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深的嵌到肉里,我却没感觉到疼,无罪,竟然是无罪,我拿起手机就想给裴天打个电话,没想到我提供的那些证据最后竟然都用在了张思璇的身上。
于怀瑾把我按住了,“安安,别打了,没用,江宇敢这么大胆的捞钱,肯定就是笃定了裴天不会真正把他往死路上逼,他能干到总经理这个位置,多少跟裴天有些关系,你这会就算打了电话,也晚了。”
我实在是不甘心,谋划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最后,真正该得到制裁的人依旧逍遥法外。
“算了,别想了,想了也没用,今天有个局,要不要去?”
“去。”
我拍了拍脸,越是沮丧,越该打起精神。
于怀瑾组的局照例选在了九号公馆,几个人大都是高中同学,除了一两个不熟悉的,其余的都认识。
“安安,可是有阵子没见你,你都在干嘛呢,叫你出来吃饭也找不到人。”刘丽忍不住抱怨道。
我笑到,“工作太忙了,天天加班,这好容易得空才能溜出来。”
“就是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嫁给了个土豪,咱们这些贫民老百姓就得靠工作来维持生活,对不对?”
于怀瑾端着手里的果汁直溜溜的吸着,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啤酒竟是忍住了,“ 。
“哎,那不是张思璇么?”
我顺着于怀瑾的视线看过去,竟然真的是她,她喝的醉醺醺的,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手还记得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卧槽,这张思璇还真够可以的,挺着个大肚子还来玩,这丫的别说绿帽子了,连绿裤衩都给江宇穿上了。”
“她是你朋友?”刘丽问道。
“什么朋友,仇人还差不多。”于怀瑾咬牙切齿,“那个小贱人,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我见一次打一次。”
”过了今晚,你就真能见一次打一次了。”刘丽捧着爆米花吃的正香。
“什么意思?”于怀瑾好奇的问道。
刘丽努努嘴,“看见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了么,绰号叫毒蛇。”
“这么非主流的绰号你确定他不是个中二病严重的大叔?”
刘丽白了于怀瑾一眼,“知道这绰号怎么来的么?你别看他一幅五大三粗的模样,玩残的女人比你泡过的酒吧还多,据说有次在party上,玩大了,直接拿蛇给人塞进去了,当时就进了急救室,这一片的女人根本就没人敢陪他玩。”
“卧槽,这张思璇的胆子够大的啊。”于怀瑾啧啧的感慨道,“而且这毒蛇竟然喜欢孕妇?”
刘丽乐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看网上天天曝光的那些,什么恋童癖,什么恋足癖,有人喜欢二八少女就有人喜欢半老徐娘,这毒蛇偶尔搞个孕妇换个口味也没啥大不了的,你这纯粹是少见多怪。”
我有些于心不忍,刚刚看张思璇的模样,明显是被人灌醉了,九号公馆就算再干净,毕竟也是个酒吧。
张思璇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被男人灌了酒,当然,也可能是药,一旦被抱了上去,那后果真的很难说。
于怀瑾看我要上去,急忙拉住我,”你疯了,且不失那个什么毒蛇是啥人,单说张思璇这丫的又不是什么好玩意,你犯得着为这逼让自个陷入危险中么?”
我犹豫了,的确是,我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讲江宇跟张思璇两个人逼到死路上去么,现在张思璇自己走上去了,我省事了,干嘛要多管闲事?
体内有两个声音再斗争。去还是不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搂着张思璇上了二楼的小包间,进去了,想要出来就难了。
我也曾被人强奸过,也曾流产过,这样的痛苦,我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在张思璇的身上上演么?
我不是圣母,但我不想出手,另一个阴暗面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孩子是怎么没的,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于怀瑾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就是救个人么,你看把你给纠结的,你要是真想救,我这就给傅子遇打电话,你要不想,咱们就该吃吃,该喝喝,别因为这点事坏了兴致。
“救人吧。”我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我们就不要插手了,等傅子遇找的人到了,直接让他们出手吧。”
于怀瑾是个孕妇,绝对不可以出现任何意外,至于我,一个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我们就算是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在这边老老实实的呆着。
大约过了半小时,傅子遇找的人才到了,我跟于怀瑾并没有露面,老老实实的在一楼当了一回吃瓜群众。
看他们把门砰的一声踢开,酒吧老板哪里容的人在这里打架,上去刚想劝两句,谁知道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自己的二楼抬出来一个下半身全是血的女人,差点没当场吓尿。
毒蛇骂骂咧咧的提着裤子从二楼出来,身上,脸上全是被揍的痕迹。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等威武威武的警笛声响起的时候,连吃瓜群众都散场了。
出了九号公馆的门,刚好傅子遇来接于怀瑾回家,我毫不客气的直接搭了这辆顺风车。
于怀瑾没事找事的挑刺,“怎么人来的这么慢,这都过去半小时了,要是在上面的是我,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傅子遇透过后视镜喵了眼于怀瑾的脸色,“这不是我找的人,是江宇的。”
“什么?”我跟于怀瑾同时出声。
“卧槽,那可是他老婆,半小时才来人,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的确是这样,九号公馆位于市中区的位置,距离慕安集团很近,开车最多十五分钟就到了,而江宇竟然足足用了三十分钟。
“猜的没错,他的确是故意的。”
“人渣。”于怀瑾咬牙切齿的骂道,“好歹张思璇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算不在乎张思璇也得顾及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缓缓的说道,“是因为判决书的缘故?”
毒蛇这两年在社会上的人脉很广,在江城一带很吃得开,要不然他玩残了这么多女人还能在外面这么嚣张自在。
江宇这个男人还真是没下限,为了利益,竟然让自己怀着身孕的老婆去陪别人睡觉,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傅子遇欣赏的看了我一眼,“没错,可惜,他的好事被你两破坏了。”
“不是做完了么?”于怀瑾奇怪道,“我看那毒蛇一幅纵欲过度的模样,这鼻子也不大,怎么看都一秒的主,就算能坚持三十分钟,那也是他的手指在坚持吧。”
……
我发现,自从于怀瑾怀孕后,在遣词造句这方面的技能简直是有了质的提高,一言不合就上高速。
也亏了傅子遇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换成别的男人,恐怕这会儿早就把这个去污粉都拯救不了的货扔下车了。
“傅子遇的意思应该是江宇将自己的老婆亲手送到了毒蛇的床上,然后又找人将其弄了回来,还打了毒蛇,之前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你为什么不找人?”
傅子遇淡淡的笑到,“谁的女人谁来救。”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清,可平白无故的还是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傅子遇这个人比于韶南更让人难以捉摸,不动声色间就将江宇逼到了一个二选一的境地。
我着实佩服傅子遇的手段,不过是简单的打了一通电话,就将江宇所有的计划都破坏干净。
我能想到江宇在送张思璇出门的时候内心也一定十分纠结,而傅子遇就是利用了江宇这种心理。
那通电话,江宇从摁下接听键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决定,不去救,如果爆出来,那又是一场风波,去了,那就等于破坏了跟毒蛇的约定。
所以,他选择了在半小时已经出现。
时间掐的刚刚好,那个时候,毒蛇应该已经完事了,这不算违反约定。
我觉得可笑,又忍不住为张思璇觉得惋惜,虽然这个孩子一开始是抱有利用的心态的,可我能看得出来,她很想要这个孩子,哪怕是王爱英因为这是个女孩而冷嘲热讽,她都忍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我到了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过了一夜。
直到于怀瑾的一通电话讲我从睡梦中叫醒,我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
“张思璇的孩子没保住。”
“报应。”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自觉得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咖啡的温度透过杯子清晰的传到指尖上,烫的有些疼。
于怀瑾沉沉叹了一口气,“是习惯性流产。”
竟然不是毒蛇的原因。
“江宇知道么?”我承认此时的自己刻薄而又毒辣,跟当初的张思璇没什么两样。
“是知道的,这些年,他能一帆风顺的爬到总经理的位置,是张思璇在背后一个个给他睡出来的。”
手一抖,咖啡溅到了我胳膊上。我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时,我一直以为是张思璇勾引了江宇,未曾想过,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一个个睡出来的?
我想起婚礼上,张思璇穿上婚纱,挨桌敬酒的那一刻,最幸福的时候竟也是最可悲的时候。
女人啊,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卑微到尘埃里。
“据说已经在闹离婚了。”
是啊,手中没有任何王牌的张思璇对江宇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而我那亲爱的婆婆王爱英也不会允许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继续留在江家。
张思璇,算是完了。
“你不是觉得我挺毒的?”
如果不是我,张思璇手里还会继续握着江宇的把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跟她离婚的。
我猜的没错,张思璇手里的把柄就是江宇从乐天集团套取的资金,她本以为可以通过这种手段让江宇留在她身边,想不到,最终还是自困围城,原本为留住心爱之人所留下的证据最终却变成了亲手断送自己未来的利器。
这世间,最为无奈是爱情。
“安安,你是我的朋友,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你能让自己心理痛快点,我都会帮你。”
张思璇入狱前,我去医院看过她一次,门口守着两个警察。
我将一束百合花放在了桌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张思璇虚弱的躺在床上,神情憔悴,跟平日的光鲜亮丽不可同日而语。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有一天她被我踩在脚下是什么样的场景,真发现了,我看着她如今凄惨的模样,竟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我是来送你的。”
“哈哈哈哈。”张思璇的笑声十分沙哑,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我从未想过,在这一刻,唯一来看我的竟然是你,安乐,你不恨我?”
“恨,到现在都恨,我只想问你,你为了他落到如今这地步,值得么?”
张思璇伸手,拨弄了几下花瓣,娇嫩的花瓣在她瘦骨嶙峋的指尖翻转,“男人贪生,女人贪爱,值不值得根本就无法用简单的得与失来衡量。 ”
“婚姻里,哪个女人不是赌徒,拿幸福来当赌注,只不过,我输了,所谓愿赌服输,我不后悔。”
临走前,我最后一次跟张思璇道别。
她说,“安乐,有时间替我拜访下罗安琪吧,我很长时间没见她了,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
我点了点头,她虚弱的笑笑,侧首去看百合花,极专注的样子。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大学,她在用百合花布置晚会现场,一口一个学姐叫的十分亲热。
百合花,外表纯洁,气质高雅,寓意百年好合。
只是它的花香是会让人失眠的。
她到底还是恨了江宇。
入狱的前一晚,张思璇自杀了。
我想到她对我说过的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婚姻原本就是一场赌注,只不过在她跟江宇的婚姻中,她压下的筹码是爱情,而江宇压下的却是名利。
从一开始,他们的筹码就不对等,注定了她就是那个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