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听了北胡王的话,也只是笑笑,而后道:“大王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不如早点歇着,明儿个还要启程赶路。”
北胡王听了萧统的话,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就快要回到燕城了,待到了燕城,你我再好生痛饮。”
说着,北胡王伸手拍了拍萧统的肩膀,而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客房。
其余侍从则分散开来,留一队人马守护在客栈里,另一队人马歇着,待夜里再换一次岗。
萧统也回到了房间,夜已经很晚了,夏余音躺在床上已昏昏欲睡,听到萧统回屋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着萧统。
“吵到你了。”萧统走到床边,弯身低声问道。
夏余音摇了摇头,而后往床里挪了挪。萧统见了,不由一笑,也便脱了鞋子,侧身躺在床上,将夏余音搂在怀里,柔声说了句:“睡吧,明儿个便又要赶路,估摸要几日才到燕城,这一路又要辛苦你了。”
夏余音笑笑没说话,安静地依偎进萧统怀里。其实自从到了萧统身边,她从未感觉辛苦过。
过了不大一会儿,夏余音便睡着了。萧统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也闭眼睡了。
隔壁的白居仁却好久未曾睡着,黑夜里,他的耳朵分外灵敏,听着两边的动静。但四周寂静,并无声响,白居仁暗暗自嘲地笑了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夏余音自然有萧统护着,他在一旁倒是担的什么忧?
翌日,一行人早早起床,用过早膳,便准备离开客栈。
客栈掌柜的高兴极了,殷勤地准备早膳,心里暗道,这些天王老子一般的住客,终于要走了。
夏余音没有下来与众人一道用早膳。白居仁也没有,他将早膳端到夏余音的房间里,与她一道儿用膳。
萧统不以为意,倒是北胡王抬头看了看,“这人是?”
“他是音儿的兄长。”萧统想了想,简单回答道。
哦。北胡王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夏余音和白居仁实在是长得不相像,不过既然萧统都不在意他与夏余音单独在一起,他也没有介意的道理。
待用过早膳,一行人便启程了。
萧统仍是充当着马车夫的角色,有他在,夏余音才安心。
白居仁则跟在马车的后面,他要跟着夏余音也才安心。
一路上,遇到城邑便在城邑里住一晚,若恰好行至半路,便寻一个避风处搭起行营,燃起篝火,将就一晚。
夏余音则和萧统睡在马车上,冬夜寒冷,幸好萧统的体温足够温暖,夏余音夜里紧紧靠在他的怀里,竟不觉寒冷。
行了三日,望着官道两旁的茫茫积雪,夏余音只觉得这一路没有尽头般。
“还有几日能到燕城?”夜里,夏余音枕着萧统的肩膀,轻声问道。
“再有四五日路程便差不多了,待到了燕城,你便可好生歇养着。”萧统柔声回道。
夏余音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家中还有何人?”
“家中还有母亲,一个妹妹,嫁人了。”说着,萧统忽然想起纳吉和那几个侍妾,都还在,若是夏余音知道她们的存在,不知会如何。
所以,萧统打算让夏余音独居一个宅子,待他将这些人遣散,再接她回府,省得她带着身孕,见到这些人会情绪不好。
临近燕城的时候,北胡王在歇息时与萧统在路边慢慢踱步,北胡王问萧统,待到了燕城,如何跟纳吉交代夏余音的事?纳吉的脾气,他这个兄长是知道的,萧统有侍妾她或许可以容忍,但若是让夏余音为正妻,纳吉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统想说,我已经给了纳吉休书,但这句话终于是没有说出来,休书写了是没错,但是当初为了能与赵长治抗衡,救出夏余音,他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北胡王,收回休书,理论上,纳吉仍是他的正妻。
“我不能委屈了音儿。”萧统目视远方,沉声说道。
“若她真的爱你,受些委屈又如何?”北胡王笑了笑。
“即便是音儿肯受委屈,我也无法容忍,何况我与音儿是有婚书的。”萧统仍是坚持自己的念头,他若不能让音儿成为唯一的正妻,那起码也要和纳吉同为平妻,不然,若真的纳吉闹了起来,她比夏余音身子高大,有力气,又是郡主的身份,还不知会将夏余音欺负到什么程度,他在的时候自然可以护着夏余音周全,但他要去军营处理军务,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如何能保夏余音的安然呢?
忽然,萧统想到了五姑娘,当初北胡攻入燕城时,是她在夏余音身边保护她,那女人虽冷漠,但对夏余音却是衷心,丝毫不曾懈怠,看来这次回燕城,应该说服她继续回到夏余音身边,继续保护她。
想到这里,萧统的表情缓了缓。
“若纳吉闹得太凶,你便来找本王,本王虽然也拿她没法子,但总可以帮你解解围。”北胡王见萧统铁了心要让夏余音与纳吉平起平坐,便如此说道。
“萧统在此先谢过大王。”萧统对北胡王弯了弯身。
北胡王笑着摆了摆手,“不必道谢,本王也只是有这个心,能不能真的帮上忙便未可知了。”
萧统也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夏余音在马车里,看着萧统和北胡王你一言我一语,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过去的事她不记得了,她不知道回到燕城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地。
当初她被纳吉刺伤的事,她也不记得了。白居仁的药太过好用,身上的那个疤痕并不明显,她也便不曾在意,不然定会询问,她的肩头为何会有一道伤疤?
她也不敢开口问萧统,除了她,他的身边是否还有别的女子,她害怕他说有。毕竟一个平凡男人娶个三妻四妾都很寻常,何况像萧统这样身份显赫的男人?
然而事实上,夏余音此时也并不知道萧统到底是何身份,但是她见到侍从对他毕恭毕敬,又见他与北胡的大王亲如手足,想想也知道他的身份是如何尊贵。
夏余音努力回忆,她到底为何会与一个北胡人在一起,但是回忆里空空的,没有任何画面。她觉得自己快要憋闷死了。
夜里,睡觉时,夏余音被白日里的事困扰着,辗转着无法睡去。萧统察觉出夏余音的异样,轻声问道:“音儿,怎么了?”
“你……有几个女人?”想了又想,夏余音仍是轻声问出了这句话。
萧统自然明白夏余音的意思。他思索了会儿,回道:“不管我过去有过几个女人,从现在开始,我只有你一个。”
这回答,虽然并不明确,但是萧统说从今以后会只有她一个,夏余音也便安心了。她信他。
“不要再胡思乱想,我比你认为的更爱你,音儿,有我在,你便什么都不用怕。”萧统伸手在夏余音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安慰着她。
嗯。夏余音乖巧地应了一声,小手抵在萧统的胸前,不再说话。
萧统心里却有诸多感慨,如今的夏余音实在太乖了,乖的让他心疼,过去那样飞扬快乐的人儿,如今的眼神却是处处透着警惕与不安,他也知道此刻,面对失忆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夏余音有多无助,但是他能给她的实在太有限,到底何时,她会记起曾经,重新回到过去的夏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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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燕城那日,正是晌午,得到消息的纳吉早早便在城门外候着,她实在太想念萧统了。
萧统坐在马车上,远远见到纳吉,心里一怔,而后,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侍从,递给他一个眼神。
侍从起初并不明白萧统的意思,他打马上前,萧统从马车上跳下来,示意他来赶马车。
侍从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怠慢,急忙翻身下马。
萧统低声吩咐那侍从,赶着马车不必停留,带夏余音去自己在燕城的别院里。侍从急忙领命,赶着马车离开队伍。
白居仁骑马立刻跟了上去。
萧统看了看,料有自己的侍从在,他也不能如何,便也不去管他了,此刻他需要先把纳吉打发回府邸,因着母亲也在,看来他必须先回去一趟了。
远远的,纳吉一眼先见到的便是萧统,她克制不住,跑上前来。
夏余音坐在马车里,听闻快到了燕城,便掀开马车帘,刚好见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一闪而过。
“我们快到了吗?”夏余音放下帘子,问道。
“是,夫人。”侍从听了夏余音的问话,硬着头皮答道。
听赶车人并不是萧统的声音,夏余音愣了愣,而后掀开前面的帘子,见赶车的人竟是萧统的侍从,不由问道:“我夫君呢?”
“将军让我先送您回去。”侍从回道。
将军。这是夏余音第一次听到有人明确地如此称呼萧统,之前的日子,侍从只服从萧统的命令,极少开口。而萧统所言,之前他是一个农夫……
但原来他是将军,北胡的将军,是了,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可以与北胡的将军并肩而立吧。
夏余音的疑惑又一次涌上心头,自己为何会认识一个北胡的将军?想着,夏余音坐回马车,掀开车帘,往后看去,便见到纳吉跑到萧统的马前,仰着脸对萧统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