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发难
瑭恩2017-03-10 11:033,260

  这日,白居仁又来给夏余音请脉,她的身子逐渐恢复了,面色不似从前那般苍白,只是神色间仍是忧戚。这母女分离之痛,一时半会无法化解的。

  “出去走走吧,已经是夏天了,看看花草,心情会好点。”请完脉,白居仁轻声对夏余音说道。

  夏余音仍是坐在榻上,未置可否。

  白居仁便陪着她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夏余音扭头往外面看了看,窗纸也未能阻挡阳光的热烈,她微微笑了笑,“那便出去走走吧。”

  白居仁听了,忙扶着夏余音下了榻。守在外屋的翠儿见夏余音出了门,竟开心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她的这位主子心里实在是太苦了,她多怕她长期这样闷着,会把身子熬坏了。

  一路,夏余音和白居仁在前面不远不近地走着,五姑娘和翠儿不远不近地跟着。

  呼凉河畔的风景美极了,空气之中仿佛流动着蜜意,夏余音深深呼吸,这才觉得四肢都伸展了开来。她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晃眼。

  “我只抱过她一次,小小的肉肉的粉粉的,她的眉眼……”夏余音忽然开口说道。

  话只说了一半,便又停了。她的眉眼……那么像萧统,却又比萧统柔和好看了许多。

  萧统的脸,夏余音记在脑海里,从未忘过。

  听夏余音忽然提起小郡主,白居仁知道她是太过思念小郡主了,便低声道:“总有一日你会再见到她,如今的她,很好。”

  听白居仁这么说,夏余音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她如今该是到了燕城罢。”过了会儿,夏余音又轻声问道。

  “若到了,会有人给我消息的。”白居仁说道。

  “还有一事,那棺木之中的婴孩是谁?”夏余音扭头看了看白居仁,而后又将目光放向远处,她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你只消知道她如今很好便可,其他的事,不必多想不必多问。”白居仁拒绝告诉夏余音这些事。有些罪孽,他一个人担着就行了,不必让夏余音知晓。

  “无论知晓与否,这罪孽也都有我一份。”夏余音知道白居仁的好意,但仍是不觉得自己可以撇清事外。

  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便夭折,北胡王定然不会全然相信,他必定会去查看小郡主下葬的墓穴,若没有一具婴孩的尸体,又怎能蒙蔽北胡王呢?

  所幸,刚出生的婴孩,模样并不好辨认,只要是一个女孩便可。

  这女孩是替小郡主去死的。这份罪孽夏余音要扛着,只求上天将所有罪都责罚在她身上,别去罚小郡主便好。

  “北胡王多日未曾来这里,也不知大康那边如何了。”沉默了会儿,夏余音转变了话题。

  “若是有新帝登基,北胡会派使臣去送贺礼的,如今北胡这般没有动静,可见大康皇帝依然还活在世上。”白居仁沉声道。

  这些事,他都有派人盯着。

  **

  然而就在这日午后,便传来北胡派使者前往大康的消息。

  大康皇帝驾崩,赵长治即将登基为帝。

  局势变幻如此之快,出乎夏余音的意料。她坐在榻上,沉思良久,才对前来报信的白居仁道:“依白哥哥你看,大康和北胡会开战吗?”

  “会。”白居仁肯定地回答。

  “为何?”见白居仁回答的如此肯定,夏余音有些意外。

  “北胡王已启程去了燕城。”白居仁看着夏余音,目光里都是意味深长。

  听北胡王去了燕城,夏余音没有说话。北胡王定是去见萧统的吧?见过之后会如何呢?

  正在夏余音沉默之际,有下人来报:北胡王妃驾到。

  夏余音看了看白居仁,目光里有些疑虑,这个时候,北胡王妃来作甚?

  但疑虑归疑虑,夏余音仍是起身迎了出去,在寝宫外的甬道上,夏余音看到了走过来的气势咄咄的北胡王妃。

  夏余音向北胡王妃问了安。北胡王妃看了看她身后的白居仁,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平身”。

  “此时正是呼凉河畔景色最美的时候,颜妃,你陪本宫走走如何?”北胡王妃看着夏余音。

  夏余音笑笑,点了点头。

  “如今身子可恢复了吗?”走了几步,北胡王妃问道。

  “劳王后挂念着,臣妾无碍。”夏余音轻声回道。

  “这应该都是这位郎中的功劳罢……大王也真是大度,如此倜傥的郎中,他竟放心让他在颜妃身边呢。”说着,北胡王妃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白居仁。

  北胡王妃话中有话,夏余音只默声听着,并未接言。

  “听说你从前是萧统的女人?”见夏余音不语,北胡王妃便开始直言。

  “王后对臣妾用心了,过去的事了竟还帮臣妾记着。”夏余音笑了笑。

  北胡王妃冷笑了一声,“旁人也就罢了,萧统毕竟不是普通人,且不说他是纳吉郡主的夫婿,单就他北胡第一将的身份,便让人忌讳,大王为了你将萧统关押了起来,此举让诸臣子在背后如何议论大王呢?若是早知你的身份,我定会在城门以血相谏,不许你入元京。”

  北胡王妃冷冷看着夏余音,用看红颜祸水的目光。

  “萧统又如何,他也不过是大王的臣子,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大王想要又有什么是不可呢?王后,您总不至于违背圣意吧?”夏余音语气不卑不亢地回道。

  被夏余音抢白,北胡王妃暗暗咬了咬牙,“为了大王的圣明,本宫愿意做那个违背圣意之人。”

  “但臣妾对王后并无任何僭越与威胁,为何王后却要如此忌惮臣妾呢?”夏余音也索性敞开窗户说亮话。

  “你对本宫没有僭越与威胁,但是你却是朝廷的隐患,萧统因为你,势必对大王心怀芥蒂,又怎能对他委以重任呢?”北胡王妃看着夏余音,眼神里的愤恨表露无遗。

  “王后为国事忧心是好的,但是大王英明,他自然会有决策,王后您又何必杞人忧天呢?”夏余音的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大胆,竟敢说本后杞人忧天?”北胡王妃终于抓住发威的机会,怒道。

  言毕,北胡王妃举起手来,眼看着一巴掌就要呼到夏余音的脸上。

  但那手,却被白居仁挡住了。

  北胡王妃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居仁,他如此迅速,像一阵风。

  “你竟敢拦着本宫?”北胡王妃怒目相向。

  “大王临走对在下有过交代,要保护颜妃的安危,在下不敢抗旨。”白居仁腰身挺直,淡淡说道。

  “这后宫之事由本宫说了算,你又算个什么,来人,颜妃言行不端,冲撞本宫,给我掌嘴。”北胡王妃压根没将白居仁放在眼里,转身对身后的几个嬷嬷吩咐道。

  几个嬷嬷得了令,急忙上前,意欲将夏余音摁倒在地,岂料刚走了两步,便被人掀翻在地。

  不是别人,正是五姑娘。

  北胡王妃瞪着眼睛看着几个被掀翻在地的嬷嬷,喊道:“造反了?来人啊。”

  然而除了北胡王妃从宫里带来的两个侍卫,并无多余的人来,呼凉河畔的守卫自然是守卫呼凉河畔的主子,素日里,不但夏余音,白居仁对他们也是不薄的,谁有个病症,白居仁都会帮他们诊治,此刻,自然是装作不知,让北胡王妃自己去收拾局面。

  而北胡王妃带来的那两个侍卫,不必白居仁加入,他们也并不是五姑娘的对手。

  北胡王妃在一旁看着,对五姑娘的身手颇为意外,她未曾料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凌厉利索的拳脚功夫,几十个回合,竟将两个侍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次,她本来想给夏余音一个厉害看看,却不料反倒被夏余音的人给灭了威风,想到这里,北胡王妃简直要将牙齿咬碎。

  但是,看眼前的形势,她再纠缠下去,也未必会占到便宜,不如先离开,待明日带一队御前侍卫来,直接将夏余音关押起来,而后再慢慢想着如何处置,反正北胡王不在,她就是将这个夏余音弄死,也可以说是她以下犯上,她是后宫之主,自然有权利处置她。

  想到这里,北胡王妃看了看夏余音,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

  夏余音站在原地,看着北胡王妃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对白居仁道:“白哥哥,依你看,这北胡王妃会善罢甘休吗?”

  “不会。”白居仁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北胡王妃专门挑北胡王不在的时候对夏余音发难,自然是等这个机会许久了,这一次来,大概是想给夏余音点颜色看看,却不料他和五姑娘坏了她的计划,这北胡王妃应该是未曾料到五姑娘有如此身手吧。

  但一旦她回宫调派人手过来,那夏余音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白居仁有些犯了难,他和五姑娘虽然都有些身手,但若是面对众多人数的侍卫也定是会寡不敌众的,那该如何呢?

  “白哥哥,你在想什么?”见白居仁沉默着,夏余音问道。

  “看来我要连夜制毒,以防万一了。”白居仁轻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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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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