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玉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不管三七二十一九冲了过去，路过那个被挖开的洞口时，我啪啪放了两枪，听到了一声惨叫。
我跑出去三五步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头朝下栽进了土堆里，双腿不住的挣扎。
紧接着，从那窟窿里跳下来两个人，我和玉林轮圆了胳膊，甩直了腿往前跑，这通道我特么就不知道有多长，中间任何分歧都没有。
如果身后的人追上来，再或者前方围堵，我和玉林就等着吃油炸花生米。
突然，我发现这条道儿在拐弯，但是我不知道拐到什么地方，前方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水缸口那么大的圆形通道。
狭窄的只能弓着腰钻进去，我推了玉林一把让他先走，毕竟身后如果追上来的人我还能放两枪示威。
玉林的八刃枪里面安装的钢丝铁链最多也就个五六米了不得了。
玉林猫着腰就钻了进去，我看身后并没有人只有错综复杂的脚步声回荡在通道内，我转头就钻进了那“水缸口”。
等我钻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他妈的就是一城市下水道，就在这时，前头传来扑腾一声的落水声。
我也跟着窜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下水道不错但是，是用来抗涝时排放超出警戒线河水的。
而我和玉林此刻已经跳进了水里，深秋的水冰凉刺骨，一下子就钻进了骨子里。
身后不到十米的距离是一处储水池，边缘水泥墙上竖着高大的水闸，这确实是一出水位超出警戒线用来排水的下水管。
我爷爷这是要闹哪样？他竟然把苏家的地道设计成了这副模样，那若是水闸一打开，整个苏宅不得成了水上公园不是？
我想到这里，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玉林，我们逃跑的通道不是通往火车站吗？怎么到了水域？”
我已经意识到，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是靠近苏家堂口的某一处码头，用来靠水路逃生的地方。
玉林说他也不知道，除非苏老爷子是故意标示错误的。
就在此刻，通道里已经有屡屡手电筒的光线错综复杂的在下水道口若隐若现，我一下子窜出来爬上了水闸上，玉林问我要干什么。
“淹死那帮狗日的！”我骂了一句，这水闸已经生锈，我一拧搓了我一手心的铁锈，看这模样他娘的至少十几二十年没用过了，一抹都直往下掉渣。
玉林也爬了上来帮忙：“看来，苏老爷子早就做好了舍弃苏宅的打算！”
玉林用八刃枪把闸门上的铁锈胡乱的刮了一遍，我们俩都随时随地虎视眈眈的盯着下水道口，灯光越来越亮。
我甚至都听到了脚步声，看来，他们离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远了。
玉林收起八刃枪，我们来跟抱着同一个女人一般的姿势，使劲往上拧，咔嚓一声……
闸门传来厚重腐朽又沉闷的声音，终于升起来了，水流宛如泉涌一般灌入了通道，里边传来声声惨叫。
心里头那个痛快，那个爽劲儿还没来一半，报警器竟然响了，铁闸门都锈成这个吊样，竟然报警器还没有坏掉。
我和玉林无法一头钻进水里逃走，因为此刻水流湍急跟刚放出笼子的野兽一般，涌进了下水道口，形成了巨大的水流冲击，如果我和玉林现在跳下去，会被冲回地下道。
我和玉林坐在了巨大的闸门上，我点了一根烟，问玉林：苏宅肯定淹了，你说，如果我爷爷在，他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我爷爷很有可能如别人所说的那样不堪，可我还是想他。
这种思念很纠结，我甚至联想到，等我活着避开这一切，看到我爷爷的时候，我会以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我的爷爷？
陌生人？还是……还当他是那个卖棺材的慈祥老头儿？还是一个谣言四起诡异多变的恶人？
我竟然害怕有一天看到我爷爷，我不愿意相信他是那样的人，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京都边上的这条河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总之，一定连接着当时我和柯小森喝酒的那个大坝。
天上的星辰美的让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玉林却喃喃道：
“你太小看苏老爷子的奇门遁甲之术，他不会让水灌进苏家宅地分毫。”
我无奈一笑，已没有力气询问玉林我爷爷这个巧夺天工之将才的设计理念了，单凭一个八刃枪，我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他老爷子做不到的事情吗？
水流渐渐平缓了，水位持平，我不关心那些水从水闸放出去之后流到了什么地方，我就知道我自己是被警铃声唤醒的。
估计是惊动了水利局的人，我和玉林不约而同的一头栽进水里，仅凭着两条胳膊两条腿，拼了命的往远处滑划。
这条河实在是太宽了，好几次我都像随波逐流就这样让我休息一会儿也行，我觉得玉林的体力也耗尽的差不多了，我们好不容易游到了对岸钻进了浅水区芦苇丛，却发现了一抹湛蓝的光线。
这么晚了，竟然有人夜钓，这蓝光就是钓鱼专用的夜灯，我和玉林只能小心翼翼的改变登陆的方位。
要是碰到的是个疯子，妈的，报了警，我们俩虽然私自开放水闸不是什么大罪，也不想给扣下，难不成我告诉他们我和玉林就是一时贪玩？
悄悄的从侧边芦苇丛里钻了上去，却没想到，那夜钓的人竟然熄了灯，一边嘟囔着今儿不知咋了，竟然没有鱼钓，一边收竿朝着远处黑暗走去。
我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个人，映照着远处如同项链一般的灯火，我看到他的背影很熟悉，熟悉的好像今天就见过的感觉。
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想叫住他，可没有，因为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换句话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彻彻底底的相信一个人。
柯小森，教会了我太多东西，虽然他的目的是为我好，保住我一条命，可他的“演技”还是教会了我，活着，其实全靠演技。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看向那夜钓老头儿的背影，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背影……
我撒丫子就追了上去，玉林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在我身后也追了过去，顺着河道，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追。
河道对岸是百亩良田，水稻已经收割后剩下的田埂，一不小心就是滑一脚踩进泥巴里。。
眼看着前方那个老头儿如履薄冰行动轻缓却速度极快，瞬间就剩下一枚小黑点。
我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但是他的背影几乎刻进了我的骨子里，如今我依旧能记起从唐家三层楼顶攀爬而下，翻越唐家后院围墙那个身轻如燕的背影。
这个老头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个老头儿是谁？”玉林停在了我身后，我喘着粗气说：
“我也不知道！”
玉林却喃喃如同自语一般说，他的腿脚功夫一看就是练过养息法的前辈，不然一口气无法沉于丹田做到看似如履薄冰却身轻如燕的境地。
我苦笑，养息法，爷爷小时候就教过我，我自然知道要领，也知道练的是一口气罢了，提气则身轻如燕，沉入丹田则双腿稳如泰山，可能达到这老头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我不过只是锻炼了肺活量罢了。
就在这时，河对岸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束束强光手电筒光线来回晃动，我和玉林几乎是同一时间蹲下身子，以河边的芦苇丛做掩护，猫着腰一路向这河上游跑去。
直到我和玉林一股脑的冲到河上游的时候，玉林从身后拽住了我的裤腰带，我顿时停住脚步。
因为河上游驾着一坐桥，而桥上停了一辆越野车。
就那么安静的停在那儿，我和玉林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无法从侧面看清玻璃窗内有没有人，更别提是什么人了。
“会不会是莫老九的人？”我压低声音问玉林。
玉林摇摇头说：“不像！”
我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很显然，我和玉林都不敢肯定是敌是友。
可这条长河几乎是京都的护城河，上边驾着一座很少有车辆来往的桥，而这辆车就停在了桥上，难不成是抛锚了吗？
就在这时，车门打开了，那笔挺高大的身影一冒出来，我就发现是肖飞。
“小苏，赶紧的！”
我和玉林都被肖飞看到了，他一说话我和玉林几乎是看到了救命的祖宗赶紧往上跑，我从桥墩子上一下子跳到了肖飞面前，二话不说就开门上了车。
“小苏，你们暂时没办法离开京都了，所有的码头，火车站，以及长途客车都有莫老九的人！”
肖飞似乎根本没时间询问其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朝着京都郊区那片水稻田尽头的黑暗冲去。
“我根本没打算离开！”我说道，肖飞愣了一下，一打方向盘拐进了一个自然村，歪歪扭扭横穿而过。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肖飞的额头上和身上有一些血迹，我问他怎么了，肖飞却摆摆手不说话。
车子在乡野之地宛若出笼野狼，一阵尘土飞扬穿过一片小树林，身后的反光镜里那跟项链一样的京都路灯已经消失了。
可肖飞却一直往深处开，直到他停车，我才发现，这里是一处位于京都和北海搭界的山村地段，肖飞说，翻过这座山就是北海港口，但是，他不建议我们今晚离开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