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沁透着丝丝的凉意。
一层秋雨一层凉,如今气温已经下降了许多了。
齐羽色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累,却又再也没有了睡意。
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藏青色的床帐顶,不是她所熟悉的。就连空气里的熏香,都有一阵陌生的气味。
虽然是这样,却又莫名的感到安心。
动了动手,却发现有什么压着,转头看去,眼中不由流露出心疼来。
他就这样伏靠在床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齐羽色眼中渐渐显现出笑意,心疼的去抚摸他的头顶。
难怪她会觉得这般的安心,原来已经到了他身边了。现下这么想起来,她倒是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了。
“羽儿?”
萧辰睡得惊醒,几乎是她的手刚刚一动,他便察觉了。
齐羽色抬眸看着他,淡淡的笑着:“有些地方有些痛,尤其小腹,我觉着可能是月事要来了,你帮我去找个丫鬟……”
“不,不是的。”萧辰心疼的打算她。
原来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这样的事情来得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啊?”
齐羽色微微有些诧异,她说起女儿家这样的事情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一醒来便感觉腹部有些坠痛,想来还是准备一下的好。
萧辰伸手心疼的抚摸她的脸:“这般迷糊可怎生得了,你可记得月信有多久没来了?”
“大概也推迟了些日子,只不过以前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倒也不甚在意……难道……”齐羽色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到后面忽然想到什么,手抚上肚子。
然而手却被萧辰抓住,他的手带了一丝丝的凉气,沁凉沁凉的直冲心底。
“还会有的,羽儿。”
低沉似呢喃一般的声音传来,仿佛从远处飘来一把。
齐羽色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还会有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之前有过,现在却没有了吗?
手缓缓的抓紧,齐羽色只感到一股悲伤从心底划过,缓缓的扩大直至四肢百骸,让她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空气里面也带了悲痛。
“阿宸……”
齐羽色低低的呢喃,声音委屈而又无助。
萧辰见她眼神悲切空洞,越发的心疼:“我在这,你只别想其他。好好养好了身子,往后我们总能再有的。”
“是我太过不小心了。”齐羽色垂眸。
想起来的路上她任性的要骑马,即使是奔波劳累都不曾喊停。
到晏城的时候明明已经有一点察觉,那般的疼痛却都不知道去找个大夫看一看,若是那时她去找个大夫,恐怕现在便不会出现这样的遗憾了。
“是我,是我啊……其实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
齐羽色终于忍不住大哭出来,心里头的憋闷一气儿的放出来。
萧辰知她心中悲痛,她一哭他心里越是心疼难受。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有没有好受一点?”待她哭得够了,萧辰才细细的吻着她的脸颊,在耳边低低的呢喃。
憋闷在心里,总不是个好的,这般发泄出来他倒还更加欣慰一些,至少她还会知道发泄自己的情绪。
见她点了点头,萧辰便将她背后垫了两个软垫:“你还坐会儿,我给你弄些吃的。如今身子要紧,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你却也不能糟蹋了自己。”
“我知。”
齐羽色抬头去看他,眼神还是有些悲伤无助。
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好不全,萧辰虽然心疼,却也只能越发仔细的照料着。
好在齐羽色自己本来也是个通透人儿,缓了两天倒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有时摸着小腹,想着里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还是觉着有些悲伤。
这两天接连下雨,连空气都变得潮湿了起来。
刚刚好不容易放晴了,齐羽色等不及地面干爽,便起床走了出去。
这院子里有一颗桃花树,在这个季节也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干,想必要等来年才能开满桃花。
说不定,等来年她也能再有了吧?
“怎么自个儿出来了?这几日越发的冷了,你也不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一件披风在搭在了身上,接着齐羽色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你这身盔甲也是凉的,那怎么还抱我?”齐羽色环着萧辰的胳膊,有些调皮的打趣。
“下次定然将身上搓热再抱你。”萧辰俯身,顺势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心情颇为愉悦的将人抱了进去。
星辞手里拿着一只白鸽,一路追了进来:“主子。”
“哎?那是哪里来的信鸽?”齐羽色一眼便看到了她手上的鸽子,腿上绑着信筒,是信鸽无疑了。
“是楼主传过来的消息,关于宫里的。”星辞将一张白纸递了过去。
萧辰看了她一眼,便将白纸拿了过来,递给齐羽色:“闻风楼?”
齐羽色展开白纸,看了一遍之后又递给萧辰:“嗯,你的侧妃做的好事,你看看怎么处置吧。”
如果他不动手,她自己也会动手。
白纸上面确实是唐云风传递过来的消息,南临帝还在继续通缉齐羽色,只是由捉拿活口改成了杀无赦。
他在这这个决定的时候,却没有想想现在还便边境抵御入侵的人,是齐羽色的夫君。
“好一个南临帝,做事倒是从来都不知道留点后手。”萧辰看完,唇角微微勾起,凤眸却是透出了残忍光芒。
看起来有些计划该是到了要实行的时候了。
再看告密的人,齐月蓉已经作为证人被南临敌人软禁在了宫里。
“我去安排一些事情,你且在这里好好休息。”萧辰回头冲她交代一句,便拿着纸条急急忙忙的走了。
看他那般的神色,该是要去安排南临帝都那边的事情了。
只希望不要让她失望才好,不管他对于齐月蓉是什么感情,她都不会放过了。
萧辰从房间出来就径直去了书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暗卫,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残害了齐羽色的人,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齐羽色没有去过问萧辰做了什么,只是过几天之后,便有新的消息传来。
之前的太监被发现横死在了太液池里面,而后便有人出来指认是齐月蓉做的,后面便查出来了齐月蓉收买太监,叫他说假话将脏水泼到齐羽色身上的事情。
南临帝再经过查证,便有人发现齐云经常去关押君御谦的宫中,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齐月蓉帮着齐云谋划,贼喊捉贼的策划了这场阴谋。
南临帝觉得被两个女人耍了,更是大怒,当场便命人将齐云和齐月蓉斩首示众。
齐相进宫求情,却被连累,反而被囚禁在相府。
只这一遭,齐相的势力便岌岌可危,至于南临帝后续怎么处理,却还没有个定论。
“怎么将齐云也收拾了?”齐羽色有些担忧。
“她是齐月蓉的姐姐,在一处谋划的也并不少,留着索性也是个祸患,还不若斩草除根。”萧辰果断的解释。
对于这些人,他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齐羽色倒没有觉得如何:“相府也受了连累,如今你的人在帝都是安全的吗?娘亲那边也不知如何了……”
她到底只是担忧齐夫人,整个相府对她好的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便只有这个娘亲是真心实意的待她的。
祸患既然是她引起的,她又怎么可能安心的不去理会?
“南临帝现在倒还不会对相府做什么,想必总还是忌惮着我这边,到时若班师回朝,想必南临帝才会有大动作。”萧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缓缓的解释。
若是如此,倒还要好一点。
这一场对峙已经过了这么久,齐羽色却还没见他们真正开打,不由也觉得奇怪:“叫君御贤这样长期占领着云临山又如何得了?这样退不能退进不得进的……”
“云临山地势堵峭,又正好是南临的门户。然而我们的人不能进去,否则一点胜算都没有。”萧辰皱起眉头。
这件事已经苦恼许久了,若不是找不到法子,也不至于僵持到这个地步。
云临山连接两国,历来便是各占一半。
然而现下君御贤却将整个都占领了,若是他不出来,氓城便万万不可退兵。短期还好,若是长期下来,这边便要消耗掉大量的军姿。
到后期朝廷的俸禄和粮草万一供应不足,边境便更有可能演变成投诚倒戈。
那时君御贤再发动攻击,要拿下南临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这场阴谋要的是时间,所以他们万万不可再继续对峙下去。
“南临与北齐倒是有趣,一座山可是怎么两个国家守住了的。万一有一个国家将另一个打了出去,可不是打开了国门吗?”
齐羽色只觉得这样的协议荒诞得很,想必当时君御贤能轻松拿下边境,就是因为早在这边谋划上了。
萧辰听了却笑道:“你未进去里面看,倒是有所不知。这云临山一分为二,中间却有一道天然的屏障。这边进不去,那边过不来,两国这才能相安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