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大叔尴尬地挠了挠头，“也没喝多少，也就几瓶而已。”说着，还打了个酒嗝，酒气直冲庄非面门。
庄非躲远了一点，扫了一眼地板，语气淡淡，“这叫没多少？”
眼里怀疑的意味很明显。
“你们把冰箱里的酒都喝光了吧。”陈述肯定的语气。
话说鬼不能喝酒的吧，是周一臣帮他吧？
大叔僵住了，偏头，逃避般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周一臣面无异色，却也不肯对上庄非的视线。
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庄非说对了。
叹了口气，一眼扫过，满室狼藉，都快没下脚的地了。
“我来收拾客厅吧。”庄非站起身，又猛地回头，给了一个威胁十足的眼神，“你们两个不许再给我添麻烦了。”
周一臣听了，也站起身，“我来帮你吧。”
“恩。”
收拾完了客厅，庄非帮着周一臣一起做饭。
某个酒鬼大叔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却毫不客气地用筷子精准的夹起了一块块肉，放进了嘴里。
晚饭结束。
酒鬼大叔瘫倒在了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拍着圆滚滚的肚子。
“吃撑了，吃撑了，这可是我做鬼以后头一回吃到真实的饭菜呢，还喝到了酒，太好了，这样我也能没有遗憾地离开了啊。”
“离开”二字一出，周一臣倒水的手一顿。
庄非的动作也是一滞。
抬眼看去，酒鬼大叔好似浑然不觉自己扔下了炸弹，仍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揉着吃撑了的肚子。
“离开？”
周一臣忽然想起前一年刚见面的时候，酒鬼大叔就曾说过，他还剩一年玩乐的时间了，那现在，是到时间了吗？
周一臣有些沉默。
他刚做鬼时，对未知的鬼界还很懵懂，而当时就是酒鬼大叔教他认识那个世界的基本常识。
虽然酒鬼大叔时而清醒，时而迷瞪，经常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不过大叔也是对他帮助最大的人。
现在大叔要离开，有不舍，但是…“也到了那个时间啊，那之前喝的酒就当是为你道别了，一路走好啊。”
酒鬼大叔似睡着了，闻言，发出了一声类似应答的“呼噜”声。
庄非见多了离别，波动很少有了，而且鬼魂的离去，是指投胎，虽然对留下的人是分别，但对于离去的人来说，却是件好事。
不必在留在人世，处于谁都无法注视到的夹缝世界。
所以庄非并不悲伤。
回到卧室，望着矗立在一角，记满了跟“天使”有关的线索的白板，眸光微暗。
他，也终有一天会离去。
所以不能悲伤，即使分别，也要笑着。
不想让他在最后一刻是牵挂悲伤的。
……
翌日。
沙发上没有了酒鬼大叔的身影，明明那股呼噜声还好似近在耳畔，而周一臣也比往日更加沉默。
庄非顿住脚步，了然之下，也多了份沉默。
酒鬼大叔的离去提醒了他们一件事，一件被他们遗忘的事——周一臣也会像酒鬼大叔一样，离开人世。
不，应该说，他早就不在人世了，鬼只不过是人留下的最后一丝残念罢了。
离开是注定的。
这天的气氛，格外的压抑。
黑压压的天也格外的阴沉，沉闷，空气中都弥漫着躁动的气息，植物是敏感的，它们垂下了头，盖住自己，以防被大雨冲断。
庄非是第二个到的。
第一个是耿龙。
“哟，庄小姐，你来的真早啊。”
庄非礼貌地点头回应，“耿龙对吧，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庄小姐，我们都是一个组的同事了，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那我以后就直接叫你庄非了。”耿龙笑笑。
“恩。”
庄非到了之后没多久。
林嘉欣和纪希就一路吵着嘴进了办公室，而且还差点在门口打起来，两个人互相挤来挤去，最后还是林嘉欣更胜一筹，抢先一步进了办公室。
看林嘉欣那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不顺眼，纪希张口便嘲讽，林嘉欣反驳，然后两人就又吵一块去了。
紧接着黄予泽也来了。
然后就是叶蕴仪。
“抱歉，我忙着送侄子去上学，来晚了。”叶蕴仪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诶，姚sir还没来吗？”
黄予泽双手枕在脑后，慵懒得靠在椅子上，“恩，真没想到我们的姚大组长也有迟到的一天啊。”
语气似嘲讽，又似惊奇。
庄非挑眉。
心道他和姚贝贝不是男女朋友嘛，这么对自己的大舅子真的好吗？
“还真是抱歉了。”门外忽然传来姚烨的声音。
黄予泽一僵，急忙正襟端坐。
庄非扯了扯嘴角，原来他是还没习惯二者身份的转变啊。
叶蕴仪扭头，“姚sir？你来了啊。”
姚烨点头，将手里的材料铺展在了圆桌上，“恩，我迟到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们快过来看。”
顺道为自己的迟到解释了一句。
众人都凑了过去，却见是那些孩子的资料。
不解。
见状，姚烨解释道，“你们注意看这些孩子出生的医院，他们出生的医院是不是同一家——恒爱医院。”
闻言，众人一看，还真是。
庄非的视线在“恒爱医院”四个字上转了转，有一种东西似要破土而出，但她却还是没有摸到关键。
叶蕴仪想了想，“姚sir你的意思是，那个拐卖犯是专门挑从那个医院出生的孩子来进行拐卖的吗？”
姚烨紧蹩着眉头，严肃地点了点头。
“恩，这个可能性很大，五个孩子都来自同一间医院，太巧合了。”
纪希拧着眉，疑惑，“可是这样解释不同啊，一个拐卖犯不就是要拐孩子去卖吗？那为什么还要挑孩子出生的医院呢。”
耿龙赞同的点头，“对啊，姚sir，也可能就是这么巧合啊。”
黄予泽虽然为了能改变姚烨对他的感观，决定一切姚烨的想法他都赞同，不过这个想法也确实有点说不通。
“姚sir，恒爱医院是南城最好的妇产科医院，就算被拐的孩子都是在那儿出生的，也不奇怪啊。”
叶蕴仪却赞成姚烨的意见。
“我倒是觉得姚sir说的有理，有时看似最不可能的答案往往就是真相，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巧合，五个都是就有点不合理了。”
“你们看…”叶蕴仪指了指资料上五个孩子分别被拐的地方，“…一般的拐卖犯不会集中作案，而现在，这五个孩子被拐的地方十分接近。”
林嘉欣惊奇，“还真是啊，这个拐卖犯看手法不像是新手，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啊。”
“除非他必须要拐恒爱医院出生的孩子…”庄非冷静地分析道，“…所以，孩子被拐的地方也就十分接近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姚烨接口，眉头深锁，“可我弄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也迷惑重重。
“这个问题先放下，”姚烨沉吟半晌儿，复开口，“嘉欣，小非，你们两个去恒爱医院查最近几年出生的孩子资料。”
“恩。”林嘉欣习惯的应了之后，才明白姚烨的意思，“姚sir，这个办法也太笨了吧，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庄非点头，附议。
“所以才要两条线并行，”姚烨偏头，“你们两个去查资料，而剩下的人则继续追查拐卖犯的下落。”
这下没有人有异议了。
姚烨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行动开始！”
“是！”众人异口同声地大声道。
……
庄林二人开着林嘉欣的小车，到了恒爱医院。
只见医院门口张灯结彩，横幅上挂，长长的横幅上写着“欢迎恒爱宝宝回归”几个大字，还有很多医护人员在门口布置，而且各个脸上欢欣鼓舞，眉开眼笑。
庄非和林嘉欣相视，彼此眼中闪着疑惑。
皆又转过头去，林嘉欣惊叹，“哇，咱们来的也太巧了吧，今天居然刚好就是举办恒爱宝宝回归活动的那天。”
庄非应了一声，“我们进去吧，办事要紧。”
“恩。”林嘉欣敷衍的应着，眼睛却黏在了活动现场。
庄非叹了一口气，扯着林嘉欣就进了医院。
到了前台，摆出警员证，“我们是警察，现在有件紧急的案子，需要借你们医院的资料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