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反手一横,那剑便指在五姑娘的咽喉处。
夏余音听到响动,回头见了,急忙奔跑过来,“莫要伤她。”
萧统并未存了伤人的心思,他收起剑,“那你让她莫要再拦着我。”
“五姐姐,你先下去吧。”夏余音急忙让五姑娘离开这寝院,她多拍萧统一时魔性大发,将她杀了。
五姑娘有些无奈和挫败,她不是萧统的对手,此刻她保护不了夏余音,好在,萧统不会伤害夏余音,想了想,五姑娘便道:“那我便在门外候着,你有事尽管喊我。”
是的,只要夏余音喊她,即使她打不过萧统,她也要拼着一死来保护夏余音。
五姑娘离开,院子里便只剩了萧统和夏余音了,萧统收起剑,刚刚的伤口经过扯动,又渗出血来。
夏余音看了一眼,本想硬着心肠不去搭理,但想到这伤口也算是因她而来,便从袖兜里摸出丝帕,走上去,将萧统手上的帕子扯了,看了看他的伤口,她用帕子摁住了伤口,使得皮肉合在一起,而后她让萧统自己用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转身进了卧房去拿布条。
待夏余音拿了布条,一转身,发现萧统跟进了屋子。
“谁让你进来的。”夏余音嘀咕了一句,但也没有将萧统赶出去,她用布条在萧统手上缠着,包扎的结实。
伤口包扎好,夏余音推着萧统往外走。
推了一下,没推动。夏余音看了萧统一眼,使了更大的力气去推他,仍是未能撼动萧统半分。
夏余音气的瞪了萧统一眼,索性自己转身往外走去。
但只走了一步,就被萧统拉住。萧统从背后抱住夏余音,低声说了句:“别走,让我抱抱。”
“放开我。”夏余音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开,便低声喝道。
萧统不放手,“音儿,旁的事你莫管,你只要记得,只要有我在,你便是安全的。”
“我不稀罕。”夏余音冷笑了下。
“那你稀罕什么?我都给你。”萧统的手臂收紧了些,将夏余音抱的更紧了。
他一直都想抱着她,想了许久,今儿个终于是实实在在的拥抱住她了,他忽然觉得踏实了。
夏余音闭上眼睛,“我不是没给你机会,当初我愿意陪你种田,只希望你莫要发动这场战争,但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场战争是避免不了的,即便是我不发动,也会有别人来发动。”萧统沉声解释。
“任何人发动我都不管,但是你,在你选择这场战争之时,我便对你死心了。”
“死心?”萧统将夏余音的身子扳过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这么快就死心了?不想跟我学功夫了吗?”
夏余音扭头看向别处,决心不再搭理萧统。他会装哑巴,她也可以。
此后,不管萧统再说什么,夏余音都不再说话。反正她打不过萧统,但是沉默以对,表达她的抵触情绪,她是可以做到的。
午膳,萧统是在将军府里用的。和夏余音一起。
夏余音一直沉默着。萧统也便由着她。
用过午膳,萧统离开了将军府,大军刚刚攻入城,他还有诸多事要去处理。
待萧统离开,夏余音这才舒了口气。
五姑娘也得以进入卧房,夏余音一见到她便拉住她的手,“他现在离开了,我们有没有可能逃走?”
五姑娘摇了摇头,“你的寝院外由北胡侍卫在守着,便是逃出了将军府,整个燕城都是北胡士兵,我们要如何离开?”
夏余音叹了口气,“莫非就要一直被困在这里?”
五姑娘垂下眼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未曾料到这个结果,本来她们只是来打探一下战况,谁又能料到北胡大军会这么快攻破城池?
好在,虽然大军入城,夏余音的性命是不会有危险的。只要夏余音平安,她就能对白居仁交代过去。
想到白居仁,五姑娘不由有些黯然,不知他此刻行至哪里,她希望他不要再回燕城,至少那样能保证他是安全的。
见五姑娘也无法保证能脱离这里,夏余音有些烦躁,她沉思了会儿,对五姑娘道:“我们去北苑走走吧。”
北苑,是萧静的寝院。
夏余音和五姑娘走到门口,门口的侍卫看了看她们,没有拦住她们,而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只要她们不出将军府的大门,她们可以在将军府里任意走动,这世上萧统离开的命令。
北苑里,萧静静静坐在院子里,她并不比夏余音好过多少,她在担心着夏伯渊。
直到夏余音走了进来,萧静才扭头对她笑笑,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刚刚来不及问,你和萧统是什么关系?”夏余音虽然猜测他们之间可能是有某些血缘关系,但是没有听到萧静的回答,她还是不能确定。
“萧统是我弟弟。”萧静坦白道。事到如今,没什么可隐瞒的。
夏余音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却也觉得合情合理,他们是长得很有些神似。而后,她不免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了……夏家和萧家,明明是两个国,竟也纠缠至此。
“你真的不回北胡去?你留在我爹爹身边,不管往后如何,你们都不会再有安宁日子了。”夏余音说道。
萧静不说话。她能说什么?想和夏伯渊归隐?那又将夏余音的娘置于何地?
她和夏伯渊之间的爱,本就是不容于世的。
“那你能否帮我离开将军府呢?”见萧静沉默,夏余音便不再追问她和爹爹之间的事,现在她只想离开将军府,不再受萧统的控制。
听了夏余音的话,萧静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能不大了解我这个弟弟,即便我是他的姐姐,也无法阻拦他想做的事,今儿个他为你徒手夺剑,我便知他对你用情至深,这是你们之间的缘,你必须自己面对。”
听了萧静的话,夏余音低下头去,她知道自己心里是爱着萧统的,这种爱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待她发觉,已经埋在心底很深的地方。但是,如今她不能爱他,无论如何不行,不然她无颜面对自己的爹爹,大哥和夏氏一族的所有人。
“有时候,爱就是要自私一点的。”见夏余音面露痛苦之色,萧静不由又说道。
夏余音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自私,而是在爹爹大哥和萧统之间,实在太难选择。
为何一定要她面对这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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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静这里求助失败,夏余音坐了会儿,便离开了北苑。
回寝院的路上,见到府中下人,个个都带着张皇之色,小心翼翼地回避,将军府再不复从前宽松祥和的气氛。
这也让夏余音意识到,如今真的是萧统掌握了一切,所以她这样硬碰硬是不行的。
回到寝院,夏余音就一直静静坐着,脑子里都在想着到底如何让萧统放自己离开燕城?
晚膳之前,萧统回到将军府,他本来是要去城外的大营中的,但是想到夏余音,他还是来了将军府。
晚膳,仍是在夏余音的寝院里用的,夏余音的脸色不似晌午时那般冰冷了,她不时看看萧统的脸,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萧统将夏余音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却也不去询问,但他知道,夏余音心里定是有了什么鬼主意了。
“你的手好点了么?”夏余音终于开了口,轻声问了句。
萧统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而后又看了看夏余音,“军医帮我敷了药,无妨了,只是不能沾水,没法沐浴了。”
说完这话,萧统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夏余音。
夏余音知道萧统的意思,她将目光移开,假装未曾听懂他的画外音。
待用过晚膳,萧统对夏余音道:“陪我散散步如何?”
夏余音没有说话,却起了身,往寝院外走去。萧统跟上去,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牵住夏余音的手。
夏余音忍住了,没有甩开萧统的手,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将军府里慢慢走着。
路上,遇到下人全都低头回避,他们也不大能看得懂目前的局势,这个送菜的农夫变成了大将军,打败了夏老将军,然而夏余音却和萧统一起亲密地散步,这都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你能放我离开这里吗?”终究,夏余音忍不住问道。
“这兵荒马乱的,你想去哪儿?”萧统没有感到意外,问道。
“我要去寻我爹爹和大哥。”
“那你便不担心我的安危吗?”萧统追问。
这话问的实在太可恨了,他是知道的,知道夏余音有多为难,有多痛苦,但他还是让她这样为难,这样痛苦。
“我不担心你,你如此勇猛,自然是无恙的。”夏余音冷笑着回道。
“沙场之上,生死无常,说不定哪日,我有可能被你爹爹或大哥杀死也不一定。”萧统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若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泪,这一切原本就是你自找的。”夏余音硬着心肠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