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惊讶,又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从后座拿出一份文件袋给我,霍俞成说,“你的那份调查资料我已经匿名送到警察局了,姚东远和杨玉兰在你出公司时也应该被带走接受调查去了。”
拆开文件袋的手一顿,看着他生气道,“这不行,如果杨玉兰急了她会直接揭穿孟娇娇身份的,到时候我爸一定接受不了,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你怎么能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做了这个决定?”我实在是生气了,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连告诉我都没有。
“她不敢。”握住我的手霍俞成断然的说,“你相信我就好,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重要,她们却一再触碰我的底线,我绝不容许这种事再发生,也不会总有一个人恰巧会来救你。”
怒气慢慢消弭,我缓和下语气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杨玉兰被带走我爸肯定会去看她,她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报复我?就算孟娇娇的身世她不说,光凭杨玉兰和姚东远的关系就足以让我爸无法接受!这种事我都能查得出来又怎么瞒得住他?”
我只觉心焦烦躁,这个姚东远本名叫田力伟,和杨玉兰是初恋关系,两个人从来就没断过,而孟娇娇也根本就不是孟老头亲生的,为了掩饰他的身份杨玉兰利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身份给他做掩护,还用这个身份开了公司,用的全是孟氏的钱。
姚东远也确实有这么个人,只是二十多年前早就溺水死了,杨玉兰花钱买下了这个身份,这对表亲当然也很乐意,就拿他当儿子,每年还有固定金额的钱打进账户。
“放心,光是挪用公款,商业行贿,非法集资等几项罪名就够他们坐穿牢底了,况且涉案金额不小,只要孟娇娇还在,杨玉兰就不敢胡说八道,因为上次那几个混混是孟娇娇找来的,买凶杀人的罪名可不小,在这之前我就给过杨玉兰警告,所以你爸什么都不会知道,他只会知道杨玉兰出卖孟氏,孟娇娇买凶,所以这次你爸绝对不会在袒护她。”
一字一句告诉我的他的盘算,我听的心神震动,错愕过后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放过孟娇娇换杨玉兰封口接受审查?”
霍俞成唇角勾起一个病人的弧度,看向我时又温柔下来,摸了摸我的脸道,“傻瓜,我也是睚眦必报的,当然要永除后患,不过不会让她知道而已。”
我忽然感到有点冷,不自觉吞了吞口水,还想在问点什么,霍俞成已经推开车门下车了。
站在别墅前我疑惑道,“这里是谁的家?”
“去敲门。”霍俞成抬了抬下颌示意我去按门铃。
我疑惑的看着他,慢慢走过去伸手按下门铃,忍不住又回头看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霍俞成看着我笑,这让我更加猜不透了,还想在按一次门铃,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睡裙的女人飞快冲了出来,她尖叫咒骂着扑向我,在她的手抓向我时霍俞成比她更快一步,一伸手把我抱在怀里用后背对着她。
我听到孟娇娇状若癫狂的嘶喊,她娇美的面孔不复以往的故作姿态,有的只有愤怒和咬牙切齿的痛恨,双眼赤红闪烁着疯狂情绪,“孟瓷!我要杀了你!”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惊讶无比,想推开霍俞成他却抱着我不动,也不管孟娇娇的拳打脚踢,说道,“早就查到她住在这里了。”
“那为什么今天才来找她,你放开我。”
我想钻出他的怀抱,霍俞成的双臂却又紧了紧,“你别动,让她继续。”
“孟瓷!你是不是不敢出来?贱人!你竟敢把那些东西送到了警察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怎么不去死!”见始终抓不住我,孟娇娇气急,搬起门前的一盆兰花举起就朝霍俞成后脑砸了下来,显然是失去了理智。
我看的分明,慌忙推他,“你快躲开!她拿花盆了!”可霍俞成却像入定一般动也不动,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霍俞成你疯了?”
‘砰’一声,花盆砸在霍俞成的后脑又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兰花和泥土撒了一地,我心一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霍俞成就朝孟娇娇扑了过去,揪住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肚子就连踹了两脚,“操你妈!”
远处隐约有救护车的声音,霍俞成也不知道是被砸伤了还是怎得,站在一旁就看着我们互相厮打,直到一群人跑了过来他才把我拉开说,“小瓷,冷静点。”
“冷静你大爷!”我狠狠喘着气,连他也带着一起骂,“你是傻逼还是脑子被门夹了?你……”
还想继续说他却捂住了我的嘴,不顾我奋力挣扎和拳打脚踢。
这时孟娇娇被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几个白大褂给制住,她头发被我抓的凌乱,脸上也有被我抓伤的血痕,表情狰狞凶狠,看起来就跟疯子没有两样。
“谁打的电话?患者是她吗?”一个医生怀疑的目光在我和孟娇娇身上来回的看,似乎在确定什么。
霍俞成这个时候似乎才恢复正常,他捡起地上之前给我的文件递了过去,说,“这是她的病例,你们没有抓错人。”
“那她……”看向咬着霍俞成手臂的我,医生很是疑惑,我也慢慢冷静下来,这是闹哪出?
“她是患者姐姐,我帮她打的电话,刚刚她妹妹发病用花盆砸了我,所以她情绪也有点激动。”霍俞成十分镇定的回答,手按在我的头顶温柔道,“我没事,别生气了。”
“你说谁有病?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绑架!”孟娇娇奋力挣扎着拳打脚踢,可四个医护牢牢把她抓着她又怎么能挣脱,口中还不停说着威胁的话,可是没有人理她,她现在就像个疯子。
我傻傻的看着霍俞成,有些懵,霍俞成却对我一笑,直到孟娇娇被控制住硬送上救护车我才终于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你搞什么啊?”
“刚刚让你看你不看。”拉下我的手他带我往车旁走,“那是孟娇娇的精神病诊断书。”
“精神病诊断书?”我讶异的停下脚步,“她疯了?你哪来的诊断书?”
霍俞成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只要在那里面呆久了,总有一天会成为真的疯子。”
孟娇娇诊断报告是这样写的,因为感情受挫,名声被毁而产生情绪不受控制,有暴力危害他人倾向,情况不是很严重,但不适合随便在外面跑,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受刺激发病,经过家人同意她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我和霍俞成知道,孟娇娇永远也出不来了。
因为对杨玉兰的极度失望,加上孟娇娇病症确诊以及她买凶假装抢劫想杀我的事,孟老头这次没在管她,只是去医院看了两次交代我让人好好照顾她,就在没去过,至于孟娇娇的身世,我不会让他知道。
这件事发生后孟老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对公司的管理几乎不在插手,慢慢全部交给了我,身体也逐渐垮了下去,精力越来越差,我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能尽力打理好公司让他多休息。
而杨玉兰和田力伟的案子也正式受审,各被判了十五年至三十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杨玉兰大概是顾忌孟娇娇,真的没有和孟老头说一句不该说的,她以为霍俞成信守承诺放了孟娇娇远走别的城市,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在疯人院正在一点点被摧毁。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一点点愧疚和不忍心,我实在还没善良到别人想要我的命,我还要以德报怨去感化对方,那种圣人不适合我,也同样不适合霍俞成。
我心里最大的疙瘩被挖掉了,生活似乎也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回头看看我却发现我丢了很多东西,而那些都是再也回不来的。
九月初四我和霍俞成先到了G市,夜晚海浪滔滔,繁星点点,坐在海岛边的人工礁石上我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感受海风温柔的抚摸,有些昏昏欲睡,时光在这一刻变得安静又温柔,让人忍不住贪恋着,享受着。
霍俞成的双手放在我的小腹,沉默很久忽然叹了口气,难得感性的说道,“虽然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我总感觉已经走过了大半辈子似的,真的很不容易。”
我往他怀里偎了偎,闭着眼笑道,“当然不容易,我们算是幸运的了。”一些不愿想的事涌上心头,我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覆上他放在我肚子上的手,低声道,“只是可惜我们的孩子娶不到比他大的小姐姐了。”
霍俞成反握住我的手十指交扣贴在我的肚子上,沉吟着说道,“但是我们的孩子仍然是他们的干儿子。”
我用力点头,忍住心酸故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嗔道,“你怎么和梁译喆一样,说不定是个女儿呢?该不会你重男轻女吧?”
“你看我这么爱你就知道我是喜欢女孩还是男孩了。”拧了拧我的鼻子,他取笑道,“不过我怕你会跟女儿吃醋,所以还是男孩好一点。”
“我吃自己孩子的醋?”我在他怀里咯咯笑了起来,乐不可支,“这种事恐怕也只有梁译喆能干的出来吧?我又不是他。”
“嗯……他倒真有这个可能。”霍俞成也跟着笑,“那你看我像他吗?”
我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左看看,右看看,“不像,因为你本身就超过了他的醋劲,哈哈——”
“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霍俞成上下其手,一边吃我豆腐一边挠我咯吱窝,我无力招架,只好不停求饶。
嬉闹后我躺在霍俞成怀里开始犯困,喃喃问道,“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温柔指尖在我脸庞滑过,顺着我的头发,霍俞成带着惆怅低声道,“嗯,还没有。”
声音淡了远了,被海风卷着带走,四下安静宁和,只闻耳边浪潮拍打,一波波,不知疲倦。
梦中我看见白佳琪站在一棵香樟树下对我微笑,她穿着短裙和白衬衫,一副学生模样的打扮,我想走近她,可是无论我怎么跑,距离都无法拉近,最后我只听到她飘散零碎的恳求。
“小瓷,帮我……”声音空灵悲戚,欲说而止,我眼睁睁看着她化为星辰一点点消失成虚无,却无法阻止。
我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息,伸手摸到身旁霍俞成才定了心,我往他怀里钻了钻脸贴在他的胸口,霍俞成并没清醒,下意识伸臂把我圈住,含糊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轻轻应着,眼角微湿。
白佳琪,你安心吧,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幸福一起好好珍惜,答应你的事我也一定会做到,即使梁译喆去了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