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不过正如你所猜测的,那的确就是我。”
在他那极度惊愕的注视之下,“开膛手”——阿尔伯特。维克托,缓缓地开口了。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到了他的亲口承认,尤达不由得浑身战栗着。仿佛一道不存在的剧烈闪光,在瞬间打穿了他的太阳穴,将脑海当中的一切线索与疑惑,全部都串联在了一起。
名为“开膛手杰克之谜”的拼图,在这一瞬间,终于展露出了自身的完全形态。那个答案,是如此的荒谬,却又是如此的合理,令人无法质疑。只不过,对于他而言是这个样子,对于其他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这不可能!”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惊讶、愤怒、不信等种种情感,都可以从中听得出来。青年微微地侧过头,银发的少女。顷,以及在之前向自己求救的那个孩子,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缓了缓因为高速跑动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少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以完全不能接受的眼神,这样开口了。
“……您,不是说自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吗?”
“笑话,我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这个贱种的父亲。到头来,这样的结论,不过是你自顾自地「捏造」出来的东西而已。”
“可,可是……您又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家的那么多事情……”
“这个啊……我在疯人院里将那个该死的御医杀了,然后凭借着「浮士德」的力量,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提取了出来……这样你满意了吗?”
“……但是!在知道了夫人的死讯之后,哭得最伤心的不正是您吗!”
“是啊……不能亲手将那个贱女人杀死,真的是让我遗憾到哭了出来啊……”
“既,既然如此!您又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小威廉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啊!”
“……过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曾经的王子面容狰狞地大声笑了出来。
“……那么,我反过来问你。二十六年前,那个该死的御医——威廉姆。哥尔,在女王的命令之下,杀死了我最爱的安妮的时候,你所谓的「过分」,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
……瞬间想起了那著名的“王室阴谋论”的内容,少女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仿佛是对她的表情非常满意般地,维克托王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憎恨的人是那个腐朽可笑的猪猡女王。而其次,就是女王的走狗,那个该死的御医。我所承受的痛苦,他们就算死上一千次都不足以偿还,而现在……”
哼哼冷笑了两声,他接着开口道。
“……我只不过是把我当年所受到的不到百分之一的痛苦,反过来施加到你们的身上罢了。”
……咚。
膝盖在瞬间失去了力量,顷不敢置信地坐倒在了地上。残酷的真实,仿如利剑般刺穿了她的心脏,与此同时,一种难言的悔恨,潮水一般地涌上了心头。
……怎么会是这样……
……自己的努力,又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少女的眼神,也都变得如同死人一般毫无光泽。尤达不由得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大踏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将还没适应这超展开的依文洁琳轻轻放下,他直直地,看着开膛手那铁青的面孔。
“那么,开膛手啊,我也有一个问题。”
“……”
死水般的湛蓝色双眼,很是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任谁都可以看出,其主人那不耐烦的心情。只不过,尤达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正视着这张脸,自顾自地开口道。
“……阿尔伯特。维克托王子,不是在1892年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死亡,被安葬于「征服者」威廉一世的温莎堡当中了吗?可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
“不过是一点假死的小伎俩罢了。”
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嘲讽他的无知一般,开膛手这样回答道。
“……对于无时无刻不处于大众的视线下的我来说,想要以假死来脱身可并非易事。可是,这却并不能代表任何人都没有实力完成这件事。贤人议会先不说,共济会,光照派,黄金黎明,郇山隐修会……这些秘密结社,都足以帮助我完成这一点,只不过他们觉得这样做并不划算而已。”
“那么,你的潜台词就是「也有认为这样做很划算的结社存在」吗?”
“没有错。那就是当年应许帮助我的组织,「见证人」。”
……“见证人”……
虽说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根据他的描述,青年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些什么。而正在这时,旁边传来的一个声音,却是直接将答案摆在了他的面前。
“……那便是「我等」的名字啊,尤达骑士。”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约旦的施洗者便已经来到了青年的身边。他苦笑地摊着双手,这样解释道。
“1892年……我说为什么自己会跟他一点都不熟呢。那个时候,我大概还在圣座的孤儿院里接受训练,连「见证人」这个名字,都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那还用说,我甚至都还没出生呢。
心中这样想着,他又重新转回了开膛手的方向。而不负他的期望,阿尔伯特王子也是紧接着说道。
“「见证人」看上了我的身份,认为只要能操作得好的话,便可以成功地挑起世界大战;而我则是看上了「见证人」的力量,希望能够得到亲手手刃仇人的实力……而结果你也看到了。”
仿佛是炫耀一般地,他张开双手,将那禁忌的魔导铠甲“浮士德”,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尤达还想要再追问些什么,不过,正在这时,他们头顶上上的黑山羊,却突然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我的主人啊,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破坏了吗?”
“……”
墨菲斯托并没有出声。它环视着四周,诡异的竖瞳当中,早已被某种奇异的欲望所充斥。对此,“浮士德”短暂地愣了一小会,不过随即,他便放声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主人,恨恶光者,敢于与上帝打赌的大恶魔,墨菲斯托菲里斯啊!”
蔑视地扫了他们一眼,昔日的王子这样开口了。
“很好,很好,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如果,能够让你们这群人亲眼见证这个国家毁灭的全过程,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吧。”
“……什么!你……!”
并没有解释什么,开膛手对着他们冷笑了几声。紧接着,他与黑山羊便迅速地升空,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随后……
——轰隆!!!!
……灾难,便开始了。
阵风凝固,大地消失,河流着火,烈焰结冰,重力倒转,日月飞逝……
以上这些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情景,此时此刻,却是在伦敦的西敏市,这个全英国的政治中心,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远方,在某种莫名力量的作用之下,世界的秩序早已化作了群魔乱舞。结合刚刚他所说的话,对于这些异端术式最为了解的少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世界的法则,被「欺骗」了。”
有些失神地看着那诡异的景象,依文洁琳喃喃自语着。
“欺骗一切,篡改法则……也只有这种强大的力量,才能与墨菲斯托菲里斯,这位敢于与神打赌的大魔神相匹配……”
“……”
无言地听着她的讲述,尤达沉默了许久。数次确认了异象兴起的位置,他这才缓缓地开口道。
“……有些不妙啊……他所处的位置,似乎是泰晤士河的沿岸。无论是国会大楼还是西敏寺,在那个位置都触手可及。你觉得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说不定吧……不过我对此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她闭着双眼摇了摇头,绮丽的金色长发随着少女的动作来回晃荡着。
“再者,我们即便能够赶得上,如果没有完善的计划,不能对他造成伤害的话,也不过是白搭而已。”
“……计划……吗……”
看了一眼在诸多异象当中傲然站立的黑山羊,青年不由得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正如她所说的,对于这样的敌人,贸然的行动不仅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还极有可能将自己也搭进去。所以,合理的计划可以说是十分必要的。
……不过,到底需要怎样的计划,才能切实对这种等级的敌人造成伤害呢?
“……根本不知道啊!”
冥思苦想了数分钟,却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答案,尤达有些抓狂地拽着自己的头发。然而,正在这时……
“尤达先生……”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他微微转过头,银发女仆小姐的身影,就这样映入到了眼帘当中。
“……顷?有什么事吗?”
“……是的,那个……”
少女低着头,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不过很快,她又下定决心般将脑袋昂起,那个目光当中,寄宿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意志。
“……如果实在是找不到着手处的话,可不可以先听听我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