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夏余音微微一窘,只假装未曾听到,将目光看向别处。白居仁看了看夏余音,也不好说什么,无奈地笑了笑。
晌午,夏准,纪如嫣,白居仁,夏余音,一道儿用了膳,用过膳之后,又逗留了一会儿,白居仁便和夏余音离开了。
“我想去看看五姐姐。”出了夏府的门,夏余音地白居仁说道。
白居仁点了点头,于情于义,他也的确该去看看五姑娘。
五姑娘仍旧住在镖局里,也依旧淡然,对于夏余音和白居仁的来访,她面无表情,听到夏余音对她说抱歉,她也只是淡淡道:“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这件事也是我自己要做的而已。”
五姑娘的性子,简单,直接,虽然表面冷漠,但是内心里却是柔软的,这一点夏余音和白居仁都是知道的,所以都不介意她的态度,那感激之情也仍是不少的。
而夏余音也并未将自己在萧统面前说过的要五姑娘继续做她的镖师的事说出来,因为夏余音当时这样说,也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一切都是为了将五姑娘放出来而已。
如今,五姑娘出来了。夏余音的心事也便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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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泰安镖局,夏余音松了口气,一切都拨云见日,大家都回归到从前的轨迹,但愿往后的日自己也能如此,再无风波,就好了。
“白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回白府看看?”回宅子里的路上,夏余音问白居仁道。
“府里只留了个管家和两三个下人,也不知荒成什么样子了。”白居仁笑了笑。
“你何时回去,我也跟你去看看,那里有我许多回忆呢。”夏余音回忆起往事,在那里,萧统曾去找过她,在那里,纳吉曾经刺伤过她。
“等你大婚之后再做打算吧,你现在身子骨弱,萧统定是不放心你四处走动的。”白居仁倒是对萧统的心思了如指掌。
夏余音也觉得白居仁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多说,与白居仁一路慢慢往宅子里走去。
路过街角的时候,对面忽然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樵夫,他担着柴火,走的晃晃悠悠,白居仁大老远便看到这个人,他戴着斗笠,压得很低,街道那么宽,他却偏要往夏余音这边走过来。
若是常人或许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但白居仁是见多了风浪之人,一眼便知此人有诈,果然,那人在路过夏余音身边时,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弯刀,往夏余音的肚子上刺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夏余音完全愣住了。
就在她愣神的当儿,被白居仁一把向后拉了一下,而后白居仁伸手死死钳住那个樵夫的手腕,一个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那人的手腕折了。
“说,谁派你来的?”白居仁厉声问道。
那人还未开言,便有暗箭再度射过来,白居仁急忙带着夏余音闪躲开来,回头再看那樵夫,已经逃跑了。
白居仁不敢扔下夏余音去追赶,只将夏余音护在身旁,四处警惕地看了看,而后赶紧带着夏余音回到宅子里。
在宅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惊魂未定的夏余音才平静了下来,刚刚那一刀,若不是白居仁挡住了,此刻她和她腹中的孩儿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是谁?会恨她到这个地步?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夏余音却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
待萧统回来,不待夏余音说起这件事,白居仁便忍不住了,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萧统听,因为和那人交过手,也大致知道那人的武功路子并非来自北胡,更像是大康的江湖人士,受雇于人,专门做些刺杀的勾当。
会是谁?
听完白居仁的话,萧统与白居仁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在问这个问题。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若是音儿死了,对谁最有益处呢?”白居仁沉声问道。但他就是不直接说出名字。
反正萧统又不是傻子,他自然会明白白居仁所指。
“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萧统沉声应道,算是给白居仁一个交代,末了又说了句:“谢谢你,救了音儿和我们的孩子。”
白居仁没说什么,他不愿意夏余音谢他,萧统的谢,他是担得的。
而后,萧统晚膳也未曾用,便转身离开了宅子。白居仁看着萧统的背影,自然知道他要去哪儿,他该是要去一趟府里,找纳吉对质吧。
纳吉正在用晚膳,忽听得下人说萧统回府了,心下喜悦,急忙起身迎接萧统。
“将军,您用过晚膳了吗?若未用,便在这里用吧。”待问完安,纳吉开心地问道。
萧统的脸色沉着,看了看纳吉,“你可知你做了何事?”
纳吉愣了楞,“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非得我派人查出来,你才肯承认?”萧统又问了一句。
纳吉挺直了脊背,她就知道萧统不会无缘无故地回到府中,定是发生了何事,却赖在了她的头上,“妾身不知何事。”
萧统盯着纳吉看了会儿,见她一脸隐隐的愤怒,便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纳吉想要留住萧统,但是声音哑在喉咙里,到底是没有喊出口,只是眼睁睁看着萧统的背影,这个男人为何要对她这般绝情呢?
愣怔了会儿,纳吉想了想,让婢女将管家找来,而后让管家派人去打听一下,宅子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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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统回到宅子,第一件事便是找来自己的侍从,吩咐下去,让他们去调查今日意欲刺杀夏余音的人是何来头。
他刚刚看纳吉的神情,似乎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此事若不是纳吉做的,那这个隐藏着的敌人便更加的危险了。
夏余音一直等到萧统回来,才开始用膳。不过她的胃口并不好,或许是今日受到了惊吓,她觉得身子无力,只想躺着,昏沉睡去。
在夏余音睡着之后,白居仁为她诊了脉,一切还好。如此,萧统也便放了心,不过离大婚还剩几日的功夫,他希望能一切顺利,别再出什么岔子。
纳吉那边也很快打听出了宅子里发生的事,原来是夏余音差点被刺。这个消息让纳吉也陷入沉思,她本来是打算找人行刺夏余音的,但是找一个不容易被萧统查出来的刺客并不容易,所以纳吉迟迟未动手,她也很意外,竟然有人与她有着同样的目的,想要置夏余音于死地,可是太蠢了,未能成功,真是遗憾。
那么,那个想刺杀夏余音的人会是谁呢?
夜里,萧统好久未睡,他去找了白居仁,两个男人也只有在为了夏余音的事上,才能心平气和地相谈。
萧统和白居仁探讨的也是那个困扰纳吉的问题,刺杀夏余音的人会是谁?
白居仁也是一头雾水,若是连纳吉都排除了,还有谁会恨夏余音到要杀她的地步?白居仁问萧统,会不会是他府中的其他侍妾做的?
萧统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三个侍妾跟随他多年,她们的性子他知道,懦弱顺从,没有那个雇佣刺客的本事。
两人又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
“那个五姑娘,大概也只有你能请得动她,所以还得劳烦你走一趟,她是女子,身手又十分了得,有她贴身保护音儿,会更好些。”末了,萧统对白居仁说道。
白居仁点了点头,表示明日便去镖局跟五姑娘说此事。
而后。夜已深,也便分头去睡了。
翌日,白居仁再次去了泰安镖局,,五姑娘一见到他,便淡淡笑了笑,“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你所为何事。”
白居仁也笑了,“燕城的江湖就这么大,发生了何事自然逃不过你的耳朵,没错,是音儿的事,我还得来求你。”
“我答应你。”五姑娘很痛快地应了。对于白居仁的请求,她从来未曾说一个不字。
五姑娘如此痛苦的答应,让白居仁的心里有些负担了,正如夏余音一直觉得亏欠他一般,他也觉得自己亏欠五姑娘。
“走吧,今日晌午我请你下馆子,燕城的酒楼你随便选。”末了,白居仁对五姑娘说道。
五姑娘也不跟白居仁客气,“那就醉仙居吧,你我好久未曾共饮了。”
白居仁点了点头,而后和五姑娘一路出了镖局的门,往城南的醉仙居走去。
“最近燕城里似乎多了许多身份不明之人。”路上,五姑娘不动声色地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对白居仁低声说道。
白居仁用目光扫了四周一眼,未看出有何不妥,但他是相信五姑娘的,她常年行走江湖,对江湖中人的认知最为敏锐。
“依你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白居仁沉声问道。
“我会打听打听镖局里的兄弟,看他们可知道一些消息,反正听闻北胡和大康又要开战了,这些人的出现不知和这个有没有关系?”五姑娘猜测着说道。
白居仁点了点头。
而后有些感慨地微微叹息一声,他们这些边境百姓,早些年还是大康子民,自燕城被攻陷,又被大康拱手让给北胡之后,他们便又成了北胡子民,若是他日大康打了胜仗,那他们是不是又要变成大康的子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