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八年前落下的血色帷幕(一)
思念是折翼的2017-02-14 18:033,567

  (一)

  六点五十分,他的闹钟如期的响起。

  他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他房间里的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逝,毕竟,一切都没有变,对,没有变所以才觉得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

  在没有遇见她前,习以为常的通宵达旦本才是他常有的生活习惯。少年年轻的脸,贴在他交叉放在桌上的手臂,熊猫一样的眼睛紧紧地合着,大概是因为有些冷的缘故,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左手伸到了右肩上的地方。

  五指一张一合,似乎要抓住什么。

  只是他什么也没有抓到,抓的不过是冰冷的空气。

  而那刺骨的寒霜,来至于他昨夜尚为了通风还未关上的窗户,如今呼呼的大雪卷席着他那偌大的房间,吹拂起了他窗上的窗帘,发出了“噗撸噗噜”的声响,然后经过了他一直睡着的床,透过了一年前他挂起了那条为她入睡而铺的布帘,没能带来曾经那一片悠悠的女儿香,也没有带来该有的呼喊。

  那张床,布帘还在,只是布帘的另一边,剩下的是冷冰冰的床位,还有整整齐齐地叠着的被单。

  “笨猫,外套。”

  他迷迷糊糊的梦话,五指又在肩上寻找着东西。

  最后寒风的再一次刮过,让他睡着的书桌边上那一堆堆得又厚又高的书籍,轰然倒塌。

  “轰隆!”

  书塔倒下的轰鸣,他迷迷糊糊睁大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眼前只有一个立着的衣架,挂在他的外套,衣架放着墙壁的边上,墙壁上是一副简单的儿童画。

  “早安。”

  不知道是对谁的招呼,睡眼朦胧的他站起了身子,一个后脚踩前脚裤脚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摔得流着鼻血的他,只是扬起了头,若无其事地走向了洗漱间的房间,打开了水龙头,流出了冰冷的水泼在了脸上。

  完全没有理会散落在一地的书籍。

  那是一本本手制的册子,风的吹开书的页,里面是一张张寻人启事与资料单。

  而那一张张A4纸的主角只有一个。

  照片上是一个躲在门后的猫耳女孩

  (二)

  七点,苗家早餐的饭点。

  本该是他家清晨最热闹的时刻,如今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那一对人字拖在楼梯走下来,发出清晰地“噼里啪啦”的声响。

  白色的雾气,带着浓烈的饭香从厨房飘了出来刺激着他的还没睡醒的神经,还是凌乱的刘海下,少年半合着的眼眸,偷偷侧着的脑袋,看到了厨房的景象。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年近六旬的伊丽莎白,还是穿着往常一样的黑白欧式女仆服,笔直的腰杆站在了那银白色的灶台前,苍老却灵活的手指依旧熟悉无比地使用着小刀,在砧板上发出了“哗啦”的声音。

  而发出了“哗啦”的声音是因为那是小刀磨着鱼鳞的声音,而且桌边是放着六碗的白饭。

  六碗白饭,熟悉的数字,还有鱼鳞。

  一样样似曾熟悉的东西,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回忆起了不太想回忆起的东西。

  “伊丽莎白。”

  他平静的语气,而灶台前的她,笔直的腰杆愣是震了一震,锋利的小刀在她苍老的手指上划上了一道。

  猩红的血液流了出来,但是老妇人却是对他保持这该有的礼数,标准的女仆微笑对着自己的少爷笑着。

  “少爷早安。”

  然后,默默地将自己的受了伤的手指藏在了身后。

  他立刻没有回答,站在了门后,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陪伴着他十二年的老妇,袖子下的拳头下意思地紧握着。

  “伊丽莎白,你等等。”

  转身的离去,片刻后又再一次的归来,手上多了一个已经开了口的创可贴。

  “最后离去了,还让你受伤了,真是抱歉。辛苦了你这几十年为苗家的付出。”

  好官方的回答,连苗响对自己都感到了厌恶,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奶奶,自己身边最贴近的人还给出了这样见外的回答。

  只是,她低头望着少年递过去的创可贴,那个已经为她撕开的创可贴,笑了,笑得相当得慈祥。

  “少爷,还是那么温柔和老爷一样。”

  苍老的手从年幼的手上轻轻的结果创可贴,带着颤抖,然后将手上白色的信封递给了少年。

  ——信封上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对,他给她的辞职信,她画了押还给了她,少年亲手解雇了陪伴自己十二年的女仆长。

  “少爷,伊丽莎白知道的。你和老爷,太老爷都是为了我好。我会在乡下好好过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别像”

  戛然而止的话,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将创可贴默默地粘在了手上,继续完成着自己的红烧鱼。

  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看着陪伴自己童年与成长的老妇人为他做完了最后一顿饭,仍由她在他缓缓地解下了身上的女仆服,露出了里面老土的花衣。

  她对他的鞠躬,对着那个双手捧着女仆服的少年鞠躬着。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还有那一句最后的低语。

  “少爷,不,小响,二小姐会回来的,告诉她,冰箱里有她最爱的红烧鱼,伊丽莎白为她做了好多。还有保重身体,伊丽莎白不想黑头人送白头人。”

  话毕,地面多了一些晶莹的泪花,留下了低着头的少年,还有空荡荡的房间

  (三)

  他将多余的饭菜如愿的放入了冰箱,双手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两碗白饭,一碗白粥还有一些早饭。

  最后停在了那一间房间的门前,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地敲在木门上,还有轻轻地叫唤声。

  “爸,起来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机器才会有没有一丝语调的话语。

  “起来了,响。”

  推开的门,他缓缓地进来,他进去的与其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一个棺材吧,活死人的棺材。

  ——无数的医疗设备,两个巨大的测量仪器中间是一张小小的床,而床上是一个失去了半边身子的中年人,就算他另外剩下的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上面满满是各种管子的插入。

  仅仅靠着现代科技苟活着的中年人,自己的父亲。

  如今,他的床边,还有无数没有处理的文件。

  少年也不再打扰自己的父亲,只是将白粥放在了那一张床的身边,没敢看向自己父亲的眼。

  “爸,我出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喂你吃饭。”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手指敲键盘的声音,冷冰冰没有语调的机器再一次吐着“人言”。

  “坐下,有话跟你说。”

  他没有如愿坐下,只是站着。

  “爸,你直说就好,我不想坐。我还要给爷爷送早饭呢。”

  沉默持续了片刻,整个房间只有测量仪测量心跳发出的“滴滴滴滴”声,他站在门口背对着坐在床上的他,父子再一次没有了对话。

  这一次打破沉默先得,却是一直缄默不语的中年人。

  “响,他们都走光了吗?”

  “嗯,我都解雇他们了。我不想他们再一次变成那个木箱的那样。”

  “你还在恨我们吗?”

  “没有,我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而已,明明就只有我坚持到了最后,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离开,还有奶奶的死去。”

  房间里响起了木盘子被拧裂的声音。

  “对不起。都怪我们这些大人的无能,让你们这样了。”

  “都说了不关你们事,明明我之前答应过你们好好照顾苗候的,结果到了你们归来的那一天我却没有看好她,错不在你们,错在是我这个哥哥,没看好自己的妹妹,不,呵呵,弟弟才对”

  他的苦笑,似乎是带着毒药一半,让凝重的气氛更加的压抑,中年人能清晰地看着门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不断地颤抖着,他身为他的父亲在那一刻,却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手指一次次地在那个病床上的辅助发声键盘上停了一遍又一遍,却什么都没有打出来

  最后,只有少年轻轻的打开了门,对着中年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爸,人遇到不可逾越的错误怎么办啊?”

  他正想敲打着键盘,少年却合上了门,带着自嘲满满的笑声。

  “对不起,爸。打扰了,没事的话,我走了。”

  “嘭。”

  门合上了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中年人痛惜的视野里

  (六)

  这一次,他来到了那一道他最不想进去的木门前,停下了脚步,手一次次地抬起,却没有敲下去的勇气。

  他在害怕,在失去一切后,他害怕木门疯狂的男人会再一次怎样打扰到自己的幸福来临。

  他为她带来一个不是女孩的妹妹,给了他一年的美梦,却给了五百年前的痛苦回忆。他给他尝试完成当除妖师的梦想,却给他带来了最残酷的真相。

  而这一次,他害怕了,害怕这一次的敲门,再一次的相见,他会在遇到怎么样的灾难,他甚至为了避免悲剧的再一次发生,他已经断绝一切与自己有关系的人。

  他解雇了陪伴了自己十二年的伊丽莎白,给自己的学校递交了转校的申请,没有和任何一个朋友告别,也没有再见一个认识的一个人。

  仿佛能带来厄运体质的人就是他一样

  而那个拥有厄运体质的人,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了,同时汴梁城一个星期来,都弥散着一种恐惧的气氛。

  因为猫耳女孩的离开后,就不断有着新鲜下葬的尸体神奇消失的事情,还有不少人目睹了怪物吃人事件。

  如今在他的眼里能称作怪物有几个呢?

  门后的一个,还有

  他不愿意想下去了,他也不想推开了眼前的这一扇门去惊扰另一个怪物

  只是这一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忍,如今的具有戏剧性,折磨人的戏剧性。

  不愿意推开门的他,门却自动的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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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传说研究社的猫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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