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我还看到唐家堂口的管事儿莫老九,他浑身是伤的窝在角落,早已经没了之前莫九爷的熊样。
而此刻,那白色的巨大虫子的脑袋竟然能拉伸的跟面条一样,直插那人的嘴里,而那人已经虚弱不堪,不停的胸腔起伏,好像钻进了他的胃部,让他想呕却呕不出来,想叫也叫不出来。
我一眼认出,那人竟然是唐鬼爷,我直接跳了下去,玉林在这时拉了我一把,我知道,他不希望我救唐鬼爷,可我每一次都想把这个人骂千遍,万遍,恨不得他不得好死。
我一枪打在了那白色东西的身上,一股白色的液体顿时迸溅出来,我听到了身后落地的脚步声,我知道,玉林也跟着下来了。
还是老办法,一罐汽油直接打爆在了那虫子的尾部,那虫子嗖的一声瞬间从唐鬼爷口中缩回,像是皮筋一样还在半空弹了一下,等它落地之际,已经恢复了之前庞大的脑袋,和那爆凸而出的独眼。
它的后半截身子被火舌吞没,眼看着它的身子依旧没有停止收缩,竟然最终收缩成了球状,乍一看去就跟睡着的一大坨发酵好的面团一样。
唐鬼爷整个身子吐的不停痉挛,玉林手握着八刃枪根本没理会早已经吓瘫痪的莫老九,我一转身将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唐鬼爷。
“我娘呢!你不说实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差点都从鼻子里彪出来,我没那么大善心救他,我是为了我娘的下落,只要他敢跟我说我娘已经死的消息,哪怕是半个字……我绝对让他去陪葬。
唐鬼爷依旧在咳嗽,呕吐,身体痉挛,每一次都像是能要了他老命一样。
“别打偏了!”
这时候玉林平静的提醒我,此刻我与玉林背靠背,他好像又掏出了一枚汽油罐子,丢在了那东西的身边,只要它有动静,玉林就会再一次打爆一只。
“她突然就不见了,启超,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我说的是实话!”
唐鬼爷终于抽出空闲,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虚弱的继续道:她……她让我们都死在这!”
后边这半句话,唐鬼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悲愤和不甘,也许是因为声音过大,他语毕再一次猛烈的咳嗽起来,又吐了一大口的酸水。
我竟然眼睁睁看着此刻的唐鬼爷头发像是失去多年灌溉的麦苗儿,一下子枯萎变白,脸上的皱纹深陷,整个身子开始消瘦,我不由得后退两步。
因为此刻的唐鬼爷和地上那些跟腊肠一样的尸体,几乎没什么两样,我甚至在这一刻想起了童二爷的孙女,他们……竟然一模一样,和这里的干尸更是同出一辙。
“我时日不多了……也没指望……走出这里!”唐鬼爷断断续续的说,我竟然握着手枪的手有些松弛了。
脑子里顿时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娘,她到底在哪儿,我嘭一枪打在了唐鬼爷的身边,唐鬼爷竟然连颤抖一下的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已经处于等死的状态:
“你说,我娘怎么消失的,在哪里消失的,一字一句的给我说清楚,少说一个字,说不清楚半个字……你都得死!”
“他反正离死不远了!”玉林似乎听出来我现在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从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平静的说道。
“启超,你娘进了地下那扇门,拿走了起死回生的秘方,我们都被她耍了,你要相信我,难道,你就没想过桃子吗?我原本就是打算将唐家的产业全权托付给你的!”
我的手再一次松弛了,桃子的一颦一笑顿时在我脑海中呈现,她是个好姑娘,虽然我没有想过和她结婚。
“你别骗我了,我娘怎么可能骗我!”我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其实这句话我自己也没有底气,因为我娘根本就没想过我也会跟来,玉林在唐鬼爷出发前一天说过,我娘这次估计是抱着玉石俱焚的目的来的。
我更相信我娘做好了牺牲自己保全我的准备,我也不会相信唐鬼爷说的话。
“哪扇门,你说,带我去!这就去!”
玉林听我这么一说,手里的八刃枪一直蓄势待发的对准了那玩意后退了两步,那完东西似乎在做自我修复。
“要走赶紧走!”玉林提醒道。
我对莫老九的印象一点都不好,这是实话,他可能比唐鬼爷还要冷血无情,所以,我们都没理会莫老九。
我一把把唐鬼爷从地上拉起来,颤颤巍巍的用枪口顶着他往前走,他走到了万人坑的墙壁处,那里赫然出现一道石门,这山石是黑色的,如果不留意几乎看不到。
我和玉林可能都没有留意其他万人坑的这个位置是不是都有这一扇黑石门。
唐鬼爷哆哆嗦嗦的从身上掏出了个东西,往那门上的几个我刚才没留意到的洞里一插,我当即就和玉林对视一眼。
因为他掏出来的,是西夏铜牌,十枚,一枚都没少。
玉林蹙眉,可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自己身上有,唐鬼爷怎么可能还有十枚,除非这西夏铜牌不止是十枚,可这一点根本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玉林身上的那几枚,是仿真品。
时间容不得我多想,石门打开之后唐鬼爷收起了铜牌,随后带着我们走上一条往下延伸的通道。
这条通道两个人并肩刚刚好,这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感觉这里是走人的,而不是走虫子的。
通道两侧偶尔有格子出现,就如城里从墙面上掏出来的壁柜一样,这些“壁柜”里,都摆着一捋一捋的陶瓷罐子,有些已经碎裂,里面流出黑色的浓稠液体。
想必这些东西罐子就是大胡子口中所说的养蛊的罐子,从百里挑一到万里挑一,最终选别出一枚胜利者,也就是最强大的一枚虫子作为蛊虫。
唐鬼爷说,前头还要走十几分钟,他体力不支,我以为他想趁机逃走,看到他那模样,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就像干瘪的尸体一样,我也没逼他,毕竟我们这路上也没得空喘口气。
我们贴着洞壁坐下来,唐爷坐在我对面,刚落下,他就长长舒了一口气疲倦的闭上眼睛,我收起枪点了一根烟,我相信玉林的八刃枪不比我的枪慢,就算他想跑,就眼前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也跑不掉。
“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深深吸了一口烟才问道,唐鬼爷后脑勺紧紧贴着墙壁闭着眼睛,说道:“按照我这么多年的调查,那个地方应该跟棺材岛的那间碧眼狐妃所在之处相差无几。”
我问他怎么说,因为我也觉得这里很多地方都是能和棺材岛扯上关系饿,比如,独眼白蛇,再比如六道转轮盘等等。
唐鬼爷说,唯一不同的是,放着碧眼狐妃的那间石室里面放着的绝对就是起死回生术。
我问唐鬼爷,起死回生之术到底是个东西还是一种记录起死回生办法的方子,唐鬼爷说,应该是一个地方,也可以说是一种方法,他说的我根本听不明白。
我和玉林对视一眼,玉林的眼神告诉我,他也不知道,我再一次看向唐鬼爷的时候,他似乎体力恢复了一些,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深邃的宛如潭水,让我看不懂他眼神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启超,你知道我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找到起死回生之术?”唐鬼爷突然说道,我说我怎么知道,半条腿都踏进棺材的人,还在追求这些名利地位和什么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术,我确实想不明白。
随后唐鬼爷伸了伸腿,似乎腿麻了,他说他原本是有个亲生女儿的,叫唐贝贝,那是十八年前的事情,她女儿刚好就像现在的桃子一样大,小时候整天跟他耍宝,他那时候就觉得很满足,不想再管那么多堂口和当口的生意了,就守着母女二人过平静的日子。
但她女儿在十八岁那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一开始身上就像热水烫过一样起水泡,然后细看了发现,水泡里面长了白色的东西,一根一根的,而且连着贝贝的肉和血管。
就连宋家人都没有一点办法,求路无门,眼看着贝贝全身都出现水泡生不如死,好几次都求着唐鬼爷把她杀了。
作为父亲的唐鬼爷每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都痛不欲生,试问天下父母谁能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苦苦央求着结束她的生命。
其实唐鬼爷那个时候知道苏老爷子懂得一切玄学之术,对道法的研究颇深,虽然不知道他师承何门,但唐爷还是决定去求求苏老爷子,本来大家都是共患难的兄弟,应该会给一些薄面。
但是苏老爷子的话是这说的——道法无边,大道并非无情,只不过是因果关系,是他唐鬼爷做了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遭受断子绝孙的报应,而且还决绝的把唐鬼爷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