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夫妻难成双
司何2017-02-18 00:003,224

  王太太的下落在失踪多日之后终于有了消息。

  但当王先生及王太太的父母欢欢喜喜赶到警局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爱人及女儿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霎时间,二老及王先生多日积攒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两位已值暮年的老人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王太太的母亲久久抱着王太太的遗体,抱得那样紧,掰都掰不开。

  王太太的父亲比较克制,泪无声的流,那一刻,他好像瞬间又老了十岁。

  王先生却很沉默,头垂得低低的,像个木头一样,听着岳母对自己的埋怨哭骂。

  他双拳紧紧攥起,满是暴起的青筋,直到那个包工头经过门口时,他才像又活了一般,愣愣的冲了出去。

  双眼满是血丝的他,满是狠厉和绝望,拳头像雨点一般毫不留情地落在包工头的身上,拳拳到肉。

  那疯狂的模样让包工头来不及反抗就被打倒在地了。

  周围的民警一惊,就连王太太的父母都是吓了一跳,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一身书卷气的王先生会如此疯狂。

  忙上前欲拉开王先生,一个人,两个人……最后还是三四个人上前,才把愤怒的像头蛮牛一样的王先生拉开。

  王太太只能在一旁看着泪如雨下,却什么都做不了。

  纠缠间,一张纸片从王先生的口袋里掉了出来,王先生的动作骤然停了。

  他呆呆愣愣的望着那张名片,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抓起地上的名片之后,便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那是为什么。

  王先生狂奔着,他不敢停下一分一秒,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当初那个人将这张名片交给他的时候,他只以为那个人是个骗子,而且是个诅咒他妻子死掉的骗子。

  但是事实上,他的妻子真的不在人世了。

  再度看见那张名片,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希望的微风,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只能选择相信这张名片的主人,或许这张名片的主人真的不是一个骗子。

  ……

  门毫无预兆的被敲响了,那敲门的频率如倾盆大雨,一下比一下急。

  庄非还未打开门,一个“人”却先一步穿门而入,见到来“人”,庄非便确定了敲门人的身份。

  王太太歉意地点了下头,眸中满是痛苦担忧,庄非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这响声也惊动了周一臣,王太太有些诧异,礼貌的道了句“你好”,却明显得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眉头轻蹩。

  周一臣同样礼貌的笑了笑,回了一句,便扭头看向了庄非。

  庄非打开门,门外的王先生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双眼布满血丝,衣衫邋遢,脸上的胡子也应有好几日没刮了。

  这样子比庄非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要狼狈几分。

  庄非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先生却先一步急切的出声了,“求求你,帮帮我。”

  一个大男人脸上少有的流露出哀求之色,眸中的微微闪烁着些许希望光芒,更多的却是恐惧害怕,希望之下便是浓浓的绝望。

  庄非点了点头,侧了侧身,让开了容一人过去的地方。

  “请坐吧。”

  王先生的身子刚沾到沙发座,就像屁股底下坐着什么滚烫的东西似得,立马像个弹簧似的,又站了起来。

  王先生急切的前倾身子,紧紧攥住庄非的手,“庄小姐,你真的是灵媒吗?那你能让我见到我的妻子吗?哪怕是只能说说话也行啊。”

  这位庄小姐与他想象中的灵媒相比,很年轻,至少比他要小,他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小灵媒有没有那样的实力。

  王先生一时急切手劲儿有些大了,还尤不自知,几句话的功夫,庄非的手就被勒出了红痕。

  周一臣站在一旁,一股熟悉却有些生疏的情绪莫名其妙的涌上了心头,愤怒这种情绪,在周一臣很小的时候就不会轻易被勾起来了,但他什么也没有做,也做不了。

  这种失去自己控制的意料之外的情绪超出了周一臣的计划。

  庄非微微皱眉,却不喊痛,王先生这才注意到自己把人家小姑娘的手勒红了。

  忙松开手,连连道歉,“庄小姐,对不起啊,我有些失态了,毕竟我没想到自己竟还有再见妻子一面的一天。”说着,眼圈微红,语气也有些哽咽。

  庄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夫妻默默注视相顾无言,明明看不到,明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却依旧能凭着默契、本能找到。

  男人的悔恨、痛苦及煎熬,女人都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小宁,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很幸福,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会过得很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去那个工地上班,如果我能争点气,就不会让你在那个混蛋面前委曲求全,那样你也就不会死了,这一切都怪我啊。”

  王太太看着丈夫捶打自己,听着那些悔恨的话,早已泪流满面。

  ……

  “多谢庄小姐,如果不是庄小姐,我夫妻二人便不会有再见的这一天,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对话’了。”

  庄非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王太太,你执念已了,该离开了。”

  王先生闻言,身子一僵,错愕之下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什么?我妻子为什么要离开了?”

  庄非抿了抿唇,“王先生,规则难改,王太太早该离去,却因执念,仍留恋于世间,而现在,她执念已了,再没有可以留下的理由了,强行留下,王太太便会变成恶鬼,到时鬼身难存。”

  这是“规矩”,谁也无法改变。

  而且就算自己不动手“驱鬼”,也会有“那些人”跳出来,到时下场灰飞烟灭还是最简单的“死法”。

  王先生明显挣扎着,他不希望妻子离开他,也不希望妻子彻底消散在世间。

  王太太始终温和地看着王先生,王太太从背后虚虚抱住了王先生,不敢太过,王太太侧耳轻轻说了什么。

  王先生震惊的抬起头,似是听到妻子的声音,左右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颓丧着垂下头,选择了放手,比起短暂的相聚,更期盼长久。

  王先生一步一步艰难的踏下楼梯,背影是那么的寂寥,忽的,王先生转过头来,大声喊道:“小宁,我一定会照顾好爸妈的,你放……放心吧。”

  王太太目光始终汇聚在王先生身上,听到王先生的话,温笑着说道:“恩,我知道。”即便那个男人听不到,但她还是认真的回答。

  王先生也好似听到王太太的回答,回以一笑,转身离开了。

  目光追随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泪水在那一刻毫无预兆的滑落,嘴角却是笑着的。

  王太太的身体渐渐虚化,从脚开始蔓延,腿,身子,手臂,最后是头,一滴泪水蓦地滑落,那最后一丝痕迹也彻底消散了。

  送走了王先生及王太太,庄非踱步行至阳台,拉上隔断的玻璃门,庄非微微颌上眼,阳光懒洋洋的铺洒着,视野中金黄的光亮遮住了一切,周身变得暖了,人也乏懒了,闭着眼慵懒的躺在摇椅上。

  意识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的,庄非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以前的梦,“自己”站在马路边,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到,路灯下有一个男人,男人手上拿着饮料对着“自己”摆手。

  “自己”兴奋地回应男人,下一瞬,鲜血染红了视野,男人浑身是血,毫无生气的躺在马路上,面目全非。

  画面一转,庄非看到“自己”躲在房间里,门被“自己”拉开了一丝小缝,“自己”正透过那条小缝观察着客厅里的一个人。

  那个人的模样还很年轻,有些熟悉的轮廓让庄非觉得自己是认识那个人的,但就是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的样子跟刚进门时的王先生差不多,乱糟糟的衣服和头发,疲倦带着血丝的双眸,愣愣的眸子中时不时流下眼泪,而流泪的人自己并不去擦,像是,像是死了一般。

  忽的,一声脆响吓了画面中的“自己”一跳,“自己”瑟随着,不敢动弹,而那个被“自己”注视着的人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爸,爸,爸……不要,住手,不要……“

  庄非被噩梦惊醒,被那生生敲心的哭声惊醒,庄非额头沁着冷汗,却无心擦拭,无奈苦笑,“没想到还会做那时的梦。”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周一臣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庄非一跳。

  庄非微皱,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做了一个关于死去父亲的梦,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了。

  周一臣仍皱着眉,一双如墨般的眸子盯着庄非的一举一动,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不期然涌上心头。

  好奇是一个人喜欢某个人的开始,而心疼一个人则是爱一个人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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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念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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