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风靠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个白骨瓷茶杯。小巧的茶杯被他轻巧的捏着,反而多了几分放荡不羁来。
“饮茶这般的文人雅事,偏生被你做成了这样的风流。”齐羽色无奈摇头,走到另一旁坐下来。
随意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口润润嗓子。
她其实也不懂什么茶道,说起来唐云风还能把喝茶弄成个风流韵事,她却只能把茶当成解渴的饮料。
唐云风抬眸,一眼便看穿了她:“这石斛可不是你这样喝的。”
“倒杯清水来也行。”齐羽色挑眉,表示她一点也不挑。
“你倒是随便了。”唐云风将茶杯放下,“怎么才嫁进门便生病了?难道你叫那平妃欺负了?”
他微微挑眉,眼神中有些兴奋的光芒,似乎是要看好戏一般的。只是这语气中还带了些略微的紧张颤抖,却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齐羽色觉着好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一山不容二虎,这后院若是有两女人,注定是要挣得头破血流的。这个中的残忍,你们男人怎么会懂。”
“咦——”唐云风夸张的打了个寒颤,往后靠去离她远一些。
他这般的滑稽形态,让齐羽色觉着有趣极了,心情瞬间便变得舒畅起来。
茶楼的店小二送来了些糕点,便将外头的帘子打了起来,只余下稀松的竹片帘子,恰巧可以见着外头的情况,外头却又看不真切这里边。
“这家插楼的设计倒是精巧,若是隔音效果再好一点便是绝妙了。”齐羽色再四处看了看,随口提出了建议。
唐云风微微蹙眉:“隔音效果?”
“额……”齐羽色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说了个新潮的词儿,“便是这里说话,旁边包厢的人听不到,又或者说听不到很大的声音。喝茶讲究的不是一个静气凝神?还是安静一些的好。”
本就是文人趣事,设在这样的闹市,顶多做些茶水的小生意而已。
唐云风眸光闪烁,垂眸深思。
周围倒是真的热闹,楼下的喝彩声和街道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传进来。每每置于这样热闹的烟火声中,齐羽色都会越发的觉着一片虚空。
大概,还是因着不熟悉这个地方吧?
齐羽色有些百无聊赖的往外看了眼,却忽然顿住了眸光。
这插楼的楼梯口,正有一个小厮引了一个夫人上来,一路往其中一间包厢去了。而那个女人,即使是看到了侧脸,齐羽色还是认了出来。
“我见着平河郡主了。”
齐羽色转过头来,神色淡淡。她并不觉着在这里见着柳伊有什么奇怪的,况且她这般大胆的过来,定然也不可能是做什么坏事,是以也只是无意间提一句。
然唐云风却像是很有兴趣一般,伸长了脖子往外头望去。
只是遗憾的是,他只见着一片衣角,便见柳伊进入包厢里面,再也看不到里头的情景。
“我倒是觉着你们府上这位平妃很可疑啊。”唐云风一手撑着脑袋,闲适的靠在椅子上,侧身坐着看向外头。
“是个长得很温婉的女子,与寻常的大家闺秀无二。”齐羽色以为他对平河郡主感兴趣,便介绍了几句。
只是这几句评价,着实没有夸奖的意思在。
“平河郡主……”
唐云风沉吟,忽然抬手招呼了个小二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见那小二躬身去办了。
“看着吧!”唐云风笑得诡劫,挑眉示意齐羽色看外边。
透过稀松的竹帘,齐羽色只稍微的偏一偏头,就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
刚刚的店小二端了糕点进去,也不知里边发生了什么。而后先是打起了最外层全遮的帘子,而后像是不经意一般,将里边的那层竹帘也打开了。
齐羽色清楚的见着里边有好几个人,只柳伊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坐着。
男人一手带着手套,头上戴着一个大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这会儿帘子被打了起来,柳伊偏头过来不满的训斥了小二几句,小二正在躬身解释,手忙脚乱的把帘子打下来。
“看不清楚。”齐羽色皱起眉头,转过头来。
那个人戴了斗笠面纱,里边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唐云风冷哼一声:“你要小心这个平河郡主,她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这段时间她来这里和这个人见面的次数不少,每次都是在那里。”
齐羽色了然的点头,也难怪她能这么大胆的过来。想必大家只是当这位平河郡主是喜好喝茶的而已。
“查出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了吗?”齐羽色又偏头问。
“没有。”唐云风摇头,“这个男人每次都是从窗子里面进来提前等着,回去时都会甩掉我派去的暗卫。”
齐羽色眼中露出了然来,也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能甩开闻风楼的暗卫,那这个男人的功夫也不一般,或者说他身边还有更多的人看着。这样看来这个柳伊接触的,肯定不是什么暗卫之类的那么简单,说不定是……
是什么呢?齐羽色忽然觉得脑中的想法一滞,有些灵光一闪而过,却又没有抓住。
“我再查查便知晓结果了,你不要太费脑子。”唐云风无奈摇头,“在南临便听你思虑多过,有头痛的毛病。这时候想多了,小心提早变成个白头发的老妪。”
“呵,要你操心。”齐羽色转头瞪了他一眼,倒是先将这事放下了。
柳伊和神秘男人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查探不出来的。而且她现在身边只有影冥可用了,若是派出去又恐怕途生变故。
再者既然闻风楼都没本事查探到东西,影冥也不一定能行,看来对于柳伊,还须得等一段时间了。
“东岳那边如何了?”齐羽色沉吟一会儿,终究忍不住。
“你是说战事?”唐云风嗤笑一声,“东岳近年来穷兵黩武、南征北战,却又没抢到多少地盘,反而是叫国库越发的空虚。如今东岳皇帝基本已经不管事了,若是要阻止东岳继续开战,只需要将五皇子……”
唐云风将手放在脖子上,歪嘴咬牙做了个‘咔擦’的动作,随着他嘴里那一声‘咔擦’出来,整个气场都叫人觉着有些凌厉了。
治病自然是要治本,解决掉五皇子是最快捷的方法。只不过现在要去杀一个皇子又谈何容易?
“这太过不现实了,我接近不了五皇子。”齐羽色摇头,有些低落的垂眸。
现在她倒是希望自己是东岳细作了,这样一来她还能轻松接近程严,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苦恼。
当初怎么就不泼一瓶砷给他,只泼了一瓶硫酸,果真是便宜他了!
唐云风摊手:“所以现在是没办法了,我还是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把你府中那个解决了。不管她接触的是什么人,这几天的流言还有之前的言论,都是她在背后一手主导的。这种人太过阴险,要是让她长成,很多事情你都会受到桎梏了。”
“我知道,总要找个借口。”齐羽色先是点头,而后马上又摇头,“你先别动她,我还是觉着今日那个男人很可疑,若是动了她却再引不出那个男人了。”
“嗯,东岳的战事你不用担心,近三个月内东岳想是都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只是西秦那边有蠢蠢欲动的趋势,你还是去写信问一问你那个便宜舅舅吧!”
唐云风展开玉骨扇,悠然的摇晃起来。
齐羽色轻笑,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舅舅,似乎也控制不住。
手握重拳的摄政王,自然是可以看得出这天下的局势的。现下南临表面看起来最是平静,但起来已经基本在萧辰的掌控之中了,只是缺一个好的借口和契机,便能顺利的将南临接管过来。
而东岳如今看起来,也是摇摇欲坠的,是以在这种事情,西秦不想分一杯羹是不可能的。
“如今西秦还占着通州,而他们正在秘密的修建通道准备攻打宁州。想必是要从这里打开南临的国门,将南临也分割一块过来。在茂南、陵北一带西秦也是占尽了优势,现在东岳停站,但不代表西秦也会停站。”
唐云风撇了撇嘴,将查探到的情报简单的说了一下。
西秦的摄政王一看也是个狼子野心的,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再加上一向是东征西讨的东岳,在这当口忽然国库空虚开始休战,西秦不趁机打上去才怪了!
而东岳想要停站讲和,除了和亲便是割地赔款了。钱东岳是没有的,地也不一定舍得给。
反正不管怎样,到后面西秦都占尽了便宜。
齐羽色狠狠的皱起眉头,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端倪,只是现在的局面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你唐家在北齐的势力怎么办?”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齐羽色想了会儿,还是抬头看向唐云风。
“我在准备把势力转到北齐和南临来,在这三个月内就可以转完。”唐云风耸耸肩膀,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