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玉林面面相觑，随后把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爷爷脸上。
他沉思了少卿，转身拉开房门，莫老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
“不就一块火玉吗？还你！”我爷爷隔空就把从玉林那拿回来的火玉丢给了莫老。
莫老的脸一抽说：“这样就完了？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回去就无罪了？”
我爷爷似乎有些心虚，是的，如果杀了人说声对不起，那要法律也就没用了。
他准备将火玉完璧归赵，其实还希望能请莫老帮忙救救我和玉林身上的狐面疮。
当然，这是他们准备进行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时，我才知道的。
那桌饭菜已经凉了，可当二老走进堂屋掀开笼罩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残羹剩饭了。
莫老气的脸直哆嗦，这是明晃晃的挑衅，我爷爷绝对藏在驿馆，昨晚上就把饭菜给干光了。
莫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爷爷摸摸胡子看向别处不说话。
我突然发现我爷爷竟然可以猥琐到这种境地，先是“骚鹰”后是偷吃，我的脸都在玉林面前被我爷爷丢光了。
玉林没有说话，他去了地窖，弄了一些腌制的腌菜，不声不响的放在桌子上。
“苏云涯，现在后悔了没有？”莫老喝了一碗自己家酿造的酒。
我爷爷也喝了一口酒，一脸抱歉悔不当初的模样，就差没抽自己一嘴巴子了：
“后悔啊，太后悔了，当初只是为了救一个人，现在……哎……一个谎言掩盖谎言，谁知道窟窿越来越大……补不起了！”
我爷爷捂着脸后悔的不要不要的，可是，我怎么就觉得我爷爷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他从手指头缝里瞄了一眼莫老，莫老嘿嘿一笑似乎对我爷爷的忏悔特别受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莫老说道。
似乎莫老真的信了我爷爷悔不当初了呢，我心想，我爷爷的演技决不再柯小森之下。
我爷爷说，他三十多年前为了救我母亲，才辗转打听到有这样起死回生的地方，虽然只是传言，可信度并不大。
可我母亲也是苏家唯一的后人，我爷爷不得不绞尽脑汁，就算是九死一生，好歹还有一线希望。
我爷爷兄弟八个，都死了，其实从棺材岛到狐族遗址，在我那几位爷爷在的时候，就已经探寻过了，但是都死了，只剩下我爷爷一人。
而我爷爷就和我一样，开始逐步调查，先是棺材岛，后到狐族遗址，这条探寻之路其实和我如今走过的路同出一辙。
唯独不同的是，我爷爷本就继承了苏家玄学法门，很多东西和场景都能未雨绸缪，化险为夷的。
可后来，出事了。
也就是后来我说探查的，大家似乎都觉得起死回生是存在的，就好像此刻的我和玉林。
最后狐面疮的诅咒，让我爷爷后来才知道，起死回生只是表象，向天借命，哪有不还的理。
可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迟了。
最早发现我娘复活的时候，首先引起轰动的就是四门内，即便再如何的封锁消息，也堵不住大家私底下窃窃私语互相嚼舌根。
事情就成了表面平静，实则哪个人不希望起死回生？所以，形成了暗潮涌动的趋势。
三门都死死地盯着苏家，甚至事情越来越糟糕，以讹传讹，说苏家本身就懂得起死回生之术，只是见死不救罢了。
这个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唐家的独生女唐贝贝，唐鬼爷上门索要起死回生之术未果，自然心里嘀咕，是不是苏老爷子不肯帮忙，想要私吞起死回生的术法。
随后，引起了一股热潮，唐鬼爷开始自己私底下连接三门探索起死回生。
为了试探苏云涯也就是我爷爷，先是以寻宝想要探查棺材岛被我爷爷拒绝。
（因为那个时候，我爷爷发现了起死回生的术法不是求生，而是求死，身子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结果，他不能再误人子弟）。
唐鬼爷在查我爷爷曾经的路径。
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棺材岛，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我爷爷本是去查几位爷爷死去的线索。
却被唐家人捕捉到了行踪，骗我爷爷登上棺材岛，一来是试探他，起死回生的术法到底存在不存在。
其实唐鬼爷心里一直都认为是我爷爷不想帮他救人，想要隐瞒起死回生的术法“私吞”。
即便我爷爷当时在鬼船上说了：
“事态轮回，天地本存昂气，凌然于宇宙之中，生死本就是天地法则，想要逆转之，必有阴损，难道，唐爷不知月圆必损，华满自溢的意思……”
可唐鬼爷以及其他二门都不会信的。
以至于后来，唐鬼爷有些茫然，也追逐到了沙漠，可他只有减轻自己痛苦的药剂，是从白色植物上提炼出来的，只能勉强维持他生命特征的药剂。
我的讲述自然加上了自己总结的，因为此刻我爷爷表面上是酒过三巡说的话都是酒后真言。
可他每一句话都带着猥琐的悔恨，悔不当初，没想到事情没闹得如此之大，莫老一直很受用我爷爷的忏悔。
“这件事本就是你苏云涯一人之过。”莫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就让我一个人承担！你就放过我苏家的后人和不相干人等，我下半辈子愿意跟着你守墓，从此不离开沙漠半步。”
我爷爷拍着胸脯说道。
可是，这明显不是爷爷本意的话，他明知道现在的局面根本不是说他站出来承担后果，就能承担的了。
可爷爷这句话还带着试探的口气。
我确实不难听出他是为了我身上的狐面疮才站出来的，如若不然，真的如我爷爷说说，要不是我，他不知道在哪嘎啦逍遥呢。
“你？……哼哼！”莫老喝了一口酒，蔑视的扫了一眼我爷爷，用鼻子哼哼两声。
“连我都没办法弥补，你如何承担？”莫老双手一摊。
我爷爷脸色骤变，一拍桌子指着莫老的鼻子脸红脖子粗的说：
“我苏云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想怎着？”
莫老一愣，站了起来，我和玉林对视了一眼，这二老要干架吗？
“我想怎着？我被你害的已经无法回到狐族了，你问我想怎着，你自己是个老绝户断了后路，你还问我想怎着？”
莫老说着就上火了，一脚踢开板凳滚出去老远，在饭桌前来回踱步气的不行，回头指着我爷爷的鼻子继续道：
“你这把老骨头能顶什么用？守墓？不是狐族狐妃钦点还想守墓？你哪凉快儿哪带着去……
该死的谁都拦不住，狐族古墓不缺老弱病残……”
“你……老子他娘活了大半辈子，还成老弱病残了不是？玉林……”
我爷爷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吆喝了一声玉林，让玉林把他的老骨头给卸掉两根瞧瞧。
玉林目光清澈却露出了为难之色，他连莫老的衣角都沾不上，还去卸人家骨头？
“爷爷，别动气……稍安勿躁！”我赶紧把我爷爷拉下来，这么干下去，绝对只有我们死的份儿。
这是人家地盘！
“哼！给脸不要脸！”
“老子有脸不缺面子！”
二老一人一句气哼哼的背对背，我和玉林面面相觑，眼看着气氛沉静了许久，二老一直没扭过气儿，倒是也没干起来。
“若不是仙狐有所指示，人狐井水不犯河水，我大开杀戒，你们苏家没一个能活到今天的！”
莫老转身又嘟囔了一句。
我一听，坏了，因为此刻我爷爷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回头指着莫老嗷唠一嗓子：
“这话是你说的啊，你给我记住喽，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设置的狐族遗址那些狗屁阴阳七星和六道阵法难得住我？
老子这辈子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鱼死网破！”
我爷爷这话一出明显带着火药味，你是守墓的对吧，老子把你守护的什么仙狐古墓给敲的稀巴烂，我让你守……
我爷爷确实有底气说这句话，如果他莫老真的是我爷爷的对手，三十年前，我爷爷就不会从他眼皮子底下偷走了狐族一些圣物，弄得他沦落无法回“娘家”。
能去一次，就能去第二次，第三次，这话说的就是在抽莫老的巴掌。
莫老一转头气的直哆嗦，那手眼看着就腾空而出，玉林赶紧拦下，啪啦一声，饭桌塌了。
玉林半路拦截，后退了两步，他握着自己不断发抖的手，一脸骇然的看着莫老。
很明显，玉林已经出了全力，虽然拦下了莫老的那一招，可他却被弹了手腕的筋。
“你不要命了？”
我爷爷随机对玉林吼了一嗓子。
莫老眼光踌躇，看了看莫老又看了看玉林，舒尔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
“这小伙子，和你关系不一般呐。”
这句话带着浓郁的弦外之音，我爷爷甩甩脸岔开话题的样子似乎在躲避这个问题，这就更让我觉得真的“不一般”。
“崩给我岔开话题。”我爷爷一挥手说道：“狐婴化石已经归位了吧，我说三天……三天内，它将再一次从沙漠狐族消失，你信不信？要不咱们打个赌！”
明明是爷爷岔开话题。
不够这句话似乎说到了莫老的心坎上，他稍稍一怔，狐疑了片刻，看着我爷爷的目光也带着一丝警惕。
好像我爷爷说偷走他刚找回来的狐婴化石，就能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