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弥尔顿,清教徒,继莎士比亚之后英国又一位伟大的诗人。
这位著名的共和党人生于1608年,詹姆士一世统治时期;死在1674年,斯图亚特王朝复辟之中。从解散议会到《大抗议书》,从纳西比之战到共和国成立,从“护国公”到王政复辟……他亲身经历了这个国家革命的几乎每一个步骤,见证了国家政体的数次变动,并在此过程中创作了自己的三部不朽名作——《失乐园》、《复乐园》、以及《力士参孙》。
在当时的环境之下,为了新生的共和国,他殚精竭虑,以自己的文章批驳欧洲各处的反革势力,以至于竟忙瞎了他的眼睛;在革命最困难的时期,昔日的战友们都迫于国王的压力而放弃了抵抗。唯有他,依然笔耕不辍,用纸和笔对查理二世冷嘲热讽。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最终还是没能撑到革命的最后一刻。在他死去的14年之后,奥兰治的威廉登陆英格兰,詹姆士二世被迫退位,议会最终在全国范围内确立起自己无可争议的权威。在1688年这场不流血的革命背后,不仅有着埃塞克斯伯爵、莎士比亚这样的先驱者,还有着当年共和党人、克伦威尔的影子;然而,那个为了英格兰的自由奋斗了一生的老人,却是永远都无法看到那一幕了。
“不,他在看着。”
一脸微笑地,被称为爱德华。韦特的年轻人如是说道。
“《失乐园》、《复乐园》、《力士参孙》……弥尔顿虽然已经走了,但他依然在以自己的方式注视着我们,注视着这片他所深爱的土地。”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让您明白将《失乐园》交付于我等的重要性罢了。”
哼哼……听到这句话,孩子们的父亲不由得冷笑了两声。
“说的不错,但这毫无意义。”
“就算用语言修饰得再怎么好,这依然无法掩饰你们那龌蹉的行为。”
面对着对方的嘲讽,男人只是轻轻一笑。
“无所谓,我等的行为本就不希求世人的理解。倒是您,难不成忘记了结社的理念吗?”
“……也是,打从一开始,你们就一直都是那么的无耻。”
至此,双方都短短地沉默了一会儿。
多说无益——
同时领悟到了这一点的双方,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随后……
——轰!!
破灭的火焰,在两股魔力的碰撞之中,愈发强盛了起来。
“呀!”
听着箱子那面越来越密集的声响,感受着周遭传来的惊人的热度,夜莺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她紧绷着身子,下意识地抱紧了还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兄长。哪怕心里清楚被暴风卷起的那些小杂物难以穿透身后木箱的阻隔,她还是本能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既是为了保护面前的这个人,也是为自己的内心寻求安全感。
“哥哥大人……”
低下头看着尤达那远算不上安详的面孔,她咬了咬牙,顶着剧烈的暴风从箱子后面探出头来——
然后,少女便看见了超现实的一幕。
轰——!轰——!!
在大火之中,一共有三人,分成两方,激烈地战斗着。
一方是一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子。他的身周盘旋着无数张的纸牌,或化为进攻的锐矛,或化为防守的坚盾,灵活地与对方周旋着。
而另一边,迎战他的是一男一女共计两人。其中的男人有着一颗令人印象深刻的光头,脑袋后方还用黑色纹着三个阿拉伯数字“666”;而女人则穿着紫色与鲜红色的衣服,戴着金器、宝石、珍珠做首饰,左手拿着一支不知盛放了什么东西的金杯。巧合或者说不巧的是,夜莺刚好目睹了她不小心将杯中的东西弄出了一点洒落在地上的情景——在短短的一瞬间内,被洒中的区域就升起了一阵剧烈的浓烟。而当它在不久散去之后,留在他人面前的便只剩下一摊软软的黑泥。
这是……妈妈?
看了好长时间,少女才勉强得出了这个结论。理由无他,概因为那个人的行动实在是太诡异、太不像人类。她在对方的攻势之中轻松写意地翻飞着,关节时不时扭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根本就不可能以人类之躯做出来的角度,以此来躲避对方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
“……十九——「太阳(The Sun)」!”
似乎是厌烦了这种双方都没有任何进展的游戏,男人撇了撇嘴,从身边盘绕的纸牌之中取下一张,反手便扔了出去。在它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那枚纸牌便化作了一团散发着惊人灼热的大火球,直直地向他们飞了过去。
只是……
嗤——
红衣的女人轻轻地抖了抖拿着金杯的左手,霎时,一道似乎有着生命的漆黑水柱便从杯中喷射了出来。她将手向前随意地一挥,目标直指那团巨大的火球。
轰——!!
狂风四散,带着大片的火星与黑水洒向四周。夜莺下意识地将脑袋缩回了箱子后,因而并没能看见这次交锋的最后结果,只能根据听力判断出大致发生了些什么——
“……十四——「节制(Temperance)」!十六——「高塔(The Tower)」!”
滋滋——
伴随着一连串令人耳朵发酸的声音,爱德华。韦特惊叹般地开口道。
“……「这个女人身穿紫色和鲜红色的衣服,戴着金器、宝石、珍珠做装饰,手里拿着金杯,盛满了可憎之物和她的秽物。」”
“「她额上写着一个包含奥秘的名字:‘大巴比伦,众娼妓和地上可憎之物的母亲。’ 我看见这个女人喝醉了圣民的血和耶稣的见证人的血。」……难以置信,A。A,你成功了吗?”
这是男人第一次忘记在对话中使用敬语,同时也是他第一次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哪怕那与夜莺所熟知的并不相同。而对此,他们的父亲依然只是标志性地冷笑了两声。
“是又如何,爱德华。韦特。好好看看吧,这便是你们中一些人苦苦研究数十年而不得的究极造物。”
“……魔导降神……”
还未等他说完,男人便忍不住说出了那个名字。
“怪不得,真是怪不得,之前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尊夫人居然不发一言……”
“如果你真得这样想的话,那么,你很快就能听到了。”
“什……!”
感觉到飓风即将过去,少女不由得再度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那三人战斗的地方。然后,她便看见了——
“——你来,我要将坐在众水之上的大妓人所要受的刑罚,指给你看。”
以最为虔诚的表情,疑似他们母亲的那个女人突然高声地咏唱了起来。听到这声音,爱德华。韦特的脸瞬间便变成了难看的菜绿色。
“不可能……信仰的力量居然真的跟魔导……”
他喃喃自语着。只不过,对方却完全没有理会这些,咏唱之声依旧高昂。
哗!
火光一暗。
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潮从虚空中涌出,不多时便充斥了整间屋子。然后,伴随着他们父亲的一声令下——
“——「巴比伦」!”
万物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