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在刚进入狐族遗址的时候,就和虎子在消失的山门时走散了。
玉林看出我自然是认识这个人的,没说什么,把他安顿在房间里,他现在半死不活,连水都喂不进去。
就在这时,听到院子里传来苍鹰嗷嗷的叫声,很近,就好像落在了院子里一样。
我出门一看,当时就和莫老头对上了,莫老头的眼睛瞪得跟牛蛋一样。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莫老头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似乎出了发现我又回来了,还发现我的脸又异常,眼睛瞬间从诧异变成了惊恐,眯着眼睛的时候,露出一丝锋芒在我脸上跟刀子一样刮来刮去。
许久,他恢复了平静,故作对我的回来不感兴趣的模样摆摆手:
“你回来干什么?上回没死掉这回补上?”
“我说莫老,不管你跟我爷爷有啥深仇旧恨的,先救人再说!”
我指了指房间里头的虎子,玉林也在房间,莫老瞟了一眼,我感觉他根本没看清房里的人是谁就说:
“凭什么?你说救人就救人?但凡来沙漠的人就都该死,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天作孽有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说着,进了房间,拿了几斤五花肉丢给它的苍鹰,苍鹰似乎很通人性,嗷嗷的蒲扇翅膀似乎在谢恩,叼着就跑屋顶上享受美餐去了。
玉林看在眼里,我不知道他想什么,他走出门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替虎子说说好话,让莫老头想办法救人。
谁知道玉林一出来,速度极快朝着莫老头的下半身就顺了一脚。
莫老头目光顿时闪过一丝犀利,一转身躲开。
玉林此刻一系列连贯性的动作想要扣住莫老头的肩膀,可玉林连续攻击好一次都未能碰得到莫老头的衣服。
玉林突然收手后退两步,站在安全距离平静的说道:
“是你引我来的沙漠!”
果然,玉林在趁其不备的时候试探他到底有没有武功底子,一切都已经不必多解释。
出现在京都在背后促使我和玉林一路查下去的神秘老头就是他。
莫老顿时双目一怔,随后眯着眼睛说:“你不是也要查自己的身世吗?”
他似乎觉得没必要隐瞒说完看着我说:
“你爷爷早晚会来找我,如果不出我所料,三天内他便会亲自来向我负荆请罪!”
我稍稍一愣,我手心的狐面疮在这个时候有些痒痒,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吧。
如今,我和玉林都被狐面疮也就是所谓的诅咒盯上了,他的目的就是引我爷爷向他承认当初他错了,他要让我爷爷悔不当初。
“我的身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玉林说道。
“大有关系!”莫老淡淡的说道。
他的样子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心疼骆驼的暮年老头,哪里还是贪生怕死为了寻找女儿走进沙漠的虚弱匹夫。
他气质内敛,胸有成竹,只有在无意中提到我爷爷的时候,眼中才会露出锋芒。
我爷爷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毕竟各为其主各有所求,莫老是守墓人,我爷爷偷了人家东西,自然理亏,我不好替我爷爷开脱什么。
可我此刻突然想到的一件事,那些所谓的诅咒和所有的报应都是因为狐族的一切。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断子绝孙的天谴,这就是。
我是苏家唯一的后人,死就是诅咒,诅咒的是上一代的恩怨所带来的天谴。
他一直在背后小心翼翼的促使我介入这件事,一路走来,愈演愈烈,越走越深,直到无法回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玉林再一次问道。
“我知道的苏云涯一样都没落下。”
莫老说完转身回房,开坛筛酒,宛如他就是一位暮年老者,自己生火做饭去了。
“苏老爷子为什么不在?”玉林似乎对他自己的身世已经病入膏肓。
有时候,我发现玉林头脑简单,情商几乎为负数,可他的心思缜密毋容置疑,只是追求的目标极为简单。
“我也不清楚!”我摇摇头,明明给我留信的。
他虽然没写日期,肯定也是十几天前的了,按理说,我爷爷就算是甩火腿也该到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远处沙漠连绵起伏,宛如看不到边际,又好像沙漠的边际就是天边一样,夕阳斜下,染红了半壁沙漠。
莫老竟然做了七八道菜,端着一碗黑水跨出门廊站在院子里说:
“这个想办法给他灌下去,如果能灌得下去,就有救,灌不下去,就自求多福!”
我回头看了一眼,莫老将那碗黑水放在矮墙上。
我和玉林合力敲开虎子的嘴,一股脑的跟灌老鼠洞一样的往里倒。
谁知道一松手,全吐了,至于喝了多少进去,我和玉林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本以为莫老是给我们准备的食物,很丰盛,谁知道他一口都没动,好像在等人。
难道,莫老算准了我爷爷今晚上会来?
莫老会不会杀了我爷爷,他身手了得,玉林未必是他的对手,这件事其实我应该一早就想得到。
看那孟玲的身手就知道她师傅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要不,谁教她功夫的?
夜深人静,突然我听到苍鹰嗷嗷嗷的叫唤,细细一听,好像两只苍鹰此起彼伏相互辉映。
我闪开门缝看了看,莫老的堂屋门都关上了,六扇门就留下一扇没关,似乎还在等我爷爷。
可仰头看去,天空盘旋着两只雄鹰互相追逐,偶有时落在屋顶上,两只还互相闹腾起来。
我操,这是要交配的戏码!
不到五分钟,两只苍鹰相继追逐着畅游在了沙漠尽头,声音越来越远。
莫老似乎也觉得不对劲,这鹰可是经过训练的,用来放哨什么的最有用了,而且还能救人,一看这情况,他双眼一怔。
“莫老,您的鹰跟人私奔了!”我指了指苍鹰消失的方向。
也不知道莫老脸上挂不住还是留着苍鹰另有所用,现在跑了,他赶紧将腰上挂着的唿哨掏出来吹。
声音越来越急促也没见他的鹰回来,返回房间,拎了几块五花肉朝着沙漠里小跑而去。
我嘿嘿一乐关上门准备睡一觉。
可莫老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院子,越来越近,直到那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口。
随后,是一阵苍老的清嗓子的声音,我一听,眼泪差点从鼻子里彪出来。
我拉开房门,果然,我爷爷灰鼻子土脸的站在门口:
“先让我进去!”
房间敞亮,我这才发现我爷爷身上披了个破麻袋,货真价实的麻袋。
麻袋底部两边的角打了个结,顶在脑门上。
“你怎么才来?”爷爷一进门就骂我,声音有些哆嗦,可能是冻坏了才顶着麻袋而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爷爷,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下饺子一样,一股脑的滚进热水里,我竟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老匹夫没为难你吧?快,把火玉给我!”
爷爷火急火燎的看了看门外的动静,似乎很担心莫老会突然杀回来。
“没在我身上,在玉林身上!”
我稍稍冷静了一下,我爷爷这话主要还是冲着火玉来的,顺便关心一下我的安危。
我爷爷一怔:“差你办个事怎么那么费劲呢?你没有火玉你来干什么?找死来了?”
“我……”我一更,竟然说不出半个字反驳,我深吸了两口气,把房门插上,二郎腿一翘,装腔作势的说:
“爷爷……不是我怪你……你自己捅了那么大一篓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您……您有没有关心过你孙子我?”
我偷偷看了一眼我爷爷的脸色,很难看,紧接着,劈头给我一巴掌,捏着我的脸使劲拉扯:
“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六七年的粮食全糟蹋了,你没事跟着瞎起什么哄,沙漠是你来的地儿?
被人牵着鼻子走推进火坑了自己不反省反省自己的智商,你咋有脸跟老子提这茬的?我要是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我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他咋就那么会扯开话题呢?怎么从他老人家嘴里说出来全都成了我的不是。
敲门声传来,玉林似乎听见了我和我爷爷的动静,爷爷双眼一怔:“谁?”
“玉林!”
打开房门,玉林走了进来,我爷爷看看我看看玉林,我以为他会主动跟玉林讨要火玉,谁知道我爷爷的矛头又莫名其妙的指向我:
“启超,你把他带进来干什么?还嫌祸害的人不够多吗?”
我有些愣神,嘟囔了一句:“祸害……追根究底,不还是你祸害的!”
“你说啥?”眼看着我爷爷扬手又要打我,玉林止住了我爷爷的动作,没能让他落下那一巴掌。
“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介入的,再说,他毕竟是苏家的小少爷,也是我爹的遗愿!”
我爷爷哼了一声,放下手,我怎么就觉得全世界错的不是他,是我一样。
但凡是个能喘气的,在我爷爷心里的位置总比我高,这是不是搞错了?
“把火玉给我,你们俩兔崽子赶紧滚蛋,没事别瞎吵吵!”
爷爷转变话题,玉林很听话,直接将怀里的火玉掏出来递给我爷爷。
“苏云涯,你以为你弄了一只“骚鹰”来引走我的苍鹰,我就束手无策了?不知道你来了?今儿你们祖孙谁都别想走。”
门外传来了莫老的声音,甚至听上去志在必得,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的味道在里面,我甚至不知道莫老什么时候站在我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