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你累了,好好睡一会。”
目视着他为我拉过被子,我闭起沉重的眼皮,满眼酸涩难挡,两行泪珠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谁说她累了,她分明是饿了,”陆明森去而复返。“你还让她睡觉,不会是希望她一直睡下去吧。”陆明森嚣张地语气挑衅施南晟。我别过脸偷了抹了下眼角,被他狠瞪了眼,好像我当着别人落泪示弱就是个天大的错。
陆明森一把掀开我身上的被子,又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尾,帮我把床头调高,将食物放到小桌上,拉到我面前。
施南晟看着陆明森沉吟了好一会,才对我开口,“母亲亲手给你做了吃的,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陆明森从袋子里拿出一只保暖罐,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将里面的粥倒在碗里,然后就拉过椅子坐下,他垂着脸认真吹去表面上升腾的热气,盛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我嘴边。
我看了那粥,是我最喜欢的红枣小米粥,可是,这粥我不能吃。
“对不起,我不饿了。”
陆明森闻听我的话,舒展的眉宇一下子蹙紧,看着我的好脸色也随之消失,他淡淡口气里透着森凉的意味,“莫暖心,你就这点出息吗。”
“我婆婆要来了,还亲手为我做了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再婚了,没办法在丈夫的面前,喝其他男人的东西。”
陆明森的脸色再度变化,若说先前还刻意控制了情绪,这一会却是完全愤怒了,他淡淡的目光也变得愤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很郁闷地看着我,“你说我是其他男人?我是吗?”
我低头轻叹了声,再抬眼的时候对着他点点头。
“呵,呵,”陆明森呵呵冷笑了两声,脚步也后退了半米,他快速地将碗倒回了保暖罐里,将勺子也甩到了小桌上,对着我点头几下,目光从我移到施南晟,之后又落在我向上,他点头,像是在说莫暖心,你真行,认人为夫有出息!
陆明森带着满腔的怒气,拂袖而去。
我气息像是不够了般长长的吸了口气,疲累地将头靠到枕头上,“你走吧,我累了。”
合上眼眸,我听到施南晟的脚步声在屋中移动,我以为他离开了,可是他却没有。
他将粥重新盛出来,坐到了我床边,“对不起,你出事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
我睁开眼,淡然地挤出个微笑。
“暖心……对不起。”
“我记得有人说过,一个男人是不会对自己的心爱的女人说对不起的。”
“也不并绝对吧。”他很平静地将粥送到我唇边。
我看着他张开嘴,吃了那口粥,“还有一个说法是,对一个人有欲望是喜欢,忍住才是爱。”
施南晟握着勺的手微滞,很快又重新盛了一勺送过来,看着我吃下去,淡淡道,“难道爱一个人不是从喜欢开始的么。”
“我们的心是很小的,很多少时候是先入为主,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便成了最难忘的人,特别是爱而不得的人,就更是无法遗忘,当然,也有可能是男人对于输赢的胜负欲在作怪。”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施南晟没有在我床边陪我度过危险我并不愿意责怪他,“你爱的女人是柏雅,甚至现在仍旧深爱着,你跟我在一起,是希望陆明森能娶她令她如愿以偿。”
“暖心……”他试图开口被我一把抓住手腕,“阿晟,你刚才质问我的话,令我震惊,同时也感到悲哀,为你感到遗憾。”
“你明知道她不爱你,还一意孤行,勇气可佳,但也傻得可以,你在柏雅眼里,只是空虚寂寞冷时的一只备胎。我真为你的付出感到不值,特别是现在我们举行了婚礼之后,若从未相信我,与其猜忌,又何必在一起,互相折磨着不幸福呢。”
“暖心!”一道女声传来。
我和施南晟皆是一惊,向着声音的出处望过去,发现同小山智子正以震怒的目光看着我们俩。
“智子……母亲。”从我们结婚后我已经试着改了口称她为母亲。
智子手拎着纸袋和皮包走进来,用以不可置信的眼神锁定在她的儿子身上。
“母亲,您怎么来了。”施南晟放下粥碗迎上前。
“我要是不调查一下,还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暖心伤成这样,你居然不告诉我,而且,我听说暖心是被那个女人搞成这样的,而你!你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母亲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小山智子说着,已经气得身体瑟瑟地发颤。
“母亲,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了,你现在给我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面壁思过去。”
“母亲,我有些饿了。”我看向她手里的袋子。
智子转过身看我,“我的孩子,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是母亲不好,母亲来迟了。”她说着眼眶已湿。
我悄悄瞥了眼施南晟,手指冲他摇了摇。他大抵是看懂了我的意思,转身出去了。
“暖心哪,你跟母亲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智子拉过我的手,很关切地询问我。
我将事情的始末如实的讲了一遍。
“所以,现在的形势很不乐观啊。”智子担忧地看着我。
我笑笑,“我没有想要伤害她,相信他们会查清楚的。”
“傻孩子,这种事情要讲证据的,万一柏雅控告你谋杀,现在枪和行车记录用仪的存储卡都找不到,母亲恐怕你是百口莫辩。”
“事情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吧。”
“不行,我要让我的律师团过来中国。”智子腾地站起来,她绕着房间走了几步,又猛折回来,“还不是行,我日本的律师团队即便过来也是远水不解近渴,还是要让晟儿找几名好律师,万一打起官司,咱们一定得赢才可以。”
“智子阿姨,事情还没到地么严重的地步,您别担心。”
“孩子,你怎么又叫回我阿姨了。”
我犹豫着低下头,“虽然很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再与南晟在一起了。”
“暖心,阿晟他就是一时糊涂,你给他些时间,我相信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做错了。”
“智子阿姨,人的心意是没法改变的,当危险关头,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我,如果只单单是互相喜欢是没法支撑一个家庭数十年的,我不愿意当我们年老时不能举案齐眉,剩下的只是相敬如宾。”
“暖心哪,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南晟他只是一时冲动,你们两个人在冥冥中相遇就是缘,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品味爱情,幸福婚姻,真的不是1+1=2的简单问题,而是真的需要‘修行’哪。”
智子阿姨依依不舍地离开后,我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梦里,我回到了几年前,与陆明森的婚礼上,他抱着我转啊转,可是突然间他不见了,我找他的时候,双腿陷入了沼泽地里,我拼命的呼救,可是身子不断的下沉,下沉……
“暖心!”
“啊!”我猛然惊醒,面前是一大束粉色玫瑰花,花束的后面露出了柏瑞的笑脸。虽然是笑脸,他看着我的眼神倒是透着嫌弃,“你怎么又把自己弄病了。”
“这次还如此严重,”柏瑞摇摇头,“你这幅身子还真是没几块好地方了,我看你也只有跟着我,才能有安全感。”
“好美的玫瑰,谢谢你!”大约有一百朵玫瑰花,香味浓郁,沁人心脾。刚刚梦中的可怕困境也就淡忘了。
柏瑞在我床边坐下,拿了手帕过来给我擦汗,语声轻浅地问我,“梦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没什么。”我摇摇头,“你姐姐怎么样了。”
“她醒了,身体上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柏瑞,你不是也觉得是我故意要伤害她的吧。”
“我才没有那么蠢!不过,这件事恐怕会变得麻烦!”柏瑞收回手帕坐到我身边,不无焦虑地看着我,很严肃的说了一句,“我姐可能会告你谋杀。”
我只觉好笑,又要倒打一耙了,“我杀她?这怎么可能啊,明明是她……”
“她已经报案了。”柏瑞严肃的表情,令我的笑容慢慢的消融了。
“你说真的?”
柏瑞扬了扬眉毛,“你伤成这样,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好吧,我终于信了,虽然觉得不可理喻。
“刚才出来的时候,陆哥在姐的病房,我听到他们在争吵,我姐说,如果陆哥同意结婚,她就不予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了,但前提是要陆哥娶她。”
“那后来呢?”
柏瑞起身掀了我的被子,看向我吊着石膏的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出来看你了。”
“那晚是你姐姐闯过来要杀我,我真的很无辜……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姐姐谋划好的?”
柏瑞语调并不严肃,甚至还带着调侃,“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站在你这边的,你这腿得修养一段时间了,我在郊区有套房子,不如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我也好能随时照顾你,让你避避风头,如何?”
“别开玩笑了,我要是真的被控告,避到你那里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所以,你不要跟施南晟在一起了,到我身边来。”
我抽出一朵花打中他的头,“你还没完了是不。”
“暖心,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我家人才能有所顾虑不至于帮着姐姐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