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齐羽色苍白着脸摇摇头，神情淡然。
她只以为萧辰是担忧她的伤势，却不想这是他沉着脸色走过来，身旁跟着的柳伊满眼的得意，看起来真真是天生一对的摸样。
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没事，我们这碧翎鸟可是出事了。王妃是南临人不知碧翎鸟的珍贵，却也不能下这般的毒手呀！竟是将我们的碧翎鸟拍死了！”柳伊率先开口，字字铿锵有力。
齐羽色一愣，随即眸色了然，转眸看向萧辰：“你觉着是我拍死的？”
若是碧翎鸟有这般的脆弱，那怎么可能家家都能养得活！
萧辰紧抿着唇，眸色深沉：“碧翎鸟确实死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你须得给北齐一个交代。”
“阿宸，你到底是……”
齐羽色轻叹一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只因萧辰已然一摆手，叫侍卫将她带了下去。
你到底是……没有将我看做自己人。
她的背影笔直却萧索，竟是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萧辰眸色渐渐黯淡，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视线中，便不理会周遭，兀自甩袖走了。
柳伊还待说什么，却没来得及开口。
只是无论如何，杀死神鸟的罪名却不是那么好开脱的了。
御书房中君御谦才刚刚听到消息，便见萧辰大步的冲了进来，赶忙挥退左右：“怎么这般大的火气？朕倒是听说了，只这件事到底蹊跷。”
“我知道。”萧辰沉声开口，“只是我没想到柳伊为了除去她，竟是这般丧心病狂。”
“那是先皇最喜爱的一只碧翎鸟。”君御谦眼中露出落寞来。
那时候萧辰便在场，他时时盯着齐羽色，怎么会看不到柳伊的小动作？
然则这时候再是知晓真相，没有证据也无法将柳伊捉拿归案。若是真闹了起来，对谁也没有好处。
“人是送到慎行司去了吗？”半晌之后君御谦才再度开口。
萧辰抿唇点头，神情越发的阴沉。
君御谦轻叹口气：“你且去安排罢，既是不能指认，那总是要有个犯罪的人。慎行司那边，朕自会关照一些。”
萧辰点头，拱手出去了。
这后院的女儿家之争他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却没想到今日的柳伊会这般大胆，竟是差点要害了齐羽色的性命！
既是这般，想来往后要安排人防着些柳伊了。
慎行司是专门关押审问皇室犯罪人员的地方，常年不曾有人进来，倒是冷清了一些。
齐羽色端正的坐靠在床上，定定的盯着手臂上的伤口。
那碧翎鸟突然发狂，定然是有原因的。想必柳伊的那颗药物除了能叫碧翎鸟发狂，还是个毒药。只要碧翎鸟一死，仵作也不会刨开碧翎鸟的肚子化验成分，这毒药的事儿就查探不出来了。
而柳伊就这般顺理成章的将她冤枉了，连喊冤的机会都不带给她的。
齐羽色轻笑着摇摇头，柳伊的身份她到目前还怀疑着，看来这次若她有机会出去，柳伊定然是不能再留了的。
正想着，便见外头有了动静，几个侍卫抱着些被褥和伤药进来，放开便走了。
在慎行司的犯人，还有这般待遇？
齐羽色正待问问，却见人已经走远。只干脆摇头笑笑，抬手开始处理起自己的伤口来。
也不知在慎行司待了几天，齐羽色只觉着完全与外边断绝了联系，到底事情如何了也不知晓。
正当迷茫的时候，外间再度传来声响，齐羽色赶忙起身到牢门前。
“怎么是你？”见来人是君御谦，齐羽色微微皱了皱眉头。
君御谦摆手叫其他人都出去，自个儿抬脚走进牢房：“皇嫂还是这般直性子，今日若不是朕来，其他人只怕没办法救皇嫂出去的。”
“不是我做的。”齐羽色皱眉看他一眼，在另一旁坐下。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是饲养碧翎鸟的侍女给错了草料，使得碧翎鸟暴毙。”君御谦微微颔首，温润有礼。
齐羽色眸色黯了黯，这般的说辞糊弄下不知情的百姓倒是可以。
只若叫当时在场的人相信，却是不能了。
就如萧辰所言，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便是辩解都不能。想来饲养碧翎鸟的侍女，是给柳伊做了替死鬼了。
“你们放了那个侍女吧，她没有罪。”齐羽色抿唇，“碧翎鸟是被柳伊下了药才死的，若是你们不相信或者调查不出真相来，便由我来背这个黑锅吧。”
索性不管他们是不是找替死鬼，只要没有去动柳伊，那便是还在心里相信碧翎鸟是齐羽色动的手脚。
这般的水落石出她不要也罢！
“早知晓皇嫂心思玲珑，只如今怎么却是一根筋的认死理了。”君御谦笑了笑，“皇兄这几日奔波，好不容易安排好了这般物事，皇嫂却是不领情了。若是对平妃有怨，不若还是先出去这慎行司了才好。”
齐羽色抬眸诧异的看向君御谦，若是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叫她出去了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
“平河郡主不是你们的表妹？”
“如今北齐内政初定，平南王势力强大。只若是动他会与朝堂不利，是以皇嫂若是能稍微给她点教训，倒也是不错的。”君御谦微微笑着，只寥寥几句便将朝堂的局势点了出来。
齐羽色这才了然，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
柳伊是平南王的嫡女，自小在先皇后现在的太后膝下长大。如今又是太后做主将之许配给萧辰，若是萧辰在此时对她有过分的动作，只怕会引来平南王的不满。
而齐羽色也想象得到，想必萧辰娶了她，平南王也是不满意的。只是碍着她到底是南临和亲来的，这才妥协了。
齐羽色决计想不到，她当初只以为是萧辰侮辱她的婚事，竟是也有他的难处。
“这皇位本该是皇兄的，只是他久不在北齐，便将皇位丢与了朕。皇兄这些年来承受的是整个北齐的兴衰责任，一直以来都不会比朕这个皇帝少，是以他做这些自有他的理由，还望皇嫂多多理解。”
君御谦的声音温润如玉，自有一种抚平人心的作用。
齐羽色垂眸看着桌面，她只知晓这一切都是萧辰不愿意相信她而起。而如今仔细想来，若是他真觉着她是东岳的细作，又如何能留她这么些时日？
有些事情看似无理，却都自有规章。萧辰会那般的在意当初南临的局势，也不过是因着他自小被赋予的使命便是拿下南临。改名换姓潜伏几十年，却因着她一朝的怜悯之心而功亏一篑，他又如何不生气？
如今还能这般护着她，该是爱到了骨子里的。
“阿宸……”齐羽色轻声呢喃，而后抬眸看向君御谦，“我现在可以出去了是吗？”
君御谦点头，便听她又道：“我能不能，再去碧翎园看一看……”
那只死去的碧翎鸟，到底是因着她的关系被连累了。
君御谦一愣，接着便点头：“朕陪你去。”
齐羽色淡淡点头，垂下的眉目正巧遮盖了她的神色。
皇宫已然恢复以往的沉稳寂静，人来人往却没人敢出声喧哗。只是齐羽色这一路过去，还是感受到些不友好的眸光。
想来她一个和亲女子的身份，又是被外界宣扬的东岳细作，到底也是叫北齐人信服不了。
碧翎园已经清理出来，虽然依旧有求偶的碧翎鸟叫声，却再也见不着那日的繁荣景象。
齐羽色跟着君御谦往里面走去，昔日饲养着那只碧翎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
这些生灵，也只不过是被人摆弄的棋子而已。而他们人又何尝不是，你当掌握了所有权势，将别人当成一颗棋子，然则真正被当成棋子的却是你自己。
深深的叹了口气，齐羽色回头正说要走，却见两个宫女怀里抱着什么走了过来：“皇上，这两只碧翎鸟是刚进的。碧翎园中已然没有住处了，可否……”
她们看着旁边的地方，想来那只老碧翎鸟没了后，正好空出这么块地方来。
君御谦摆手：“谁送来的？便送回去罢了。”
“慢着。”
齐羽色却忽然出声，看那两只碧翎鸟半大的摸样，浑身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芒，如同碧绿的湖面一般波光粼粼，着实惹人喜爱。
是两只绿孔雀，看这摸样又正巧一公一母。
“若是皇上不想要，那便赐予我吧。只是我没有想过碧翎鸟，还需要个懂经验的指导。”齐羽色当即也不知怎么了，便开口讨要了。
君御谦笑了：“皇兄便是个中高手，既是你要朕便着人送回去。”
齐羽色微微笑开，却是没想到萧辰竟是会养这个，当即也点头应允了。
到了宫外，便见宸王府的马车，星辞早已等在了那里，只是齐羽色左右看去，却到底是失望了。
他不在，当是还在生气吧？
马车轱辘轱辘的往前走着，到市集闻着鼎沸的人声，齐羽色忙叫人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