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空中飞跃，穿梭于各个支柱丝线中。
原本的她，是海尔辛的最高杰作，咒术的调和几近完美，既没有出现死徒固有的狂暴，尸体也没有继续腐烂的迹象。如果这里有死灵法师同行，肯定会被海尔辛精湛的技术所折服。而如果是普通人，也一定会被她生前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吧。
但现在，她只剩下一只已经碎裂的玻璃眼睛，她的五官已在粗糙地面上磨去，她的腹部被岩壁上尖锐的岩石割开，她的衣服已经粉碎，但皮开肉绽的酮体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现在在那里并不是什么美女，也不是什么杰作，只是一个坏掉的人偶，拥有着人类形状的怪物而已。
“少女”抓在另一根丝线上，身为死徒的她，忠实地执行着主人给她下达的命令，即使她的主人已经与她的“姐妹们”离开了这里。
抓取，用力，扯断，这是一连串简单的动作。
但她却没有做到。
“喝啊！”
已经移动到更上方丝线处的路易斯从“少女”头顶越下，她本能地躲过了这次攻击，但失去平衡地身体开始坠落，在几根丝线的缓冲之后，她抓住了最下层的那根，避免了直接摔在地上的命运。
即使是海尔辛的“人偶”，终究不过只是一种符合他本人品味的“死徒”。对于一具本应入土的尸体而说，早日让她安息才是对她最大的怜悯。
因为担心刀刃的情况，路易斯刻意用了刀背，但即使是这样，受到冲击的丝线看上去也岌岌可危。在它没有彻底断掉之前，法兰西人跳起，轻盈地换了一个落脚点。看到这一幕，在底下的卡尔忍不住地对他喊话。
“喂，我说过不要破坏丝线吧。”
“这种事情没办法的吧，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碍事，稍微不留神就会砍断几根。”
“那你自己注意点。”
“尽量吧。”
说完，路易斯又一次扑向了“少女”，每一次冲击都使得茧不住地晃动。虽然，卡尔不断强调这一点，但打欢了的法国矮子完全化身为了一只在丝线构成的巨大森林中蹦跶的猴子，要让他停下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能不住地摇头。
“不要对肌肉脑袋抱太大希望啊，Boss，他就是这种人。”
“知道的话你就快点解决了她，免得到时候出麻烦事。”
哈里与卡尔一起站在由瓦尔特开辟的安全区里，与上面的贴身的那人不同，他只需要在这个地方搭好弓箭，瞄准目标准备出手的最佳时机就行。只不过看上去，这个英格兰精灵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他只是摆了个架势，连弓都没有拉满。
“其实没必要那么着急吧，你看一下周围就知道了。”
卡尔看了看周围，此时的瓦尔特正站在他自己设置的安全区里，只是站着而已，因为不需要做什么而什么也没有做。原本气势汹汹不断袭来的死徒，现在就像是突然会思考一样明白了之前的无脑突击对于这个可怕的中年男人没有效果而停止了行动。他们站着，保持着包围态势，但谁也没有迈过那条无形的线。
“确实现在没那么紧迫，但这也意味着局势又变得不明朗了。如果在此之前不把事情解决，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节外生枝。”
“话是这么说，但比起这个，我有事情想问你，Boss。”
哈里把他举着的弓箭放下，看着卡尔。
“虽然之前你说，过程很复杂直接说结果，但这个过程到底是什么，我很好奇。”
“于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好奇心，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头上的那位卖了？”
“反正现在那个精力充沛的法国佬玩得正high呢，我干吗要去打断他。”
此时的石室中，两人依旧在上方激斗，因为死徒没有声音，结果这里就充斥着路易斯大吼的回声。
“别跳了！”
话音刚落，“少女”便躲开了那一刀。即使那个法国佬这么说，估计也不会有人真的乖乖地站定等着挨刀，哪怕对方是个死人。
听到法兰西人的话，哈里笑了笑，继续他愉快的看戏模式。
“少女”用几乎是杂技一样的动作在极细的丝线上向后连续翻腾，闪避着踩着丝线不断出刀的路易斯。对于法兰西人来说，在这种狭长的地方大幅度的动作实在是难以保持平衡。在砍到第四刀时，一个重心不稳使他不得不用刀柄勾住丝线来阻止身体的下坠。
“好险。”
没时间给他看着地面感叹高度，“少女”的手刀迅速跟进，目标就是他的支撑手。这对于“少女”来说是最佳的判断，而成为死徒的她也不会去尝试理解路易斯笑容的含义，她所做的只有抓住这个机会。
但摔落的，却是“少女”。
路易斯大喝一声，只是凭借腕力就把身体提上去，空闲的那只手握着刀，用尽全力对准她的头部突刺过去。无论如何，“少女”的徒手攻击都不可能比有着身体延伸武器的路易斯来的更快。最后，刀刃捅破“少女”的头皮，没能贯穿骨骼的刀，顶着头骨硬生生把“少女”从丝线上顶了下去。
摔落的“少女”在空中调整了体位，在坠落过程中抓住身侧的丝线翻身站了上去。“少女”抬头看着那个把自己推下去的男人。她不会思考，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是毫无意义的。在他的眼窝中的那枚玻璃眼球已经在刚才一击中彻底碎裂，只残存下玻璃渣的空洞眼窝是做不到看这一动作的。
“哈哈哈，真是愉快，把你大卸八块你也不会有怨言吧！”
顺势翻身的路易斯没有给对方机会，直接居高临下地发起了连击。
而路易斯的所有话语，通过回声的放大确确实实地传达到了卡尔的耳朵里。
“看来就算是放任他也无所谓了。”
“是啊。”
“也好，虽说想等他下来，回去的时候一起说，但反正告诉那个矮子，那家伙也不会理解多少。我也就不那么麻烦了。”
看来在法兰西人不在的时候他被黑的很惨啊。但反正哈里也是个以此为乐的人，也就没多说什么。
“我对魔法这类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但至少有几样东西是可以确定。哈里，还记得我们一路上碰到的那些明显的陷阱吗？”
“记得，说起来，既然Boss你已经知道那些不过是拖延时间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让我一个个地去解除它们呢？”
“你要知道我们团里魔法人才稀缺啊，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有个职业的魔法师给我们出难题，怎么能不好好锻炼锻炼你呢？”
“……喂。”
哈里依旧是一脸怨念地看着他。为了那些很多连见都没见过的术式，为了解开他们，哈里不知道费了多少脑筋，最后实在懒得用正攻法，只能用弓箭直接射爆核心法阵的这种有些作弊的方法来破解了。
对于这个精灵的不满，卡尔多少有些感觉到了，他笑了笑，算是安慰他。
“一连设置了九个陷阱，证明他在这里所做的事情，确实是有这么拖延时间的必要。但如同上面那个矮子所说的，如果真的是要拖延时间的话。在把那些人偶调到之前的有利地形绝对有一夫当关的效果。但海尔辛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
卡尔看了看哈里，哈里什么也没说，这种特意调别人胃口的事情本是对不熟悉的人才会有效果的东西，已经处了很长时间的两个人来说，这个反问是毫无意义的。
“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他所谓重要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些陷阱只不过是残留下来的东西。至于另一种可能，他做不到这点。”
“做不到？”
“而现在看来，这两种可能性都对了一半。”
“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自己的脚下。”
哈里的表情有些迷茫，他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因为死徒的复活，原本堆积在地面上的尸体现在不再遮盖地面。与过了好久才发现心脏上箭矢的某人不同，精灵很快注意到了地面上的那个东西。
这是单纯操作上尺规不可能画出，只能由某位天才死灵法师徒手绘制的，几乎铺满整个石室地面的巨大几何图案。
“法阵，原来是这样。”
“那么你自己说说看吧，他的目的是什么？”
“尸山，法阵，庞大却没有积蓄的流动魔力，还有正中的这个奇怪物体，虽然我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工房，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想到呢？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在这里起动死徒袭击，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掩盖他在这里做的事情。”
即使是对魔法毫无常识的人，看到这里都想到那个。比起是工房这种没有概念的东西，有一种被更多人熟悉的关于魔法的名词。
“仪式。”
“然后这只是我的猜测，为什么会选在今天进行这个仪式，可能与刚才发生的月食有关系。看起来梵蒂冈天文台的那群人偶尔也会做点有用的事情。”
卡尔抬起头，月食只会发生在满月时期，回复完整的圆月尽情地把他的光芒宣泄在这个巨大的天然坑洞中。此时卡尔突然想到，发生在一个月前发生在西西里岛，他们第一次追踪到海尔辛的那次，也是一个满月。现在看起来那天发生的几百人死亡的悲剧不过今天的演习而已。
果然是只有意思的狐狸，这次狩猎过程看来能让人好好享受一番。
“所以说，他是因为完成了这个仪式，达成了他的目的，觉得继续留在这里没有必要才没有让他的人偶堵截我们吗？”
“不，仪式是完成了，但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卡尔果断地否定了哈里的推测。
“他是在察觉无法达到原来的目的，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取得了部分他能够接受的成果后才离开这里的。当然，这和我们的追击有些关系。但最重要的，应该是他自己办不到吧。这就是另一种可能性，他没有余力再让他的人偶去堵截我们了。”
听到这里，哈里摇了摇头，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使得一个真正的死灵法师无法应对，最后不得不放弃。
“难以想象？”
哈里点了点头，但他的反应让卡尔显得有些得意洋洋。这种优越感与哈里对着路易斯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还以为你早就明白了，因为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吗，射穿心脏也杀不死的死徒。”
“！……你的意思是，这些死徒不是海尔辛控制的。”
“这些都不是死徒啊，不信你自己破开他们的心脏看看。虽然我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应该没有死徒拥有的，那种咒术一样的东西。”
“那，这群家伙果然就是，这次仪式所用到的献祭品吗。真是过分。”
用几百个人类作为仪式的牺牲，到底是怎样强大的仪式才会需要这种邪恶的做法。业余水准的哈里并不知道，同时他也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魔法师这一事实。
“如果他安分守己，还用得着我们去制裁他吗？倒不如说，如果这个世界天下太平，那么我们敕命骑士就和那群坐在教堂里吃白饭的家伙一样了。”
“Boss，你偶尔真的或说出这种危险的发言来。”
听到哈里这么说，卡尔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到现在才知道吗？既然自己的上司都已经这个反应了，哈里也只能耸耸肩。
“但是，如果不是海尔辛控制的死徒。那又是谁……不会吧。”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嗯，就是我们头顶的这玩意儿。恐怕是海尔辛通过仪式召唤出了这个东西，却因为一些原因把这个留在这里了吧。”
“这东西有控制几百个死徒的这么庞大的魔力，不，是利用这里溢出魔力来控制死徒吗。不是死灵术，难不成是傀儡术吗？”
“这种魔法上的事情就只能问你了，我只知道，现在围在我们周围的这些不能称为死徒的尸体，只不过是我们头上的这个东西的自卫手段而已。恐怕在我们来之前，这些家伙就已经和海尔辛的人偶们掐过一架了，不然为什么那个正在和路易斯对砍的人偶会这么破破烂烂的，那个变态的人偶少了一只眼睛啊。”
“那，这群家伙会攻击我们的原因，是因为他把我们当做威胁了吗？”
“然后我们通过阻止人偶破坏的行为，降低了它对我们的警戒。现在这东西正在对我们在这次三方乱战中的地位进行重新评估吧，所以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攻过来。”
“但，Boss，你不觉得这群家伙现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听到这句话，原本自信满满的少年现在有些紧张地看向四周，以他的推断，这些被操控的尸体应该严格遵循着茧的意志，如果他们展现出保护茧的立场，是绝对不会收到敌视的。但现在，尸体已经不再理会所谓的安全线的概念，又开始一点一点地压缩他们的空间。
“为什么，这说不通啊！”
“少爷，我有一件无论如何都很在意的事情要告知您。”
“怎么了，瓦尔特。”
“虽然我并不想在这里搬弄是非，但，您所想要的原因可能来自上面的那位大人。”
卡尔与哈里同时抬头，然后他们看到了。
原本还很坚挺地悬浮在空中的茧，现在就像是风中残烛一样岌岌可危，就像是稍微一些强烈的晃动就能让它摔到地上一样。突然传出某种纤维的崩断声，让这一情况更加危险。而让茧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们，则是在更上方的位置。
“接着躲啊！”
路易斯用力向“少女”劈去，几乎快要散架的“少女”没有躲开这一刀，肋骨被劈断的少女向着下方的丝线跌去，与他一起跌落地还有路易斯，已经忘乎所以的狂战士早就忘了不能砍丝线这点，刚才这一击连着自己的落脚点也一块砍断了。
“那个白痴！”
卡尔在下方大骂，像现在这样生气的少年是很少见的，但现在任何人的声音都已经无法传达到法兰西人的身边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路易斯毫无顾忌地攻击着那个已死的“少女”，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地形。
其实这并不全是路易斯个人的问题，与哈里不同，他没有秒杀死徒的手段。他的方式只能是让对方从物理意义上失去战斗能力。但在这种狭小复杂的地形中，脚步很难站稳的他没办法很好地发力，结果即使局面上占据优势，却只能造成较小的伤害，而这对于死徒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于是，他的对策只能是加大力量，而这就意味着不好控制，更加难以击中对手，于是他继续加大力量。在这种恶性循环里，遭殃的只能是丝线了。
所以卡尔才会说迟则生变，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这一点无论是指挥者还是执行者都心知肚明。
“哈里。”
“知道了。”
精灵将剩下的两支箭一起拽在了手里，他拉满了弓，计算着与目标的距离，以及这一高度需要考虑的弹道。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正是因为路易斯那疯狂的破坏行为，原本像蛛网一样阻挡视线与飞行轨迹的丝线被破坏了大半，在弓箭手的眼前形成了非常宽阔舒畅的视野。
现在的情况会让所有的弓箭手感到头疼。在这种奇怪坑洞中不时吹过的妖风，难以确认力量的正上方仰角，以及不断缠斗，在不同丝线上变换着位置的目标。这种随机的行动，完全无法预估。
但这只是对于人类来说的情况，而哈里是一个天生的半精灵。
风向，OK，角度，OK，力量，Perfect。对于精灵这种种族来说都不是问题。目标……
“那个肌肉笨蛋，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只有两支箭，机会只有两次，一次也不能浪费。但那两个人就像是水中的花粉不停地做着无规则运动。箭头跟着那两人不断地调整，却迟迟找不到最合适的出箭时机。
没有时机，就自己创造好了。
“海尔辛，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你的那些恶趣味人偶的，但自家那个肌肉笨蛋，我比你熟的多。”
即使松开手指，左臂依旧保持稳定，保证箭矢照着预想的线路投射出去。
这是一个直上直下的角度，任何一把弓都有它的高度极限，在高位的箭矢威力最低，即使命中，也有可能会是连人类的皮肤都无法刺穿的结果，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只是这一箭，并不是奔着“少女”去的。
从上方跃下，向着“少女”挥出了最后一刀，如果，这一刀击中，毫无疑问，无论是“少女”还是她脚下那根保持平衡最后的丝线都会两断吧。
“结束了！”
“你在亢奋什么啊，法国佬，给我稍微绅士一点吧。”
就像是两人的日常一样，路易斯在空中紧急回转着身体，箭头贴着他的虹膜几公分的位置穿了过去，无法抓住丝线的路易斯像下层坠去。但就算被这意想不到的冷箭阻碍，有着出色身体能力的法兰西人将刀刃向上撩起，从下而上地向着“少女”挑去。
这一刀很浅，既不会砍断丝线，即使打中也只会在“少女”身上划一道口子而已。“少女”不想受到这一攻击，他向后翻越，想要跳到下层的丝线重整态势。
于是，两个人都是处在了空中。
迄今为止，哈里见识过很多家伙，但只要是个不会飞的种族，就没有一个能控制自己下落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他心血来潮用大拇指来压住箭矢的射箭法叫做蒙古式射箭。但武本同源，即使没人教他，他也用这种第一次尝试的手法精准地射出了第一支箭。
翻转手腕，在射出第一箭之后，他立刻将无名指与小拇指夹住的第二只箭矢拉上弓弦。以他原来的习惯，用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的地中海式射箭法，本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件事。
如果是那个肌肉笨蛋，他一定会打出这么一刀，那么“少女”要么留在原地，要么向后躲开。剩下的就是赌一把，哈里赌的就是她能躲开。
即使高空的箭矢没有威力，如果对方在下落的话，效果是一样的。
“得手了。”
箭矢准确地钻入了“少女”背部，从后心位置穿透心脏，失去冲力的箭体最后停留在她的体内。
“祈祷吧，愿汝之灵魂在天堂得以救赎。”
胸前露出的箭尖上浮现出一个小型的法阵，这不是哈里设置，而是刻在死徒身上的咒术发生过载的征兆。如同被按进油锅的青蛙，失去控制的四肢在暴走的魔力下疯狂扭动。她的嘴巴拼命地张开，在脸颊已经裂开的现在，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然后，重新踩住丝线的路易斯向着她扑去。
“安息吧，就算下了地狱也别来找我！”
自上向下的劈砍，力量大到使得已经疲劳受损的军刀从中间折断。断裂的还有“少女”的身体，但随着身体称为两截，“少女”的抽动停止了，即使失去了眼睛，空荡荡的眼窝却显得有些安详。
这个被海尔辛不幸选中，称为永远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灵魂，终于从这可恶的身体中解放出来了。而跌落在地上的残渣，被已经等候多时的死徒捕获。想来，那个灵魂一定不会对这幅臭皮囊如何被对待产生兴趣了。
“嗯，打完收工。”
哈里射出了他最后一箭，把已经没有用处的乌木弓重新收了起来，看上去一脸的轻松。但卡尔却不这么认为。
“不，还没结束呢。”
被茧控制的尸体依旧死死地包围着他们。而路易斯丢到了断掉的武器，蹲在丝线上看着下面的大军。他根本找不到一个下来的落脚点。
“这与其说是尸山不如说是尸海了。小老板，我该怎么下来？”
“你还有脸说！”
“你就给我永远待在上面吧。”
除了一言不发的瓦尔特，剩下的两个人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他的头上。
“说正经的，Boss。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现在只能看它的心情了。”
卡尔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脑袋上这个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己砸死的乳白色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