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就像一个傻瓜……”夏余音说着,眼圈又红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萧统笑着看着夏余音,“若换了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你会丢下我吗?”
夏余音摇了摇头。虽然她不记得往事,但是,她仍是全身心地爱上了萧统。
“这不就是了吗?所以,什么都不要想,总有一日,你会想起过往。”萧统柔声安慰着,“午后,我带你去将军府,或许看到那里的一切,你会记得什么。”
夏余音点了点头。而后低着头,不好意思让萧统看见自己哭的红肿的眼睛。
萧统见她这幅样子,不由疼爱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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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萧统带着夏余音去了将军府。
门房见到夏余音,便开心地上前,几乎是欢喜的要落泪:“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言毕,门房也不去通报,便将夏余音和萧统等人往府里让去。
萧统扶着夏余音走进将军府,一路往里走,一边暗自查看着夏余音的面色。
夏余音走得缓慢,细细打量将军府的每一处角落,试图能记起过往的一丝半点。
早有下人飞奔到夏准的寝院里,将夏余音回来的事,告诉了他,夏准连件棉衣都未穿就跑了出去。纪如嫣急忙拿了披风,跟了出去。
夏准远远看到夏余音,她虽然有着身孕,却仍是瘦弱的,面色苍白,眼神忧郁,跟之前活泼好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夏准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痛了,他没有照顾好这个最小的妹妹,她如今的样子都是他害的,想到这里,夏准的眼眶不禁一阵潮湿。
忽然看到一名男子急急跑来,夏余音停住脚步,她愣愣看着夏准,在心里猜测着他的身份。
到了夏余音面前,夏准停住脚步。
随后,纪如嫣也赶了来,她素日里就爱哭,此刻见到许久未见的夏余音竟是怀着身孕回来,眼泪便唰的掉了下来。
夏余音又看了看纪如嫣,仍是毫无印象的。
“音儿,我是大哥。”夏准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对夏余音轻声说道,生怕自己会吓到夏余音。
纪如嫣走到夏准身边,看着夏余音,也含泪说道:“我是大嫂,你还记得吗?”
夏余音看着他们,虽然用力想着,但却是徒劳。可是她知道,面前的人是她的大哥和大嫂没错,因为萧统对她点了点头。
“大哥,大嫂。”夏余音对着面前的两个人,轻轻唤了一声。
夏准和纪如嫣急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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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如嫣将披风给夏准披上之后,走到夏余音身旁,握住她的手,“快随大嫂进屋,你那两个侄子一直念叨着你,……你眼下这身量是多久了?”
纪如嫣一拉着夏余音,便是说不完的话。
夏余音随着纪如嫣走在前面,夏准和萧统在后面跟着。夏准面色冷峻,很想将萧统赶出府去,但他不能,刚刚看上去,夏余音对萧统的依赖不是一点点,所以他得好好待萧统,不能让夏余音再为他和萧统之间的关系分神。
进了夏准的寝院,夏余音的两个侄子早已按捺不住,从偏房里跑出来,还未扑倒夏余音身上,便被纪如嫣拦住,“姑姑现在肚子里有着小宝宝,可撞不得。”
两个小家伙听了,立刻懂事地点了点头。
“那姑姑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程儿好奇地问道。
纪如嫣不禁笑了,“等过些日子便知道了。”
夏余音看着自己两个虎头虎脑的小侄子,只觉得亲切可爱,她一只手拉着一个,往正屋走去。
因为两个孩子,屋子里有了欢笑声,夏准和萧统走进来之后,远远的便听到正屋里的热闹的声音。
夏准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有多久,府里没有这样开心的欢笑声了。
彩儿和五姑娘跟在后面,脸上也尽是复杂的神色。翠儿是这几日才将夏余音的身世搞明白的,她未曾料到夏余音那样娇艳的人,竟有如此多的坎坷境遇,不觉对夏余音又更多了敬重。
“等一会儿,带音儿在将军府里转转,或许会让她想起什么。”夏准说着,仿佛自然自语,又仿佛说给萧统听。
萧统也正有此意,他还想带着夏余音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面墙下,若不是夏余音如今有着身孕,他真的很想将当初的情景再重演一遍。
屋子里,纪如嫣拉着夏余音没完没了地说着往事,说着夏余音从前的顽劣成性,说着她闯的那些祸,如何被家法处置……
夏余音认真听着,时不时被逗笑,纪如嫣口中的那个过去的自己,那么陌生,又那么有趣。有些事,和萧统说的也相同,那究竟是怎样的过去呢?这么美好的记忆,她多希望自己可以记起来。
见夏余音听着听着,面色黯了下去,纪如嫣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
“没事的,白郎中那么精湛的医术,他一定可以帮你治好的。”纪如嫣安慰道。
“他和我也很熟吗?”听纪如嫣不断提起白居仁,夏余音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在萧统对往事的论述里,可是没有多少白居仁的。
“那是自然了,”纪如嫣一副夏余音多此一问的表情,“你整天喊他白哥哥,跟着他跑去他的白府住,又跟他学医术,除了这夏家的人,你就和白郎中最亲了,曾经一度,我和大哥还觉得你若是和他成亲也不错呢,可是缘分这种事谁能预料呢,你偏偏喜欢上一个北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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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纪如嫣叹了口气。
夏余音倒是未曾想到她和白居仁竟有如此渊源,他从未对她说起过那些往事,所以她一直以为他们不过是相识,白居仁不过是曾治疗过她的人而已。
“白郎中对你,也是一直情深意重……”纪如嫣说着,闭了嘴,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夏余音如今仍是和萧统在一起,虽然他们都不喜欢萧统,但是夏余音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
夏余音没有言语,她想了想自己和白居仁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的名字叫白锦年,他对她百依百顺,他对她体贴备至,但是那么长的时间,即使他们曾在一张床上同眠,她对他也始终没有依赖,没有那种别样的情感。
唉。纪如嫣还想再说什么,夏准却走了进来,他想陪着夏余音在将军府里走一圈。
“你去吩咐膳房,今儿晚上多加几个菜,再让下人打扫一个屋子出来,音儿就留在府中,别走了。”夏准对纪如嫣说道。
说完,夏准已经扶着夏余音起身,往门外走去。
夏余音的两个小侄子也跟着跑了出去,门外,萧统负手而立,见夏余音出来也没有动,他相信,他们兄妹在一起更能让夏余音记起往事。
等夏准和夏余音走在前面,萧统才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夏余音走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见萧统跟在后面,这才放心地跟着夏准继续走着。
“看来他对你真的很好,你竟如此依恋他。”见夏余音如此依赖萧统,不由无奈地说了一句。
嗯。夏余音轻声应了一句。面上都是羞涩的表情。
这个样子的夏余音,夏准还从未见过,她如今的性子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爹爹一直想要的那种大家闺秀的温婉与沉静,如今的夏余音倒是都符合了,可惜爹爹再也看不见了。
“你随我从从京城来到边疆,进了将军府,看到什么都是新奇的,那座假山,你一进府就爬了上去,你站在最高处,望着府外的景色,高兴的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走到府中假山旁,夏准指着那座假山说道。
夏余音仰头看着,只能在大脑里想象着当时的样子。
“那个荷花池,你还曾失足落在里面,弄得一脚烂泥,像个野猴子。”夏准又指着不远处的荷花池说道,“不过,那时我还在军营里,并未见你的狼狈样子,回来听你大嫂说起,我还笑了好久,你那个时候淘气的狠,一时一刻不能安生。”
夏余音听了这些话,不由笑了起来,有些不能置信,那时的自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好像每一个人都在说,她从前是如何顽劣,任性妄为。
“萧统从前是什么样子?”想了想,夏余音问夏准道。
“他从前是往将军府送菜的农夫,他是北胡有名的面具将军,在大康做了五年的细作,后来又秘密往大康递了弹劾状,使得我们夏家遭受了灭顶之灾。”夏准如实说了,没有丝毫要隐瞒夏余音点意思。
夏余音停住脚步,看了看夏准,又看了看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的萧统,“他害的夏家遭受灭顶之灾?”
夏准点了点头。
夏余音愣住了,而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既然他是夏家的仇人,为何我会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