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瓦特的实验室当中离开之后,尤达就一直没有停下自己的思考。
时间干涉。
顾名思义,这是直接对时间轴进行操作的术式。古信仰魔法姑且不论,在近代的科学魔法体系当中,这个术式向来是以极难理解与魔力消耗量巨大而著称。在当代所有魔法使中,居然只有那位贤人议会的新晋贤者,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才能凭借自身的狭义相对论(那时还没有广义相对论)勉强掌握一部分。其难度之高,由此也算是可见一斑。
尤达当然也并没有指望能掌握这种术式,对于他来说,光是天启流信仰术式都已经够呛了。只不过,你想想,当一位魔法使被告知自己亲近的人其实已经掌握了这种术式的时候,那到底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兴奋?嫉妒?其他魔法使不知道,不过尤达本人对此,倒是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可以说,他对此反而还颇有些忧虑。
这种能力可以在战斗中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也许是这样吧……不过,老实说,他并不想将身旁的少女带到战场之上。虽然传奇杀人鬼“开膛手杰克”的战斗力有目共睹,但是事实上,开膛手杰克总共才杀了多少人?二十人?五十人?哪怕是一百人,尤达也敢保证自己杀得绝对比这个数字多,顶多就是手段没那么残忍,屠杀的人并不无辜而已……号称正义的伙伴,英格兰地区守护者的圣乔治骑士,杀人的总数居然远远超过了开膛手杰克,某种意义上,这还真是讽刺。
总而言之,将顷作为魔导兵器,而非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来对待什么的,这种事情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比起这个极其强大而罕见的时间干涉,他其实更希望顷的术式只是一个普通的肉体强化,至少这样,在某些意外发生的时候,她还能有更多生存下来的机会……只可惜,天上的神却对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将最好的赐予她,反而无视掉了青年的一点点期望,这还真是……
“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的顷,忍不住转过了头来,赤色的双瞳当中满是担心。
“……怎么了吗,主人?”
“没事……只不过……”
稍稍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青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对她解释比较好。少女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大约十几秒之后,她才理解似的拍了拍手,然后……
“……「今晚记得要帮我暖床」?”
“……你想到哪里去了喂!”
满腔的担忧与纠结在瞬间崩溃,青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径自加快了步伐。对此,顷也并没有特别去抱怨些什么,只是面带微笑地,紧紧吊在了他的身后。
“那个啊,主人……”
“……又怎么了?”
“其实,我觉得这样就已经不错了哦。”
“你是在指什么?”
“就是刚刚啦,您不会已经忘了吧?”
“……”
无言地转过身,却正对上了少女那异常温柔的微笑……直至此刻,尤达才总算是明白了……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的担忧恐怕就已经被她给看破了吧……
愣了半秒,他无奈地苦笑了起来。
而之后,胡扯出的什么暖床之类的,应该是在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她安慰的一天啊……
“事实上……我一直都有些羡慕大卫王先生呢……”
轻轻地抚摸着钢铁巨人那冷硬的金属外壳,少女微微地眯起了双眼。
“……从瓦特大人那里听说过了,大卫王先生已经与您搭档了超过四年的时间。在这之中,两位所培养出的羁绊,应该是远远地超过了我的想象吧。”
“……”
“在战斗当中,有着极度强健的魔导金属外壳的他,一定帮助了您不少吧……但是我不行呢,除去脑袋还好使一点,这具身体本身却与正常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
钢铁巨人有些茫然地看着身旁的少女,似乎不太能理解她的烦恼。不过顷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低垂着眼帘,又重新将视线转投向了青年。
“……哪怕只有一点都好,我也想要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助您。但是我也清楚您的实力,知道自己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只会成为累赘……不过——”
“——现在,在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之后,我的愿望似乎就可以实现了呢。”
对着自己的主人,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那个笑容是如此美丽,如此灿烂,仿佛……在那背后,有某种强大的意志在支撑着,让他不由得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呢?还能干涉些什么呢?
青年不由得苦笑了出来。看着少女那灿烂的笑容,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只不过,就在下一刻……
“……啊!当然,暖床之类的我也会努力的哦。”
“……你玩够没……”
感动再一次在瞬间被破坏地一干二净,他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快扭曲成了一个“囧”字。对此,银发的女仆小姐却是“呵呵呵”地轻笑了出来,仿佛他的反应可以给自己带来无数的愉悦一般。
“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主人,我现在要赶快去商店街采购了哦。”
双手交叠着放在腰前,少女轻轻地对他鞠了一躬。然后,在他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顷便已经离开了她原本所在的位置。而总算是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些什么,尤达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不过出乎意料的,他却很简单地在街道的尽头看到了少女的身影。
“再见啦——主人——!”
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不顾旁人怪异的视线,顷有些调皮地对他挥了挥手。然后紧接着,她才转过身,扎入到了大片的人群之中。面对着她这样的行为,青年也不由得露出了苦笑,看了看少女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一脸呆滞的钢铁巨人,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家伙……”
感叹了一句,他拍了拍自己身旁那个大家伙的肩膀,转过身,将视线放在了街道的另一端,他的脸上挂起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嘛,我们走吧。”
“也差不多,是该去巡逻的时间了呢……”
“……西敏寺……国会大楼……白金汉宫……”
“……”
“……白厅……特拉法加广场……纳尔逊纪念柱……”
“……水师提督门……林荫道……查令十字……啊,找到了,就在这里。”
“……”
“按照地图的描述,应该是在特拉法加广场的正南方……嗯,找到目标了。”
“……”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
“……我们现在,在哪里?”
“……”
“……日本武尊,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摊开地图)”
“……”
“……”
“……”
“看来你也不知道呢……”
“……”
“再看一看……国王查理一世的雕像……国王陛下啊,唔……”
“……”
“啊,那里。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一定就是国王陛下了。那么,就决定是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