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音笑着点了点头。
但夏余音却隐隐觉得,在这样一个难得的众人都在的时候,纳吉定是会做点什么事的。但纳吉会做出什么事,夏余音也是猜测不到的。
所以,夏余音觉得她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面对明日的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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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萧统难得地没有一大早便不见了踪影,他在宅子里,练了功之后,又回到屋子,夏余音仍是睡着,萧统坐到床边,俯身用额头抵住夏余音的额头,“该起床了小懒猪。”
夏余音睁开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惊了,“是不是晚了?”
“没有,来得及。”萧统见她着急的样子,急忙安慰道。
哦。夏余音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我们是不是该早点过去,万一有什么事需要做呢?”
“不用,一切事宜下人都打点好,我们过去祭拜便好。”萧统说着,伸手将夏余音睡了一夜而有些凌乱的长发理了理。
夏余音笑笑,而后起身,“还是早些回去吧,不然要人等着我,那便不好了。”
萧统点了点头,看着夏余音起身下了床。候在外间的翠儿早已将水打了来,伺候夏余音洗漱。
待梳妆完毕,早膳也端了上来。
用过早膳,看看已是辰时已过,巳时将到,正是祭拜的时候,萧统便带着夏余音离开了宅子,往萧府走去。
因为离得近,不多会儿便到了萧府。
萧府里,纳吉及侍妾早已准备妥当,都在门口站着,等着迎接萧统回府。
见萧统带着夏余音来了,纳吉在心里冷笑了下,而后对萧统问了安。
一行人便往祠堂走去,一路上,纳吉将这两日准备祭拜的事项跟萧统说了说,一切都是她费心操持的。
“辛苦你了。”萧统听完,沉声说了句。
听萧统这样说,纳吉心里十分开心,嘴上却是有些悲伤的说道:“将军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本就是我这个做儿媳妇应该做的,何况阿妈生前与我情同母女,每每念及阿妈,我都伤心不已。”
萧统没有接纳吉的话,因为他也知道纳吉说的这些漂亮话,真实成分并无多少。
而后他回头去找夏余音,刚刚进门的时候,她松开他的手,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回头才发现,夏余音被纳吉和其他侍妾挤在最后面,萧统停住脚步,对夏余音伸出手去。
其他侍妾见了,只好让出一条路,让夏余音走上前去。萧统牵住夏余音的手,这才继续往祠堂走去。
纳吉恨的牙痒痒,她才是正妻,如今倒要走在一个侍妾后面了。真是太没规矩了。
那三个侍妾倒是无所谓,反倒有股子幸灾乐祸的劲儿,她们也一直被纳吉欺压惯了,如今夏余音反倒帮她们出了气一般。
待渐渐走近祠堂,远远的,便可见祠堂外面站着一个身段玲珑的白衣女子,脸上同样蒙着白色的纱,微风吹过来,她身上的白衣随风轻动,犹如一朵白色的摇曳的花儿。
夏余音远远看着,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可知那女子定是姿色不俗的,夏余音不禁心内暗暗揣测,她是何人?
萧统也看到了,疑惑之余,回头问纳吉,“那是何人?”
果然,萧统注意到了红衣。
纳吉掩饰住心内的喜悦,淡然道:“是一个歌姬,唱奏俱佳,妾身想着阿妈生前喜欢听曲,今儿个特意找她来在阿妈灵前弹奏歌唱一曲。”
哦。萧统应了一声。目光仍是看着红衣。
夏余音却心下了然,纳吉这是为萧统觅了一个新人吧,她自己不能得萧统的心,便找个人来帮她得萧统的心,这个招数也亏她能想得出来,她就没想过,其实不管萧统宠爱谁,只要那个人不是她纳吉,她就注定逃不了伤心的结局吗?
这一刻,夏余音忽然觉得有些悲凉,替纳吉,也替她自己,她们终究是围绕着一个男人活着,为了这个男人的爱,不惜你争我夺,可是到头来,又能如何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曾经的渴望,终究是成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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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远远看到萧统等人走了过来,她之前已听说过萧统的威名,却从未见过,今日见了方知萧统不但威名远播,人竟也如此伟岸与倜傥,她混迹欢场多年,对男人自然是有鉴赏的,这萧统,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英雄盖世。
那一刻,红衣的心,悄然许了。
但红衣也注意到萧统身边的夏余音,萧统牵着她的手,想必那是他最爱的女子罢,再看夏余音,的确是姿色不凡,但那又如何,对于男人来说,新人永远胜旧人。
待萧统等人到了祠堂门口,红衣屈膝对萧统施了一礼,用酥软的声音柔柔说道:“奴家红衣见过将军。”
嗯。萧统应了一声,而后牵着夏余音迈进了祠堂。
祠堂里,祭拜的供品香纸,下人早已备好,萧统带着夏余音,拿过燃好的香,便要跪拜下去。
“且慢。”纳吉的声音却在后面响了起来。
萧统侧头看了一下,“怎么?”
“将军您似乎忘了,妾身才是您的正妻,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纳吉语气里含笑提醒道。
“一起祭拜吧,来人,加个垫子来。”萧统说完,仍是拉着夏余音一道儿跪下。
下人急忙拿了一个垫子,放在萧统的另一边,纳吉虽然心里闷着气,却仍是不得不跪了下去。身后的侍妾也都一一跪了,在一个法师的主持下,开始祭拜仪式。
这一切,红衣都看在眼里,不禁对夏余音又刮目相看了些,看来她真的很得萧统的心,风头连正妻纳吉都盖过了。那纳吉,可还是一个郡主呢。
看来,想要得到萧统的心不是容易的事呢。
祭拜结束,萧统等人起身。纳吉回头看了看红衣,又看了看那法师,法师会意,扯着嗓子道:“接下来为萧老太君奉乐一曲。”
萧统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曲子的功夫,他还可以耐着性子待一会儿。
夏余音半低着头,心里冷笑了下,叹纳吉真是机关算尽。
那红衣款款上前,在早已备好的凳子上坐好,那位置,正对着萧统两步远,萧统看着红衣,打量着她。
见此,红衣在弹奏前,便轻轻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面纱下,一张绝色的面容露了出来。
那张脸,眉目可入画,肌肤可成诗,唇红齿白鼻梁高挺,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连夏余音见了这张脸,也是觉得美的。
萧统也觉得这女子甚是妖娆,不觉多便多看了几眼。
纳吉在一旁用余光盯着,见萧统的眼神一直在红衣身上,心里不由得意地笑了笑,果然,男人,都是爱美人儿的,什么真情真爱,还不是一副好皮囊的诱惑。
就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之时,红衣开始弹奏起乐曲来,因为是祭拜缅怀萧老夫人,那曲子自是悲泣不已,如哭如诉的,精湛的琴艺,触动心弦的旋律,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萧统竟拍了拍手,说道:“弹奏的好,来人,赏。”
红衣听了,急忙起身,屈膝道:“奴家谢过将军。”
说完,红衣半抬着头,对着萧统温婉一笑。
夏余音在一旁看的清楚,这个红衣看似云淡风轻,却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里都带着钩子,莫说男人,便是她这个女子见了,心里也跟着荡漾不止呢。
不止萧统心里此刻是什么念头。想到这里,夏余音嘴角不由悄悄涌上了笑意,她觉得这个局面真有意思。
夏余音嘴角的微微笑意,没有逃过红衣的眼睛,红衣低下头之后暗想,这个女子看来也并非省油的灯,如此局面,她竟还笑得出来。
待所有祭拜之礼都结束,萧统便要带着夏余音离开,军务繁忙,他还要去军营处理事务。
“将军这么快便要走吗?”纳吉喊了一声。
“军中有事,耽搁不得。”萧统回了这句,便要带着夏余音离开。
“那将军记得晚上要回来用膳,阿妈的诞辰日,有好些人送了祭礼来,晚上要安排晚膳答谢的。”纳吉说道。
“嗯,知道了。”萧统应了,而后带着夏余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余音有心想跟纳吉打声招呼再走,却转念一想,她如今费尽心思找来这个红衣无法就是想和她抗衡,那么她便也不需要对她那般客气了。于是,夏余音也跟着萧统转身,一句话都未言。
等萧统和夏余音走远了,纳吉才咬着牙低声自言自语,“连声告退都不说,如此目中无人,往后还指不定要上房揭瓦了呢。”
红衣在一旁听了,也抬起眼盯着夏余音的背影,那目光如刀子一般,自她见到萧统,便有了僭越之心,夏余音在她眼里,是块绊脚石呢。
而萧统,红衣倒摸不清他的心思,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动心思呢?
往常的那些男人,看到她无不是两眼发光垂涎三尺,而萧统目光沉静,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男人,果真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