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那我就先回去了。”庄非想通了，也不再颓丧和失落了。
姚烨看见庄非恢复了，也极快地收回了手，手背到背后，微微摩挲着，脸上还略有些不自然。
“恩，回去吧，对了，你的脚没事了吧？走路的时候还会不会痛？”
姚烨想起这茬，担忧地蹩眉。
庄非垂眸看向脚腕，因为烧伤，庄非穿了个白色的七分裤，脚腕处的红肿和白色的裤子形成的对比。
不过比起刚烧伤的时候好多了。
摇头，“已经没事了，只是看起来还很严重。”
姚烨应声，“那就好，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庄非摇头，刚想说不用，就见叶蕴仪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只好停了话头。
姚烨见一向沉着冷静的叶蕴仪都如此慌张，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眉头紧皱，“蕴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蕴仪轻轻喘着气，眉头轻蹩，“姚sir，刚才有个人来自首，说他就是源氏酒店连续虐杀案的凶手，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姚烨微惊，“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姚烨扭头看向庄非，“小非，正好你也在，你去指认一下吧。”
庄非听了叶蕴仪的话，也很是惊讶不解，那个调酒师逃走了，怎么还会回来自首呢。
“恩。”
黄予泽和纪希正在里面审问男人，姚烨、庄非还有叶蕴仪就在隔壁的房间看着那边的审讯情况。
姚烨指着黄予泽和纪希对面的男人，对着庄非道：“小非，是那个人吗？”
那个男人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张脸，庄非看的不是很清楚，偏了偏头，而男人正好微微抬头。
庄非眉头一拧。
“是他。”
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未必有点太颓丧了，满脸的青须胡茬，眼底的黑眼圈也很深，跟那个调着酒的的潇洒男人相去甚远。
“恩，蕴仪，让阿希出来，我进去亲自审问。”姚烨看向叶蕴仪。
叶蕴仪了然地点头，推门进了隔壁的房间，姚烨看着叶蕴仪叫出了阿希，自己也准备出房间。
“小非，你要在这里听着吗？”
庄非严肃的点了点头，“恩。”
姚烨点头，推门进了隔壁的审讯室，坐在了黄予泽的旁边。
一人走了，一人又进了屋子，男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黄予泽苦恼地看向姚烨，“姚sir，这个人也就第一开始来自首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之后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不开口了。”
姚烨点头，表示知道了。
坐在了椅子上，坐姿一如他人的性格，很板正挺直，他平视着男人。
“林立文，三十岁，初中学历……曾在二十二岁那年因为过失杀人而被判了八年，因为服刑良好，服刑期限被剪去了六个月，最近才被放出来。”
姚烨平淡不惊的缓缓吐出一大串关于林立文的信息，这一段话很长，却被姚烨说的很流畅。
林立文听到这些信息时，仍面不改色，直到听到“袁情”二字时。
“有个同胞妹妹叫袁情，因为小时候父母离婚，母亲又再婚，所以你们两人的姓氏不同。”
姚烨在知道那个恶鬼叫袁情，又知道林立文在帮助袁情的时候，就开始调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没有人回去帮一个毫无关系的鬼，更不会在袁情被抓住后，还来救她。
姚烨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了这些资料。
庄非专注看着林立文的动作，淡淡道：“听到‘袁情’二字时，吞咽了一下口水，表示对袁情有强烈的感情。”
叶蕴仪闻声，有些诧异的瞥向庄非。
庄非却未理她，仍专注地看着那边。
林立文开了口，声音嘶哑如同喉咙处被放了一个磨砂纸，“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信息。”
犯人肯开口说话，是一个突破口。
姚烨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象征着欢欣的情绪。
他没有回答林立文的问题，而是又接着道他知道的信息。
“一个月前，袁情于源氏酒店的顶楼坠下，警方判断，袁情死于自杀，死亡时，浑身都是青紫、红痕，都是做性事而留下的痕迹，身体里还有多人的体液。”
听见“自杀”二字，林立文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却仍努力克制着，不发一言。
“鼻孔外翻，嘴唇紧抿，说明有控制不住的怒气，双拳紧握，说明仍在努力克制，但是已经快到了极限。”
庄非道。
姚烨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后经查证，袁情曾经被人强奸施虐过，而强奸者正是连续虐杀案的被害者们……”
庄非微眯了眯眸子，“下巴扬起，嘴角下垂，这表示自责，手扶额头，表示内疚和羞愧。”
姚烨倾身，林立文不自在地向后靠了靠。
庄非眼前一亮，“他的安全距离被入侵，他开始紧张了。”
“你杀了那些人是在为你妹妹袁情报仇，你用那种手段杀人，只是想让他们也尝尝被施虐的滋味，体会一下你妹妹的痛苦。”
姚烨缓缓道来，一点点渗透进了林立文的内心。
一个内心原本就充满着自责和苦痛的人，很容易被人攻克心理防线。
“眉毛向下皱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说明他有攻击倾向。”庄非微微蹩眉，眸中浮现出一抹担忧。
一旁的叶蕴仪听到“攻击倾向”这个词，有些慌张了，手心开始出汗，双眼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姚烨和林立文。
“在酒吧的时候，被害人之一，调戏女生，你联想到了你妹妹，你开始愤怒了，所以你无视了你杀人的规律，在酒吧杀了人，但是你也发现…”
姚烨顿了一下。
在林立文的呼吸越发急促，才接道：“…你能救得了别人，却再也救不会你的妹妹了，于是你颓废了一段时间。”
林立文双手缓缓收紧。
姚烨满意的眯了眯眸子，看来很快就能得到想要的信息了。
“而后你又精心设计了最后一个局，为了杀那个对你妹妹恩将仇报，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被带走，被施虐的邵杰，你更恨他，因为他是一切的源头。”
姚烨停了下来，等林立文开口。
果不其然，几秒种后，林立文缓缓开口了，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涩意。
“不，我才是一切的源头，如果不是因为我坐牢欠了那么多债，我妈就不会生病，小清也不会因为赚钱被骗去当艳星，如果我能争取劳改，多减刑，早点出狱，小清也不会被那些人渣…”
林立文恨恨的咬着牙，一拳锤在了桌子上，直接震动了桌子上的材料。
姚烨又开口附和道：“那些人确实是人渣，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的垃圾。”
林立文点了点头，脸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回忆笑容。
“小清，她，她本来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上学时她成绩就比我好，长得又看，连学校的老师都说小清一定是个有大成就的姑娘，她的未来本来是一片光明的，可现在，现在……”
话突然戛然而止。
本来林立文眼看着就要说出犯罪事实了，但是却突然停住了。
姚烨惊疑地蹩了蹩眉，虽然心中有些烦躁，但是却没有表现在表面，因为那只会让嫌疑人更加防备。
黄予泽有些坐不住了，却被姚烨一把压下。
庄非眉头一拧，“林立文紧闭双唇，是要隐瞒了什么，袁情现在？现在？现在什么？袁情是出了什么事吗？”
姚烨不慌不忙的试探性的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林立文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我会交代，不过我想在那之前见一个人。”
姚烨蹩眉，“见什么人？”
林立文定定吐出几个字，“那天被我迷晕的目击证人庄小姐。”
姚烨眉头一拧，“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见她？”目光充满着怀疑不解。
林立文道：“我有些事想跟庄小姐说，而且我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因为我不想有第三个人听到我跟庄小姐的对话。”
姚烨闻言，更是有些犹豫了，久久不答。
林立文见姚烨不说话，有些急了。
“我保证我见完庄小姐就一定会交代的，而且我既然敢来，就没想走，要是你们还信不过，可以把我的手脚都绑起来，我不会做什么的。”
姚烨垂眸，似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而隔壁房间的庄非闻言，不解地蹩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