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赵长治的同盟,夏伯渊的心里忽然有了底,如此一来,他只要安心抵御北胡来犯即可。反正,除了相信赵长治,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夏余音继续住在白府,身子渐渐调理的好了,但是她仍是不如从前有活力了,她忧郁,落落寡欢,时常发呆。
白居仁在一旁看着她,除了叹息,不知该如何是好。夏余音这丫头果真是完全沉入到对萧统的爱恨之中,独自煎熬着。
虽然,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夜里,夏余音睡不着,会起身在白府里慢慢散步。
白居仁跟在头后面,不远不近,他看着她娇瘦的身影,心疼着,也无奈着。
直到夏余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到白居仁,她停下,看着白居仁,“白哥哥,这么晚了,你为何还未睡?”
“你呢?为何这么晚了也未睡?”白居仁反问道。
“睡不着,”夏余音苦笑了下,“一闭上眼睛就会胡思乱想,就会看到萧统和我爹爹在战场上厮杀,他们两个,不管谁出了事,我都不能有快乐的人生了,白哥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白居仁也只能苦笑一下,他能如何回答呢?
“过些日子,你身子好点了,你大哥让我带着你和他的妻儿离开这里,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等边疆战事结束了,你们夏家的危机也解除了,我再带你们回来。”
夏余音对白居仁的话并未觉得意外,战事在即,爹爹和大哥肯定会安排她和大嫂侄儿离开的,但她想了想,摇了摇头,“你带着大嫂和我两个侄儿离开吧,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这里……”
白居仁料到夏余音不会想要离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到时候,她不肯走,只消给她服用些药物,趁她沉睡时带她离开就好。
“即使你们将我打晕或者用了别的法子将我带走,一旦醒来,我还是会回燕城的。”夏余音紧接着说道。她似乎也知道白居仁和夏准可能用的招数。
夏余音如此有预知性,倒令白居仁有些意外,他也相信夏余音会说到做到。看来,带夏余音离开还真是不大容易的事了。
“你说,萧统如今在哪儿?”白居仁正愣着,夏余音又忽然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白居仁微微叹口气,这种问题,让他如何回答?
彼时,萧统正策马在回北胡的路上,即使是夜里,也未曾休息。
待天明,他便会回到北胡的元京,休整几日,便会带兵出征。
一路上,夏余音的样子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想到夏余音,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刺痛一下,他既不想失去她,也无法不去攻打大康,这一次,在夏余音和自己的野心之间,他选择了野心。
但是,那滋味真的有些心如刀割。
甚至,他会忽然冒出掉转马头回去找夏余音的念头。然而,虽然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的坐骑却一直向前奔去,未曾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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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统回到元京时,是辰时。
元京城门紧闭,守城的士兵问道:“来者何人?”
萧统看了看城楼之人,沉声道:“让你们长官来说话。”
那士兵见萧统和他的几个侍卫风尘仆仆,却气势不凡,又说得一口流利的北胡话,不敢耽搁,转身去寻守城官了。
守城官有些年纪,他是认得萧统的,在城门上往下看去,借着晨光,看到萧统,不由吃了一惊,急忙返身下了城楼,亲自给萧统打开城门,恭迎他进城。
萧统一行人进了城,他没有回自己的将军府,而是直接往皇宫去了。
王宫里,北胡王已经得到萧统转回的消息,他为了表达对萧统回到北胡的喜悦,竟亲自出了王宫迎接萧统。
待萧统出现,北胡王迎接上去,千言万语竟哽在喉中,他伸出手,拍拍萧统的肩膀,而后与他拥抱在一起。
一番寒暄之后,二人往王宫大殿走去。
前来早朝的大臣们见到萧统,也都纷纷问安,一时间,朝堂之上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感慨与激动,萧统回来了,攻打大康的计划也便要开始实施了,这么多年了,对大康丰饶物产的虎视眈眈,如今终于要开始掠夺了。
对于萧统的归来,另一个开心的人便是纳吉郡主了,这位如今年方21岁的郡主,足足等了萧统五年。
萧统,之前并不姓萧,却因为他骁勇善战,自19岁起便帮北胡王东征西讨,不断吞并周围邻国的城邑,扩大北胡的版图,北胡王自觉对萧统的功勋无以为报,便赐了萧统萧姓,封了郡王。
到了25岁那年,萧统更是为了北胡而自愿潜入大康做细作,因为涉及战略,此事非萧统亲自前去不可。
另一面,萧统也想去燕城寻找自己的姐姐萧静,萧静自孤身去了燕城,再无音讯,生死未卜。
在萧统将药离开北胡前几个月,北胡王将自己最小的妹妹纳吉许配给萧统。
纳吉彼时只有16岁,青春靓丽,对战功赫赫英武不凡的萧统爱慕不已。
萧统却自知此去需时良久,不想耽搁纳吉,便婉拒了。何况他府中已有侍妾,对女人他并不趋之若鹜。
但纳吉却坚持要嫁给萧统,甚至,她也想要和萧统一道儿去燕城,但做细作这种事,宜少不宜多,也并非每个人都有那般隐忍与智谋。
纳吉虽然打消了同去的念头,但却在她的坚持下,由北胡王主婚,与萧统成了婚,入主萧统的将军府,做了将军府的女主人。
之后不多久,萧统离开北胡,去了大康,纳吉在将军府一等便是五年。一个女子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在日日等待中度过。
如今,萧统终于回来,可不让纳吉欣喜万分。
自得了消息,纳吉便让府中厨子去购置诸多美味,只求萧统回府之后,好生伺候着他。他这么多年独自在外,定是受了许多苦,想到这些,纳吉就觉得心疼不已。
但是萧统在王宫里留着,午膳过了都未曾回到将军府。
纳吉有些心急,实在无法再等了,便干脆也去了王宫。
王宫里,萧统和北胡王用过午膳,正在议政殿里商议政事,忽而听到纳吉进宫的通传,北胡王不由笑了,“怪本王糊涂,你刚回元京,家都未回便被我一直扣着,纳吉该是等急了吧。”
萧统淡淡笑了下,扭头往门口看去,纳吉匆忙的身影边映入眼帘。
萧统和纳吉当初相处时间不久,五年了,他几乎忘了她的模样,此刻见了,全然是陌生之感,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纳吉却正相反,她见到萧统,五年的时光让萧统越发沉淀了男人的气息,他肤色黑了许多,表情冷峻异常,却无论如何都是她朝思暮想的丈夫,夫君,因而,她跑上来抱住萧统,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北胡王在一旁理解地笑着,而后看了看其他两位大臣,“不然,咱们先回避一下?”
那两位大臣也是识趣的,急忙起身应和。
“不必,”萧统却留住他们,而后他将纳吉从自己怀里剥离开,“我这里有要事相谈,你且回府去。”
纳吉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萧统,而后点了点头。
这一等又是好久。
见过萧统之后,纳吉不再那般心焦了,便去自己的母后宫中坐了会儿,因为萧统的归来,纳吉满面春风。
太后见了,也不由打趣她,守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守到头了。
纳吉点了点头,面上浮现红晕,她已经打算好了,要和萧统多生几个孩子,这些年她最懊悔的事便是萧统离开前,她未能为他怀个孩子,不然,等萧统回来,孩子已经五岁了,都可以叫阿爸了。
“今儿个难得你和萧将军都在,便在王宫里用晚膳吧。”太后留纳吉道。
纳吉摇了摇头,“这个还要听将军的,他说在宫中用膳女儿便留下。”
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小女儿,一向跋扈,却偏偏对萧统情有独钟,言听计从。
晚膳,最终没有留在王宫,萧统带着纳吉回到将军府,萧统的母亲还在府中,盼着五年未见的儿子。
回到将军府,萧统阔步往母亲的院子里走去,五年未见,萧母见到自己的儿子也是激动不已,她看着萧统略显沧桑的脸,频频地点头,反反复复只说道:好,好,回来便好。
萧统的两个侍妾也都赶了过来,经过五年的等待,她们青春的容颜渐老,萧统看着她们,不由有些感慨,时光无声流过,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地刻在人的脸上。
见到萧统,两位侍妾心中又何尝不诸多感慨,她们未能忍住泪水,给萧统行了大礼。
府里的管家也来见过萧统,而后吩咐下人开膳。
用膳前,萧统去沐浴,洗去一身风尘。
纳吉想要跟去伺候,被萧统制止了,在大康的五年,他已经习惯独自做这些事情,何况,他如今的心里装了夏余音,竟不大愿意亲近别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