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四日便有消息传来,东岳军队押送的军备物资在半路遇上贼人。物资全部被毁,押送的士兵死伤过半,损失惨重。
同时新一批的物资集合需要再延后半个月,且还要唐家肯为这损失买单才行。
自然,唐家是不会管这样的损失的。
每月一次的军备物资资助,对于东岳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朝廷逼得太过苛刻,唐家一旦撤出东岳市场。短时间内看似是个振奋人心的事情,但若是细细想来,便能知晓这其中的大隐患。
是以不管前线如何的艰难,程严都只能好声好气的许各种好处给唐家。
“没想到这一次的行动,竟然是你在背后捞了不少的好处。”齐羽色斜睨了唐云风一眼,轻轻勾了勾唇角。
“哪里哪里。”唐云风倒是难得的谦虚,“只不过是长期以往的好处,若比起这损失来,却是要好些时间才能补回来的。”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这厮的嘴脸。
一个皇商的位置、一块免死金牌、再加一个随时进宫的令牌,这都是在当地人看来再荣耀不过的事情。且经商之人缺的便是荣耀权势,现在唐家这些全都有了,还怕没有达官贵人来巴结他?还怕以后这商场上没有官场帮衬着?
所以说这次的行动,反倒是叫唐云风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你那日拿出来的东西还有没有?”唐云风见她不说话了,就又凑了过来。
“没有。”齐羽色回答得很干脆。
炸药是她重新改变了一下成分的,破坏力极其的高。一来是为了引爆之后不留下碎片给别人研究,而来也可以将物资毁个彻底。
更何况她这次在里头用了好些挥发性的东西来代替,更是叫人连制作个山寨的出来都不能。
而且她做了那么一些,就正好将所有材料都用完了。如果不重新去提炼材料什么的,倒是真拿不出来了。
唐云风却只当她小气:“那些东西用来开山劈地都够了,你却偏偏这样大材小用。”
“现在泯水和陵城的战事如何了?”齐羽色偏头转开话题,比起唐云风这些乱七八糟的疑问,她更在意两边的战事。
“东岳没有粮草,自然是停站了。现下两军对峙,东岳和北齐又回到之前的摸样。倒是西秦很是阴了东岳一把,若是叫程严知晓是你在背后作梗,说不定得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的。”
“嗯。”
唐云风说了一大堆,却只听她‘嗯’了一声,不由心里有些不满。转头去看她,却见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意识的摩擦着杯盖。而秀眉轻皱,似是在思考什么大事一般。
这般的摸样,叫唐云风看得一时有些失神。
“你看着我做什么?为何不继续说了?”齐羽色的声音传来,让唐云风猛地惊醒。
“我——”唐云风张了张口,然后发现自己没必要解释为何要看着她,便干脆转了话题,“西秦调集了兵力在茂南,趁机抢了东岳两座城池。现在陵州那里东岳不敢轻举妄动,茂南那里又动不了。”
这般情形,程严不气得咬牙切齿才怪。
本来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一方,现在却是处处受制,这样的转变如何承受得过来。
齐羽色越发的觉得忧心,西秦这一下倒是可以不用出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穆云天偏偏选择在这时候……
她这里看不透,却是有人一眼就看透了。
北齐的淮城城主府内,萧辰闲适的躺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捆直筒状的东西,唇角轻轻勾起一点:“就是这东西,将东岳的几十车军备物资毁得丝毫不剩?”
“是,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便是东岳的士兵也死伤过半,死状极其凄惨,几乎都是被炸得粉碎。”饶是杀人不眨眼的暗卫,此时眼中也有了一些惊悚。
那样的东西若是用在战场上,那绝对是所向披靡。
只不过制作这样东西的人,此时正在南临,也不知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弄到北齐来了。
“我早知晓她在研制这些东西,却是没想到有这么大威力。”萧辰轻笑一声,这似夸奖似慨叹的一句,倒是叫暗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书房里面陷入一阵沉默,半晌之后萧辰才再度开口:“将这个送去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制造出一抹一样的来。”
他要这东西,即使是不择手段,也要。
齐羽色也决计不会想到,她为了不让人能仿制住炸药来用于军事。故意将炸药的破坏力设计得这般的彻底,却没想到夜白的人终究不靠谱,竟是偷偷的留了一整捆下来。
如今东岳的停战,也只不过是一时的。等东岳缓过这口气来,对北齐照样是刀刃相向。
但若是北齐有了这样东西,就可以将东岳制住,从而打过泯水去,夺得东岳的几座城池来。
有这样好的东西,怎么不早叫我知晓呢?羽儿啊羽儿,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还是说这种东西,你早就给了东岳,这次的一场灾难,也只不过是你和东岳所使的障眼法而已?
“爷,西秦那边的战事也停了。但是西秦趁机攻占了东岳两座城池,陵北一带两军僵持不下,茂南一带西秦却是有东下的趋势。”七平进来,将最新的战报递给萧辰。
萧辰接过战报细细的一看,脸色便越发的阴沉了起来:“西秦素来是明哲保身的,如今不仅占了南临的通州,又攻打了东岳的茂南一带,摄政王他这是准备要起事了吗?”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萧辰手上只稍微一用力,那战报便化成了纸片飞落。
七平只老实道:“想必西秦是按耐不住了,若是南临和北齐联姻,东岳便成了落单的。如今西秦趁机攻打东岳,想必也是想提早分一杯羹。”
这东岳,迟早是要落到北齐手里的。如今西秦这般蠢蠢欲动,说不定也是早已看清了这天下的形势,做好了到时候与北齐天下两分的准备了。
萧辰冷笑一声:“他倒是有远见,只不过我注定要叫他的打算落空了。”
军备物资只需要休整一番就能再一次筹集起来,但是如今临近年关。大多数的商铺都提前关门回家过腊月了,而唐家很多奢侈品商铺早早的就放了假,只余留一些寻常的柴米油盐日常品商铺还开着。
这样一来,整个腊月唐家的利润就要比往时更要少上几分。可以缴纳上去的钱财就更少了,这种情况下去,程严要想休整一月便尽快开战的计划,只能推到年后去。
齐羽色早料到了会是这样,在唐云风和她说的时候,便一点也不奇怪。
“怎么你竟然早知晓了会这样,那怎么不早告诉我?”唐云风觉得有点挫败,这个女人在计谋方面堪比老狐狸,他时常都要被算计。
齐羽色抱着一杯热茶,睨他一眼:“你也没问啊。”
他是没问,但她就不能说说吗!
唐云风张牙舞爪一番:“我是没想到你早算到了,不过过了年之后你又打算如何做?东岳和北齐西秦开战是一定的,南临的决定只是个次要的借口而已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还是决定去和亲。”齐羽色眯了眯眸子,便更叫人看不真切她在想什么了。
唐云风忽然觉着,这个女人其实一直都离他很远。就好像是天边的一朵白云,你以为爬上了足够高的山伸手就能够着她,但她其实却会很轻描淡写的从你手中穿过去,你便只能感受到一阵清冷,再无其他。
然而这样的白云,却也是孤独的吧?
有时候看她这样勉力支撑着,就觉得她非常的辛苦。
“若是东岳和北齐变数太大,我便勉为其难收留你做个夫人吧!反正你这样灵光的脑袋不用在商业上,倒是白白的浪费了。”唐云风坐到另一边,轻松打趣。
“真的?”齐羽色挑眉,唇角勾着一抹调皮的笑意。
只是她眼神依旧清明,还闪着几抹狡黠,叫唐云风心中越发的荡漾:“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
“我若是做主母,定然是要将财政大权掌握在手里的。说不定每个月还只给你几个铜板的零花钱,不准你纳妾不准你逛青楼……反正要求多着了,到时候你要是反悔那可就晚了的。”
齐羽色微微歪着头,唇角依旧是那抹笑意,只是眼中的恶作剧更甚。
唐云风在心里说着愿意,嘴上却是嫌弃道:“你这般的管家婆,我看萧辰再娶回去了也是受罪。”
“那可不一定。”齐羽色撇嘴,转了身子往另一边去。
如果对方是萧辰,她就不会有这么多要求了。而且萧辰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迁就她到这样的地步呢?
有些东西总是在人心里有个排位的,而她在萧辰心里,恐怕已经排到最末尾去了。
只不过事情已然早已经做好了计划,当然就容不得改变,且这次要做好,或许能给萧辰拿下南临带来一个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