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他在我耳边一遍遍的低唤着我的名字。
我紧紧的抱着他。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床头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我窝在于韶南的怀里,贪恋着他身上的气息。
“醒了?”他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脸颊,“时间还早,再多睡会儿也没事。”
“睡不着了。”我翻了个身,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想跟你多呆会儿。”
他低沉的笑声在头顶上方想起,“安安,其实你就是想吃我豆腐吧。”
我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他的胸肌,不害臊道,“就吃了,你能怎么着?”
他挑眉一笑,忽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上,哑着嗓子笑道,“当然是吃回来。”
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我赶紧将于韶南从身上掀下去,“别闹。”
匆匆换好衣服,开了房门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你说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还来住什么宾馆,家里又不是没住的地方。”
三婶满脸嗔怪道,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不断往屋里打量。
“这不是听说志成哥的女朋友回来了,怕家里住不开么。”我不冷不热的说到。
三婶脸上有几分尴尬,很快笑道,“哎,你这孩子,这是还在怪三婶不是,那天,你电话前脚刚打完,后脚我就给你腾好房间了,你三婶你还不知道么?做事啊,习惯瞻前顾后,这不是又怕你没地住,又怕你在城里住惯了,回咱着乡下再住不习惯。”
我不愿再听她这些虚情假意的客套,“三婶,我这次回家就是想祭奠下我爸妈,就不麻烦你们了。”
“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听婶的话,这中午就在家吃饭了。”
我还要拒绝,就听见背后于韶南的声音传来,“既是这样,就给您添麻烦了。”
“哎,走,咱们这先回家吃饭,下午,安安,咱们一块去祭拜。”
看见于韶南的那辆黑色奥迪时,三婶的眼前明显一亮,“安安,这个是你男朋友吧?”
我点点头。
”哎呀,真是一表人才,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的?”
于韶南温和笑道,“您喊我小于就好,我是做金融这方面的。”
“金融?”三婶的眼珠咕噜一转,“很赚钱吧?”
“还好。”
“哎呀,这金融,的确是不错,小于,你这辆车挺贵的吧,是你自个买的还是家里给买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她明里暗里的试探,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问话, “三婶,今中午吃什么?”
“你这丫头,就惦记着吃。”她亲亲热热的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你喜欢吃鱼,这不,一大早就起来去菜市场买了活鱼……”
车很快就停在了一处农家小院面前,于韶南从车上下来,拎着两个礼盒。
我这次回来,两手空空,甚至连面都没打算见,想不到,他竟然思虑的这般周全。
三婶看见礼盒,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朵菊花,“快进来坐。”
我跟在于韶南的后面进了院子,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进来,头发全部染成了红色,耳朵上戴着银光闪闪的耳钉,赤裸着的上身刺着一条青龙,活脱脱一副小混混的模样。
“这是谁?”
“你安安姐的男朋友。”三婶推了安志成一把,“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门口一个跟安志成留着同款发色的女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满是破洞的牛仔裤,明皇色的雪纺衬衫,看见于韶南时,眼前一亮,“志成,家里来人了啊?”
安志成流里流气的将她往怀里一带,我注意到她有些不情愿的挣扎了一下,“又不是啥外人,诺,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个离了婚的堂姐,还有她对象,过来一起吃饭。”
我面上一寒,没有理会。
三婶狠狠的剐了那女孩一眼,冲于韶南热情的笑道,“小于在公司里手底下得管不少人吧?”
她竟然还不死心。
“人不多,勉强能打理过来。”
“打理?”三婶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两个字,“小于是自己开的公司?”
我诧异的看向于韶南,我一直以为他是某个公司的高管,想不到,竟然直接是老板。
“小打小闹而已。”
“开公司,姐夫,你够牛逼的啊。”安志成的态度明显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份讨好的味道。
三婶不死心的追问道,“是上市公司么?”
那女孩子看于韶南的目光越发赤裸,没等我开口,她就说道,“吃饭呢,说这些做什么,你说是不是,于哥。”
说完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于韶南的碟子里,“于哥尝尝这个,是我们这的特产,味道特别不错。”
于韶南盯着放在碟子里的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理就又些不舒服,明知道于韶南不可能喜欢那个女孩子,但这种被惦记的感觉还真是不爽。
拿起筷子将于韶南碟子里的菜夹过来,冲那女孩一笑,“不好意思,他不习惯吃别人夹过的东西。”
安志成啪的一声将碗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陶玉,你他妈犯骚别在老子家。”
原来那个女孩子叫陶玉,若我没记错,应该是这个村村长家的闺女。
“你发什么疯?”陶玉毫不示弱,张口就道,“安志成,你搞了那么多双破鞋,我都没嫌弃你,你这会倒是脊梁骨硬气了?”
三婶狠狠的剐了那个女孩一眼,“志成,把她轰走,这丫根本就不是咱家的人。”
陶玉的眸子陡然睁大,“你敢哄我走?你们别忘了,我爸是谁。”
“我告诉你,就算今儿个你爸是李刚,你这样的女人我们一家还真就不伺候了。”三婶大手一挥,“志成,把她从咱家轰出去。”
陶玉一把挣脱开安志成的手,看了眼三叔,他吧嗒吧嗒抽着手里的旱烟,一言不发。
“成,不用你们,我自个走,你们一家,我算是看透了,就是一群白眼狼。”
“得嘞,您也别耍着嘴皮子功夫了,走好不送。”安志成把大门一插,转身就回了屋。
三婶一边重新整理着碗筷,一边不好意思的笑道,“小于啊,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于韶南淡漠的一笑,“没事。”
重新坐下后,我注意到三婶给安志成使了个眼色,安志成立刻起身去了北屋,不多时,拿着一瓶酒回来了。
“来,姐夫,咱们喝一个。”安志成咔一声把酒起开了,起身就要往于韶南的杯子里倒酒。
我回想起第一次领江宇登家门拜访时的场景,那时候,三婶明里暗里的贬低江宇是如何的配不上我,话里话外全是讽刺。
与今日
于韶南伸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扣下,“不好意思,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姐夫,没事,你喝多了直接在这睡就成,还回去干什么?”
我半起身按住安志成的手,“他公司还有事,必须得回去。”
安志成这才不情愿的放下酒瓶,嬉笑道,“看把我姐这心疼的,姐夫,你是有福了。”
现在一口一个姐喊的倒是亲热,也不知道那个一进门就拿离婚这件事戳我脊梁骨的是谁。
“这个小于啊,你看你公司这么大一定也比较缺人手。”三婶舔着脸,笑的一脸谄媚,“我们家志成一直在村里呆着也没啥出息,要不你带他两年,让他见见世面?”
安志成脸上写满了期待,“姐夫,我是真想出去,你说现在年轻人有几个不想出去闯闯的?”
我真是看够了这家人的嘴脸,这母子俩的冷漠刁钻,见风使陀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诧异的看向于韶南。
他面上依旧是古井无波,唇角挂着疏离的笑意,安抚的握住我的手。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书读的少,也听过那句,叫什么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就是这句,志成,在你姐夫身边好好干,别给他丢脸。”
安志成脸上乐开了一朵花,“好嘞,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下午,是祭祖上坟的时间。
田地里因为刚刚下过雨,十分泥泞,风吹的玉米叶簌簌作响,淡淡的土腥味跟青草香巧妙的糅合在了一起,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古代有那么多的文人雅士爱好田园风光,因为这里是最淳朴也是最干净的地方。
三婶固然会算计,可再算计也仅仅局限于那些小恩小惠,不像江宇,连自己的岳父跟孩子都不放过。
这样一想,我突然就明白了于韶南对他们的态度。
商场如战场,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想来也是经历了不少血雨腥风,所以,对这些人,更会怀有一种慈悲之意。
于韶南站在田间的地头上,一身黑衣黑裤,燥热的夏风夹杂的蝉鸣吹皱了他的衬衫,他静静地站着,眼神清冽,神情肃然。
“你在这呆着吧,不用过去了。”
于韶南温柔的摸了摸的我的头发,“安安,我若不去,怎么能让你爸妈放心的将你交给我?”
我莫名的红了脸,竟真的有了第一次领男朋友回家的感觉。
三婶将东西一一摆放好,拜了几拜,中国人讲究一个叶落归根,虽然我爸妈都安置在公墓,但在这边也需要另设堂位。
我祭拜过后是于韶南。
三婶递给了他一柱香,是按照客人之礼相待。
于韶南接过,又从旁边的篮子里抽出两根。
“小于。”三婶皱了皱眉,低声道,“你第一次来,跟安安又没有结婚,这样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