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意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了看苏荼,而后才惊讶地看向齐晏,“义父,这、这嫁衣好漂亮,是给我准备的吗?我这今日才决定和苏荼明日成亲,你哪里这么快就准备好了这么精致的嫁衣?“
“那、那是当年,为父给你娘准备的。“
萧如意顿然想起,齐晏和其母景云青梅竹马,只等着舅父景凌凯旋归来,为他们主持大婚,只可惜,舅父带回来的不是凯旋得胜的消息,而是满门抄斩的噩耗。
两小无猜的两人就这样阴阳相隔,齐晏以为景云已死,而后遇见徐秋晚,那个和景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却不知,那就是他心里最爱的那个女子。
因为对景云的爱,所以齐晏对徐秋晚甚是在意,但,这也只是放在心里的在意,齐晏从不敢有任何的逾越,毕竟徐秋晚是萧山的妻子。他知道,如果他表现的太过,会给徐秋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可,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小心翼翼,也还是被人以此做文章,害了徐秋晚。
萧如意拿起那件嫁衣,一针一线都能看得出来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当初齐晏一定是满怀激动地心情,准备好这件嫁衣,只等着舅父得胜归来,就送去给母亲,与她成亲。
人生,太多未知。相爱的两人一心以为能相守到老,却不想最终阴阳相隔。所以,如果有深爱之人,定当要为了两人能够在一起而努力,光阴易逝,而命易折,若不能努力,到头来,亦会是抱憾终生。
见萧如意半天没有说话,齐晏怕萧如意是嫌弃这件嫁衣不是新的,而且还是给已逝之人穿的,于是又开口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直说,为父。“
“不。“萧如意立马打断齐晏的话,她手捧着那大红嫁衣放到脸颊上蹭了蹭,热泪盈眶。“我很喜欢,这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嫁衣了,当年母亲没能穿上它,嫁给最心爱的人,那么,就让我穿上它,嫁给我最心爱的人。”
苏荼走过去,伸手抹去萧如意眼角的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也不假。“
萧如意吸了吸鼻子,“苏荼,明日我就穿着它,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苏荼莞尔一笑,芳华潋滟,“当然好,不管你穿什么,只要我的新娘是你,就都好。“
萧如意搂着嫁衣靠在了苏荼的身前,轻喃着苏荼的名字。“苏荼……“
苏荼抬手揽着萧如意,手掌轻拍着萧如意的背,“我的如意,便是这天下最美的新娘,我苏荼心尖上的人儿。“
齐晏看着相依偎的两人,心头感概万千,既为萧如意和苏荼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高兴,也为自己没能和景云相守一生而终生抱憾。
这一日,终是要到来了,萧如意终于能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了,她终于能做苏荼的妻子了,这一日,她盼了多久,等了多久,终是来了。
天还未亮,萧如意就要起来忙活了,虽然她画的一手好妆,但是今日是她出嫁,她就安安心心地坐在铜镜前,让人给她打扮,好好地体验一下,嫁给心爱之人的激动。
换上那身曳地嫁衣,萧如意站在铜镜前,就像是只欲展翅高飞的凤凰,娇艳欲滴。她勾唇一笑,便能引来百鸟齐鸣。
由喜娘搀扶着出了闺房,齐晏和常远棠正在前厅等候着,当看到身穿火红嫁衣,一帘珠玉遮住惊世容貌的萧如意时,两人都愣住了。
那一帘珠玉后若隐若现的容貌,让齐晏晃觉时光倒流,仿佛是他来迎娶了景云一番,不禁轻喃一声,“云儿……“
而常远棠的呆楞只是心头在隐隐作痛,萧如意能嫁给心爱的人,他自然是替萧如意高兴,可是他也难过啊,他……也想成为能守护萧如意一生的那个人啊。
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罢了。常远棠走过去握住萧如意放在身前的手,从未如此温柔地跟谁说过话的常远棠,此刻极尽温柔地说道:“如意,哥哥来送你出嫁了,你、一定要幸福一辈子……“
吧嗒一声。
一颗滚烫的热泪低落到常远棠的手背上,萧如意咬着唇,不敢开口,只敢点点头“嗯“了一声,虽只一个“嗯”字,但谁人都听出萧如意已经泣不成声了。
常远棠多想抬手替萧如意抹去眼角的泪,可是他忍住了,他再也没这资格了,彻彻底底只能以兄长的身份,站在萧如意的面前了。
“大喜之日,别哭了,哭花了妆,苏荼见了,该嫌你丑了。“常远棠忍着心头的百般滋味,安慰道。
“嗯。“萧如意依旧不敢开口,她怕她开口,会哭的更厉害,只好依然咬着唇,点头应道。
齐晏回过神来之后,走到萧如意面前,“他若敢嫌弃你,莫说他是六皇子,就算是未来的皇,为父也绝不轻饶他!“
本来萧如意就在极力忍着眼泪,结果又被齐晏一番充满父爱的话给弄的,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妆花不花,直接扑到齐晏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前世总是见别人家嫁女儿的,女儿和父母都哭的稀里哗啦,她一直还不能体会到那种心情,如今,她算是亲身体验了,当真是想忍住不哭好难。
“好了,不哭了,六皇子该来迎亲了,哭花了,六皇子看了会吓一跳的。“常远棠在一旁安慰道。
哭了好一会儿,萧如意才算渐渐平复好心情。
这时,有人来了。是中尉陈怀信和其妹陈怀谨,他们得知今日是萧如意的大婚之喜,想来皇宫之地也不是他们能随便进的,所以边来这儿给萧如意送新婚贺礼来了。
“如意姐姐!”陈怀谨亲昵地走过去拉住萧如意的手,“许久未见,不想再见时,如意姐姐都要嫁人了,如意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哦!“
“嗯,我会的。“
陈怀信将贺礼送上,“在下位卑权低,小小贺礼还望如意,哦不,是六皇子正妃不嫌弃。“
萧如意接过陈怀信的贺礼,报之以笑,“怎会,陈大人能带着怀谨过来我很开心,我都没想到,你们会来,实在是让我太惊喜了。“
“六皇子正妃的为人,在下一直欣赏不已,且六皇子正妃又是家妹的救命恩人,恩人大婚,在下岂有不来之礼,唯独就怕六皇子正妃嫌弃在下……“
“好了好了,还是叫我如意吧,一口一个六皇子正妃不累么,再说了,既然你欣赏我的为人就该知道,我从不会嫌贫爱富,拜高踩低,你能来就是看得起我,把我当朋友,更何况我和怀谨这么好,她就像我的好姐妹一样,能有她来送我出嫁,我别提有多高兴了。“
萧如意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响起,“她是你的好姐妹,那我算什么?“
萧如意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沈幼清和常原一家人来了。
沈幼清故作生气地走过去,拉住萧如意的另外一只手,好似吃醋一样,“你说,那我算什么?“
萧如意呵呵一笑,“你也是我的好姐妹啊,你们都是。“
常无忧一如既往地一脸冰冷,“你的好姐妹还真多。“
萧如意笑着看向常无忧,“所以,我不介意再多你一个。“
常无忧别过头去,装作不屑,“我介意。“
马苓走过来拉了拉常无忧的胳膊,“你这孩子,怎么跟六皇子正妃说话的呢。“
“没事,常婶,无忧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呵呵。“萧如意知道,这常无忧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认准的东西,谁也不能反驳,就好比苏荼,她为了苏荼,这条命都可以不要,只因苏荼是她的恩人。
自那次和常无忧大聊特聊了一顿之后,萧如意就知道,她和常无忧这对“仇敌“,应该是成了“冤家”了,欢喜冤家。
“谁刀子嘴豆腐心了。“常无忧死要面子不承认,转过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贺礼直接塞到萧如意的手上,“我告诉你,六皇子是我的大恩人,如果你敢欺负他,我还是会找你算账的!”
萧如意一脸上冤枉,“拜托,我跟苏荼谁欺负谁啊?“
常无忧差点没绷住笑了,嘴角都弯起来了,但她愣是给掰回去了,她轻哼一声,不做理会,想要挽回点面子。
萧如意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常原走了过来,递上两份贺礼,“如意,恭喜你,这两份贺礼,一份是我和你常婶的一番心意,另一份是常乐托我带过来送给你的。“
“谢谢常叔常婶,还麻烦你们替我转谢常乐。“
今日大婚,常乐自然是要在宫里帮忙,肖白不在,保卫的工作全落到常乐的身上了。
沈幼清拉了拉萧如意,“还有我,如意,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之礼。“
“谢谢你,幼清。“
“都说是姐妹了,还说什么谢谢,如意,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嗯。“萧如意看着收到的这些新婚之礼,眼眶又开始湿润了,曾经孤身一人的她,经过这一路的摸爬滚打,结识了这么多好友,还认回了亲人,有了义父,如今,还要嫁给最心爱的人了。
顿时,萧如意觉得她就是这天底下最最最幸福的人了。
如此其乐融融的场面,让萧如意又不禁潸然泪下,陈怀谨、沈幼清争着给她抹眼泪,这是要越抹越多的节奏啊,如此受关怀,岂不是要她哭不停的节奏么。就连常无忧虽然是在一旁挖苦说什么“她自己没手么,要你们在这手忙脚乱帮她擦眼泪“,可萧如意却听出了那言语中的关怀。
够了,人生能如此,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与此同时,下人来报:“老爷,迎亲的队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