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门,被藏尸间扑面而来的白气冲了一下,脑子像是一下子被塞进了冰箱,定睛一看,我心头一更,小心翼翼的又退了回来。
赶紧打电话催促肖飞动作快点。
停尸间其中一个雪柜是打开的,站立在拐角黑暗处的裹尸袋,太匪夷所思。
至于说停尸间的用意大致是给予后人有充足的时间安排葬礼仪式以确定死者不会突然复活,然后才落葬。
死者身份不明,需要家属验尸或DNA指纹分析的,也会暂存在太平间,虽然历史上也有不少下葬后死人复活的例子,大家随意查找便轻而易举查的到。
当然这是自然现象,可方才我看到的那树立起来的裹尸袋里,在涌动,细细碎碎的裹尸袋抖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十分明显。
我最担心的事情是,那些小的鬼虫是不是钻进了裹尸袋中,一切等到肖飞带来火油等用具再说。
我想着,细细地盯着那裹尸袋,就在这时,裹尸袋的拉链部位探出一条白花花的饿鬼虫,体积不大,却也有擀面杖粗细。
我当机立断的就开了一枪,饿鬼虫嗖的一声又缩进了裹尸袋中,我必须不能让它们跑出裹尸袋。
要知道这里是医院,水电煤三路管道不说,到处都配有装置医学器材的缝隙,到时候根本找都不好找。
我想再催催肖飞,可就在这时,裹尸袋中又探出了一条,不,两条饿鬼虫,我嘭的一声开了一枪。
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丝精明,这玩意儿钻不动塑料?
我咬着枪冲了进去,不管其他一脚把那尸体踹翻在地,一把将饿鬼虫给按进了裹尸袋里,拉上拉链,顾不得检查密封的如何,扛起来就往医院外跑。
妈的,我终于明白何为——死沉死沉!人死后以后简直体重翻倍,刚从太平间冲出来,我就觉得膝盖骨差点给压折了。
肩膀上的裹尸袋一直在翻滚,至少不下于三条在里面,好家伙,一箭三雕也好。
我改成拖的,一路次啦次啦的拽出了医院大门外,我远远的看到肖飞的车急促的冲了过来,车还没停稳,急匆匆的从车上跳下来四个帮手,肖飞一下车就小跑了过来。
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双眼一怔,我知道,又是我这张脸,我赶紧打岔:
“别说了,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这尸体处理喽!”
我指了指地上依旧在翻滚的裹尸袋,他的几个手下不由得脸色一颤,似乎以为这裹尸袋里的人是活人,或者是尸变了。
肖飞二话不说,将那裹尸袋抗在肩膀上,往后备箱一扔,我们都跳上了车上了路,刚离开医院不到十米,警铃声瞬间靠近。
看来,饿鬼虫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医院之所以没有人是因为被临时紧急疏散了。
我催促肖飞离开市区,越远越好,肖飞一踩油门车就窜了出去,可后备箱传来啪啪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肖飞的几个手下脸色发白,但也没敢多问,这话是肖飞问的。
我简单的说了来历,肖飞的脸也绿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从反光镜里看到了一条雪白如肠子一样的饿鬼虫正毫无声息的从后座爬了上来,甚至在那人的脖子根后游离。
那人很明显感觉到了,坐在位子上动都不敢动,我握着枪想开枪可是,还是放弃了,我不保证我这一枪打死的是饿鬼虫,因为距离太近了。
身边的手下微微侧脸,用枪把使劲往那饿鬼虫的脑袋上一砸。
可他们经验不足,明显不知道这东西前后都有脑袋,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我根本没来得及喊,饿鬼虫的另一端嗖的一声甩了上来,一下子绕在了袭击饿鬼虫那人的脖子上。
末梢急速伸出五根触角,死死的卡住了那人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一气呵成,甚至不给任何人思考的余地。
剩下三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从后备箱爬出来的饿鬼虫根本不止一条,我一枪打在了一只恶鬼虫的身体上,迸处不少白色液体,一下子缩回去了。
一瞬间,整个车厢都炸开了锅,肖飞已经着急了,车速极快,一头钻进了郊区的密林子里。
车还没停稳就跳下了车,从后备箱掏出火油命人全都下来,可其中有一人,已经面色发青嘴唇发紫,没了气息。
肖飞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他知道利害关系,如果再耽搁那么一小会儿,饿鬼虫逃出车内,那么,它就再也找不到了。
砰砰开了几枪,直接打爆了油箱,几人回头就跑,身后传来轰隆一声爆炸的声音。
一股气浪袭来,夹杂着炙热在后背上爆发,差点肠子都要从嘴里被崩出来。
许久,我和肖飞几人站在原地回头看着那火舌,肖飞喃喃道——这回该弄死了吧。
我嗯了一声,沉静了片刻,肖飞这才递给我一根烟问起我的脸怎么了。
我摆摆手,一言难尽,避重就轻的说我们沙漠一行虽然不顺利,但总归是活着回来了,让我彻头彻尾的跟肖飞说,相当于让我重新穿过沙漠一遍。
如今依旧觉得后怕,如果不是那场雨,我想,我根本没命站在这儿和肖飞说起过去。
“你该不会受到塔克拉玛干的诅咒了吧!”肖飞完全跟我叙述的事情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微微侧头看着肖飞,头皮一阵发麻——哪有什么诅咒!我特么这还变年轻了呢。
肖飞严峻的脸自从上次受伤,出现了少许浮肿,已经略带倦意,不再如从前那般看似钢铁,眉心却蹙成了川字纹。
“也许,所谓的诅咒就是个传说罢了!”肖飞说道。
可他这么说,我反而觉得心里不安,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起死回生,或者返老还童,真的可以不老不死了吗?
回首过去的种种,我依旧觉得这是一场梦,如果真的是一场梦,又何尝不是好事?
醒来的时候,我依旧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棺材铺子里跟客人寒暄几句,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思绪被我那自从进了沙漠到现在从没响过的破手机给拉回了现实。
电话是柯小森打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特么死哪去了,你给我滚回来!
我操,气焰这么大,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头皮一阵发麻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还没结束,柯小森如果知道饿鬼虫的事情,不得一枪崩了我。
我让肖飞带着他的人在这守着,以防止火势太大,到时候烧了林子引起火警触动,那可就不妙了。
按照柯小森的意思,他现在在吕家的一处古董店里,离中医院不远,我赶到的时候,我发现气氛不对劲。
虽然柯小森是小辈,可他的是唐家后人的身份是真实的,在加上唐鬼爷是真死还是假死的消息总归会透漏一些风声出去,所以,吕家的人对柯小森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不像我,败家爷们的后人,连个屁都不算。
吕家的这间古董店位于中医院后面的那条花鸟鱼虫市场,花花鸟鸟,各种古董,有摆摊的,也有卖狗的。
吕家的人站在门口,脸都阴的能滴出水来,我刚一进门,就被人领进了内房。
刚进门,我就看到柯小森身后带着两个唐家人,脸色阴沉,我余光一扫,发现对面茶座上,还坐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苗兎。
妈的,苗兎不是被关在苏家宅子吗?上回那两枪费了他胳膊和腿,现在倒是要闹哪样。
苗兎跟孙子一样偷偷看了我一眼,就跟做了亏心事偷了人家东西看到我这个失主前来问罪似的。
我突然觉得不妙,饿鬼虫是他领来的,现在事情远远不是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害死了宝儿,迁怒了柯小森。
可是,柯小森为什么不杀了他?
“坐!”柯小森就说了一个字,招招手,让人给我上了一杯茶。
随后,柯小森却回头对苗兎说——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苗兎清了清嗓子,偷偷看了我一眼,好像他说的话对我很不利,怕我吃了他一样,可断断续续,苗兎却说起了我当初去苗疆的事情。
从阴玉丢失落在童二爷手里,到后来拍他跟随我去苗疆寻找什么起死回生之术,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苗兎说的都没有错。
可唯一的差别就在于苗兎讲述我从苗疆回来的时候,带了饿鬼虫卵来京都!
注意,苗兎的意思是,这饿鬼虫是我从苗疆带来的,我扫了一眼柯小森,他没有看我一眼,而是低头喝了一口茶,让苗兎说我带饿鬼虫来京都的动机。
而苗兎却说,在苗疆遇难的时候,我和玉林明显是故意甩开他,对,这句话不错,起初是想甩开他,但最后绝对不是故意甩开他。
苗兎还说,我爷爷撒下弥天大谎,说有起死回生之术,害死了很多人,而且我的身份足够有动机用饿鬼虫报复当年苏家被残害的动机,更何况,我不光是苏家的后人,而且,还是苗疆草鬼婆季言的曾孙。
我一听,肺都炸了,我的身份我不否定,但是,我想只要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特么跟我爷爷母亲都是断片的,我还想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呢!
柯小森抬眸看了看我,我只是冷哼哼没说话,如果柯小森信他的话,我也无话好说,我的身份只要一查,都清楚,就看柯小森打算从哪个出发点开始介入。
如果不信任,何必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