灼华差不多款式的铅灰色军服。陈泽宇以前也见过，这是遁世联盟的制式军装。
“龙灼华，等今天的事情结束后，你要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你这些军队是哪里来的？”秦霜余朝军纪严明，面对几公里外如潮水般涌来的不死生物也面不改色巍然不动的方阵投去一瞥，说道，“你们这么做已经是违反条约了。”
“那神代千夏的本家部队又是什么时候潜入卧龙市的？”
“……”
“……”
两人的僵持只维持了一小会，便结束了。秦霜余快步走到阵线后面。而龙灼华则傲然站立在阵线前方，弄得陈泽宇不知道究竟是要跟着谁。不过秦霜余倒是察觉到少年的进退两难，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摆摆手是什么意思啊！
“小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龙灼华走到陈泽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正前方那巨大的黑色大门。就在刚才短短数分钟间，已有数十万的死灵生物通过这门来到卧龙市，现在正挤作一团，如黑灰色的潮水一般涌来。偶尔还能听到尖锐刺耳，有如婴儿啼哭声一般的嚎叫。这声音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但陈泽宇还是不由胆怯。
“……地狱之门？”
“本雅明那家伙啊，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活生生的在空间撕开一个裂口，打通了冥界与阳界的通道。”尽管挂着淡淡的微笑，但龙灼华额头上的汗水也不减少，脸色也比平时显得更加苍白，“如果不阻止他的话，整座城市都将陷入危机啊。”
“嗯，能看得出来。”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力量比平时要增强不少？”
“诶？有吗？”
陈泽宇连忙检查自己的身体，但体内的灵力还是如平日里一样，并无太大的长进。他在确认后，有些失望地朝龙灼华摇了摇头。不过龙灼华却告诉他：“本雅明撕开了空间，打通了通道，也就是说，现在冥界和我们是处于同一个位面。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召唤法术便不需要透过空间的阻隔，效率更高，威力更强。”
“我试试看。”
听到这么一说，陈泽宇便开始了尝试。
虽然进步迅速，但陈泽宇还只能算是个初学者，施法动作还是过于生疏。他摩擦戴在手指上的增幅戒指，闭上眼调动身体的灵力，集中到双手中。在默念一串咒语之后，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路面。数秒过后，马路上突然出现了十二个暗红色的魔法阵，陈泽宇召唤的不死生物便从这法阵中爬出。等法阵消失，七个骷髅，五个僵尸，完全超过陈泽宇的日常水准。
“啊哈……不会吧。”
陈泽宇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龙灼华很惊喜，陈泽宇竟然已经有了可以同时控制多个死灵生物的能力，尽管在空间被撕裂的情况下，召唤显得并不是有多难，但控制这些死灵生物防止其崩溃，才是真正检验一个死灵术士精神能力的衡量指标。
“不错，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召唤十二个也是出乎我的意料。”龙灼华摸了摸陈泽宇的头，然后右手凭空一挥，唤出那杆金色的龙头法杖，“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主场了，在神代千夏完成布阵前，一定要坚守住这里！”
“是！”
背后的阵列大声迎合。
那杆龙头法杖有些和平时不同，在昏红色的氛围下，两颗龙眼正散发着骇人的红光，金色的杖身也开始被黑雾所缠绕。念着咒语的龙灼华，瞬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阴冷气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雾也开始在眼前那篇马路上弥漫。突然，龙灼华将法杖重重杵在地上，砸裂了柏油路面。而在面前的那片马路上，暗红色的法阵越聚越多，不一时，眼前已是密密麻麻的法阵，竟衍生了有一公里，数量不下一万。
“好厉害……”
陈泽宇是第一次看到龙灼华的实力。
自己气喘吁吁才召唤了12个弱小的死灵生物，而龙灼华法杖一挥，便是上万的法阵。他之前是清楚她实力不凡，毕竟能够驭使那个巨大的黑虎，把它训得像是只猫。但当现在冥界与现世的通道被打通，没有了空间的阻隔，龙灼华立刻便达到了一个巅峰。
她能一个人对抗数以万计的死灵生物？
陈泽宇不敢相信。
但这似乎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陈泽宇的眼前。龙灼华扶着龙头法杖，一直紧闭双眼默念咒语。她召唤的死灵生物已经从魔法阵中爬了出来，小到脆弱的骷髅兵，大到身高六七米的食腐龙兽，以同样可怕的潮水涌向对方。很快，就如同两支军队般，两股灰绿色的潮水碰撞到一起，激起肉眼可见的浪花。
挡下来了。
龙灼华依旧在念着咒语，于是所召唤的死灵生物不断增多，而对面的死灵生物也通过空间裂口涌入现世，在两股浪潮的中心，能够依稀可见被巨大死灵生物抛起来的骷髅和僵尸，也能看到被夹攻的食腐龙兽轰然倒塌，压死砸死一片。
陈泽宇突然想起来，自己也召唤过十二个，但如今已经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真壮观啊。”
“诶啊……”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龙灼华使出全力。”不知何时，秦霜余站在了陈泽宇的身边，踮着脚望着远处的“战况”，尽管语调依旧是缺乏抑扬顿挫，但和她相处数月的陈泽宇也能听出这之间的惊讶，“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一步呢？”
“不知道，至少我是看不到了。”
“为什么？”
“别说达到这个地步，有她十分之一的实力你也早就出师了。”秦霜余颇为认真的望着陈泽宇，神情未变，但似乎想表达什么，却难以看出，“你不是说，要杀了我给你的青梅竹马报仇吗，等你到这水平我早死了，哪里还能看得见。”
“我……”
其实陈泽宇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数月的交往，他认识到秦霜余并非一个冷血杀手。她很在乎自己的尊长身份，所以不要陈泽宇称呼龙灼华为老师。她热爱自己的队员，但平时却什么都不说，也不表现出来。甚至在自己被龙灼华差点吸干后，表现出的愤怒也不是因为所谓尊长身份的枷锁，而是出自真心的担忧。
相比较之下，陈泽宇都觉得自己是过于幼稚了。
但此时，他不想解释什么，他也不会去说，自己已经不打算复仇什么的。于是，他只是打起精神，微微一笑。秦霜余瞥到这一幕，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对严阵以待的遁世联盟军人说道：“你们谁去看看，神代千夏的阵有没有布好？”
“……”面对她的是所有人的沉默。
“你们的龙大小姐，快撑不住了你们没注意到吗？”
经过秦霜余的提醒，陈泽宇才发觉到，龙灼华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头发也粘连在肌肤，原本流畅的咒语也开始出现断断续续。很显然，她的体力和精神已经快透支了，支撑不了多久。但即便如此，遁世联盟的军列依旧是风雨不动安如山，没人理睬秦霜余。
“小宇，你去一趟。”
“好，在哪里？”
“就在后面大概6、700米处。”
实在没辙的秦霜余只好叫陈泽宇跑次腿，于是少年苦笑着点点头，快步向后跑去。常德路是一条坡度很大的马路，而神代千夏的法阵就在常德路的最高处布置，已达到最佳效果。在跑了两分钟后，陈泽宇来到了法阵的布置现场。这里大概有一百名巫女，每个人的右手中都拿着一扇有人前臂长的金属扇，而左手则是握着巫女的惯用武器，雉刀。在百名巫女的中央，则搭了一个木质的高台，身披华美千早，头戴樱花天冠的神代千夏，就在这高台上指挥着下面的巫女。
“神代小姐！！！”
“陈先生，你怎么来了？”
“阿余让我问问看，你们的结阵弄好了吗？”
“还差一点。”神代千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千早，扶正头上的天冠，然后连忙拾起放在地上的神乐铃和御币，“那个，你觉得我现在漂亮吗？”
“……漂亮啊。”
“带手机了吗？”
“带了，要干吗？”
“帮我拍张照片吧，拍好看点，然后发给姑姑。”这样说着的神代千夏，露出他人难以察觉的苦笑，“等本雅明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呢，就要回日本了，很可能之后几年、几十年也不可能到大陆来了，更别说见到姑姑了……所以希望能留张照片给姑姑。”
“好的。”
陈泽宇点点头，掏出手机，对准已经摆好姿势，满面笑容的神代千夏。但这时，数位巫女围到陈泽宇身边，锋利的雉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