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江心和起身就走,却又被身后的人拉住手腕。
他满目痛楚:“什么时候可以原谅我?”
此时的姑娘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尽可能的逃避着这个男人的所有眼光。
她分不清楚现在是不是正常,只知道对他,除了愤恨之外,还有一种情绪,叫不忍。
“我……我不会原谅你的。”江心和抚掉那只大手,开门出去了。
庄隽栖内心挫败,却突然也觉得哪里挺轻松的。这算是表白吗?
“管家?”
他听见门外的姑娘在喊人,但这个点大家基本都睡了,所以自个出去应了她的要求。
“怎么了?我帮你。”
“我现在又渴又饿,我的栖栖呢?我们要一起吃饭。”
“不许再打它,我就给你。”
她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暴行。有点略带尴尬的不好意思,但有时候她真的管不住自己,也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是正常的自己。
总之,从前那个逞强又矜持的女孩子,回不去了。
庄隽栖在她后一步走到厨房,江心和直奔餐具,拿了一大一小两个碗捧在怀里。他打开身后的冰箱门,给她找吃的。
“好像没有直接能吃的东西。”
她蹙眉。
有些见不得她这模样的七哥,认命地开了火,准备做个简单的鸡蛋羹:“外面坐着去。”
相比项锦璨那个笨蛋,再怎么说他也是照顾过妹妹的人,大鱼大肉不会做,稍简单一些的小食还是可以胜任的。
但毕竟多年没进过厨房,突然有点抓瞎,百度了之后才确定步骤开始实施。
回头看隔着一道玻璃门,坐在餐桌等着吃的姑娘,正拖着脑袋盯着他看。本是温馨的一幕……七哥回身的时候却脸红了。
江心和可以了,这辈子除了妹妹,他还真是第一次给女人下厨!
“隽栖。”
“嗯?”他再次回头。
“你小时候也是这么照顾珑珑的吗?”
“不是。”他一边打鸡蛋,一边回忆道:“我给珑珑吃过生鸡蛋,父母去世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会,自己饿着没事,可珑珑不行,但又不知道怎么弄熟,就那么先吃着了。”
“那时候你多大?”
“我比珑珑大十四岁,那时候十五。”
江心和扑哧一声就笑了:“我十五岁的时候,都可以帮家里做四菜一汤了。”给才一岁的小孩吃生鸡蛋,亏了庄珑福大命大。
他随意笑道:“那明天给我做你的四菜一汤!”
“……”
说完他就后悔了,怎么什么话都能脱口而出呢?
随后空气里充斥着一丝丝说不清的暧昧气息,但又不是很明显,沉默居多吧,两个人没再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
直到鸡蛋入锅,庄隽栖才从厨房走出进入餐厅,他本意是上去拿狗,却在经过她身边时,被拽住了袖子。
“你不管我啦?”
“嗯?”他乍一下没听明白,但很快笑了:“我去抱栖栖。”
“……喔。”
果然是脑子有病啊。
庄隽栖从来不奢求这个姑娘能真的这么依赖他,舍不得他走。
被男主人抱在怀里的栖栖仍在怕怕的呜咽着,在江心和冲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小脑袋死命地往庄隽栖怀里塞。
呜呜呜的难受不已。
她有些落寞地收回了手,垂眸道:“你还是把它送走吧。”
“送哪去?养着吧。”
感觉被狗拱的不舒服,庄隽栖将它放在了椅子上,脱掉了上身的T恤。
江心和一看他的手臂和后背,已经起了不少的小红点,疏密不依的漫在他性感的小麦色肌肤上。
“天呐,你还是把它送走吧!”
“没事,洗个澡就好了。你们俩玩会,我去看看蛋羹熟了没。”
他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赤膊穿梭在厨房和姑娘之间。许是觉得不那么陌生吧,觉得这并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对她怎么样,珑珑是最清楚的,不然也不能因为她就闹得兄妹不和。
蛋羹蒸老了。
庄隽栖遗憾出锅,刚端出来就听见餐厅传来一声狗狗的怒吼和江心和的惨叫。
慌的放下碗立即跑了过去:“怎么了?”
那姑娘和狗正激烈的对峙着,栖栖恶狠狠地呲牙瞪着她,她有些胆怯地后退,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背,看样子特别疼。
“它咬你了吗?给我看看?”
江心和按着伤口不松手,紧蹙的眉头有委屈,也有厌恶:“你走开!”
“去医院吧。”
庄隽栖二话不说揽着人往外走,手还没握着人的肩,就已经落空。
“我不去。”
“你想得狂犬病吗?必须去!”容不得有异议,他强行抱了人往外走:“再动把你扔出去!”
刚老实没一会,又开始犟了。
庄隽栖动作不算温柔的将人扔进了后座,以最快的速度打火出发,但再快也没有快过江心和突然硬起来得脾气。
正是他初踩油门之际,后座的人开了车门往外爬,加速后整张脸便亲了大地……
“啊——”
一声撕心裂肺后,庄隽栖已经踩了急刹车。
急促下车,姑娘上半身在外面趴着一动不动,庄隽栖只感觉心脏被一道惊雷无情劈裂了般要了命的疼。
他蹲下身,把人轻轻捞起,并将她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她一脸的血肉模糊,他满脸的一筹莫展。
好在江心和老实了,应该是被惊了神,疼的已经哭不出眼泪。因为咸涩的液体会加注伤口的剧烈疼痛。
可她这呆呆的样子,才更加令人心疼,七哥只觉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惧,坐在地上抱着她的手臂都是抖动的。
似是不曾这般无力过,他道:“为什么在我对你好的事情上要跟我作对呢?”
江心和无力地抖着困倦的眼皮,说不出话来。
“让我对你好,不喜欢吗?”
她无精打采,想要摇头,但未能成功。
这使得他误解了她的默认,认命般抱起了人,叫来司机重新送他们去医院。
一路上。
他护着她瘦弱的身体,小心翼翼盯着她几近毁了容的可怕面容,却一点不逃避自己造成的恶果。
知道她没睡着,所以一直说着话:“不要再逃避我了,你知道我对你好,是不是?”
江心和再也没说出话来,眼睛留了一条缝,用来看他的眸子,满是认真和懊悔,以及她从未发现过的心疼和爱慕。
她想要抬手摸一摸这个人的脸,但是困顿的痛楚令她没有一点力气支撑自己的任何行动。
“我会一直陪你的,别怕。”
“隽栖……”
她嘴巴动了,可是微乎其微。他根本听不到内容,于是附耳贴近:“你说什么?”
江心和选择无力闭眼,直到医院。
——
经过几个小时的消毒,治疗,已经凌晨四点。
江心和一张精致的脸被包裹的一丝不苟,右手被狗咬,右臂骨折,右脚轻微扭伤。整个右半身,她觉得已经废了!
可是完全哭不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难过到了绝望的极点,还是已经对自己麻木。
每天像个疯子一样的生活,过的她心力交瘁。
她喜欢庄隽栖的好,可是恨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她爱上了庄隽栖……爱上了他的善良和温暖。
但这一切还没来得及浮出水面时,就已经结束在了他非人能接受的身份上。
他分明就是个暴虐的狂徒,隐藏着自己发黑的翅膀,以白色天使的模样降临在她无助绝望的生活中。
本是一出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她认了自己的卑微,愿意无名无份的跟着他,哪怕他有一个视她如仇人一样的妹妹。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他还不知道她的妥协,他还不知道她的小心翼翼,他还不知道她的飞蛾扑火……
庄隽栖。
是她认为此生噩梦的唯一美好。
他推门而进,看见江心和呆呆地躺在病床上眼望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麻药已过,她应该很痛吧。
庄隽栖悄悄走近,已生了胡茬的下巴本应是性感无比的,却在此时除了疲倦什么也看不到。
他很累吧。
江心和布满泪水的眼眶里倒映着他的面容,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
“痛吗?”
她一眨眼,泪水便浸湿了眼下的纱布。
庄隽栖心疼,但怎么才能告诉她呢?他在想项锦璨会怎么做,可这是江心和,不是艾艺侬。
那一套,不学也罢。
他只会说:“我心也痛。”随后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起她没有受伤的左手,轻柔的捏在手心里。
她本是抗拒的,但是没抽回来。
“你在手术的时候,我都已经想好了。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她能说话,只是不愿意张口而已。
所以c令他觉得她的精神受到了更多的刺激,所以心疼加倍:“我保证,不会丢下你。”
看人没有任何反应,姑且认为是没有被拒绝吧。想了想后,他又补充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管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