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这一提醒,我当即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我想起了一种虫子,而且确确实实存于人体,唯一让我没想到的是,苗寨竟然把天下间所有虫子都能拿来为自己所用,我想想就觉得恶心。
那是我小时候,村上来了个老头儿,是游历的道士,破四旧的时候第一个捣毁的就是封建迷信,很多道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惨遭历史上第一大劫难,很多道士就开始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游历的道士也就是那个时候流传入了大家的耳目,那时候我还小,有位道士说给我家看看宅子,分文不收,就给半个窝窝头。
那时候都是华夏刚解放的时候,家家户户能吃上窝窝头的还真不多,不过我家的条件不富裕也不会饿肚子,爷爷当时就留下了这道士,说是不用看宅子风水也不缺他一口饭。
那时候我闹肚子,这老道士一看我这模样硬是说我中了蛊,肚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当时就我弄了一碗黄符烧的灰水喝了,我那一泡屎,拉的是昏天暗地,但是,拉出来很多蛔虫,我当时都吓傻了。
老道士离开之后,我还追了几里路,觉得他很厉害呀,谁知道我爷爷说,这蛊虫就是他下的,我这才回忆起来,他刚到我家的时候,捏了一下我的小脸蛋。
而他给我吃的也不是什么黄符灰水,就是草药,我当时吓一跳,问爷爷明知道他害我肚子疼,为什么还要招待他?
爷爷说,要是不招待他,恐怕他不会给你解的,这事儿回头我长大了之后我才渐渐明白,这游历的道士可能也是被逼无奈,怕别人不给他那口饭吃,所以自己下蛊自己解。
因为那个时候,就算是游历的道士,若是被发现,随便给扣一顶宣传封建迷信的帽子,那他就得游街,就得干苦力,千万人批斗他,生不如死,所以,一般都不敢接待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我才算是真的恍然大悟,这玩意压根就是个大个儿的蛔虫,小时候还有这样的说法,就是上半月,蛔虫脑袋朝上,吃打虫药,要是下半月再吃,就没用了,因为蛔虫的屁股变成了脑袋,停止进食。
我就怀疑,当年那老道士就是给我吃的打虫药,他也不是有意要害我,此刻回头想想,这么大一蛔虫要是在人的肚子里……岂不是撑破了肚皮?得多少养分才够它活的啊!
那无人村里面的妇女,估计都是故意给种下去的蛔虫卵,如见长大之后,破体而出,用来培养蛊虫,这么一想,我算是真的明白了。
“我们从这儿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唐鬼爷的踪迹!”这时候玉林叫了我一声,回头看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万人坑最边沿处,他的面前有一口圆圆的,黑漆漆的洞。
我一看这洞口的大小,压根就跟那条蛔虫一个尺寸,恐怕这是它的老窝,想想它两颗脑袋的画面,进出洞口都不用转身,不用倒车的,还挺滑稽。
“我说玉林,你确定它不敢打道回府?”我问了一句,玉林摆摆手道:“短时间内它不敢回来!”
玉林这么一说,那还等什么?赶紧钻进去呀,这洞挺宽敞的,就是有点矮,要弓着身子。
洞壁上的土已经被那饿鬼虫进出磨的光溜溜的,连个苔藓都没有,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性的闪过一个存在的可能性,那虫子进出洞口,连倒车的功夫都免了,尽头是死路的可能很大。
可当我和玉林弓着身子继续深入的时候,差不多一百多米了,突然出现了分歧的路口,一样的尺寸,我一下子打消了方才的可能性。
这玩意儿没事还喜欢在这地底下遛弯?
可问题摆在眼前,三条路口,尺寸一模一样,我和玉林都傻了,玉林突然问我:“在棺材岛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进去的,你没觉得这三条路口有点雷同于棺材岛的某一个地方吗?”
我脑子里突然乍现我和老凯刚深入棺材岛时候的画面,也是有分歧,但是人好歹放着三头犬的雕像什么的,可眼下这个地方,别说查看脚印了,就算是唐鬼爷从这里通过,被那么一庞然大物淌了一边,任何蛛丝马迹都给磨平了。
“这里和棺材岛差远了,毕竟一个天南,一个海北!”我说道。
玉林却冷不丁的说:“桃李村那破庙的地下室还有跟这一模一样的东西呢!”
他这么一说,好像这中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对,棺材岛我和老凯刚进去就看到了一条白花花的东西从一具吊死在洞顶的尸体腹部钻了出来。
难道,他们生前都是中了饿鬼蛊?毕竟看过往情景,人死了,那些个饿鬼蛊不会立刻就死,会吞噬人的内脏,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后背发麻。
吊死在棺材岛那条甬道内的尸体,看上去跟风干了腊肠一样,可很有可能死的时间并不是表象看上去那么久。
就在这犹豫的一小会儿功夫,突然其中一个黑洞内出现一只布满网状神经血管的大包,我和玉林顿时一哆嗦,不由得后退两步。
这玩意儿遛弯真的回来了,我当时就推了一把玉林:“赶紧他娘的跑。”
紧接着,我和玉林几乎是慌不择路,因为我们俩都知道,就算是这东西怕火,但是若是在这狭窄的洞里面放火,还不得把自己顺带给火化了。
那虫子行动迟缓,我和玉林呼哧呼哧往前钻了至少十几分钟才停止了脚步,哎呀妈的,我快断气了,你呢!
我问玉林,呼吸急促搞的我嗓子眼跟塞了一把沙子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有些干疼。
可玉林却指了指我身后说:“我们又回来了!”
“啥?”我顿时回头一看,都快崩溃了,眼前还是那万人坑,怎么就又回来了?我绞尽脑汁回忆着方才慌不择路的状态,我没觉得拐弯呀,这怎么又回来了?
我举着手电筒往身下那万人坑照过去,依旧是方才调整好的聚光效果,一下就能照到万人坑底部。
“不是,玉林你看,我们之前放火的地方应该在那边,我倒是觉得,这里不止一个地方存着万古尸骸!”
我细细看了一遍,也许是跟玉林在一起,他感染了我,眼下的万人坑里明显没有被焚烧过的痕迹,只是面积个方面都跟我们刚才去的那个地方一模一样。
这些地方绝对不止一处,我当时脑子里就萌生了一个好笑的想法,难不成,这些个苗寨的子民们都把这玩意儿当猪养了?还给弄了不知道多少个“猪槽”。
我也看不出玉林此刻的反应,他直接跳了下去:“玉林,我们还是回去吧,待会儿那玩意要是来用膳那可就完了!”
玉林摆摆手示意我等他一小会儿,我蹲在断茬处,是不是回头看看,因为那玩意儿走路没声,我真担心它突然就选中了这个“猪槽”出现在我身后。
玉林用脚踢开那些枯骨,露出了底部,他带了一副一次性手套拨了拨地面,露出了枯骨底下的青岗岩。
整个万人坑只有玉林手中握着的手电光束,那一团亮光宛若镶嵌在漆黑虚无之中的一枚渔火,谁都不知道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会突然出现什么。
玉林的手电往他拨开的那一片干净的地方照了照,我当即就愣了,玉林面前的青岗岩上竟然有阵纹……
我用手电筒往身后又照了一次,确保那东西还没出现,再一次照向玉林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之前那块地方,已经挪到了其他地方。
一样的动作,拨开枯骨,露出底下的青岗岩,一样有阵纹,玉林总共绕着圈儿换了六个地方,全都一样,青岗岩上有阵纹。
我当即就想到了棺材岛的六道转轮盘,脑海中接踵而来的是六道转轮运转起来的画面,那些骨头都被碾压的跟粉末一样,我头皮乍然。
“玉林,快走,别研究了,这东西要是动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我喊了一嗓子,声音在空荡的万人坑里回旋环绕,余音不断,倒是更显得慎人了。
玉林这时候才慢条斯理的跳上来说:“估计涨潮的时候才会转,这奇门遁甲之术,总归是有源头的!”
“你的意思是说,借助涨潮的水流借力运转的?”我问道,因为玉林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棺材岛。
棺材岛位于四面环海的小岛,而这里算不上是四面环海,可涨潮的时候一样可以覆盖到这里。
这里有很多和棺材岛雷同的东西存在,可我真的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如果我没猜错,唐鬼爷他们应该在下边!”玉林说道,开始往回走。
其实我和玉林都明白,这里是饿鬼的虫洞,中间错综复杂,应该全部的尽头都连接着一个具有万人坑这样的地方。
如果要从这些错综复杂的通道里找到我们抵达目的地的地方,真的是难上加难。
我们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之前慌不择路的路口,那条巨大的虫子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个“猪槽”去用膳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救我……救我……”
我和玉林立即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们俩一下就分辨出那个声音有回音,应该就是从分歧虫洞其中的一条洞内发出来的。
而且那个声音极为尖锐,没有听过垂死挣扎的人惨叫,是没办法理解其中的惶恐和绝望的,而这声音带着沙哑。
我和玉林几乎是同一时间辨认出了通道,蜂拥上前,我俩竟然还在洞口卡了一下,我让了一步,玉林才带头我紧跟其后的冲了过去。
手电筒的光束随着我们低头哈腰的奔跑摇晃不定,直到那惨叫声越来越虚弱的前一刻,我和玉林再一次看到了同样的一处万人坑。
而唯一不同的是,这万人坑中间盘着那条虫子,而它的脑袋变得细长,好像是泡泡糖被捏着两头儿拉伸一样,正在往一个人嘴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