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服早被她的血给染红,灵力不断灌入她体内,她才缓缓的醒过来,悬着一口气,随时都要断掉的模样。
“替你…讨回公…道…罢了。”简单的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似用尽了余下的力气。
“莫说了,我这就治好你。”天帝出巡东海未归,我此刻便只有一个法子。
蝉衣却挣扎着想脱离我的怀抱,她道:“你若敢用你的泪救我,我恢复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我笑得满眼温柔,道:“小丫头,就凭你,还能杀得了本神,我这花神的名号岂不是白叫的?”
“是,我杀不了上神,我却可以杀得了自己,我不知是上神你的泪多,还是我的三味真火多。”贺蝉衣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知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心下便犯了难,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得救活她。
我正抱着蝉衣犯愁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杀气袭来,是魔气,力量之强大,竟是我十五万年从未遇到的,我急急张开结界,却觉得在那股强大的魔力压制下,整个人似乎被捏碎了般难受。
“敢问来者私闯我十一重天是何用意?”我背对着来人道。
“讨债。”那人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屑,一字也不愿多说。
“很好,你既送上门来,免得我去找。”我的灵力源源不断的灌入蝉衣的体内,让它再多支撑一会儿。
“废话少说,你应当就是白颜了吧,拿你一滴泪来,我要救人。”这话说得天经地义,仿佛这世界的东西,只要是他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我轻笑,抱着蝉衣转过身来,另一只手里出现一支玉笛,几万年未用,不知道生疏了几分。
看了面前的人,我竟是一愣。
难怪瑶池仙会有人说,魔界新君与墨辰帝君有八分像,只论相貌,竟是十分相像,只是气度有差,少了孤高,添了狂傲。他的眉心有鲜艳的红色火焰,那是魔的印记,不知怎的,我竟觉得有几分惋惜。
他正低头望着怀里的女子,柔情似水,好似除了那女子,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那女子已然没了气息,更让人震惊的是,那女子竟与我有八分相似,却更显得华贵,穿着也是凡间女子的打扮,若不是蝉衣先与我说过魔界公主,我便真以为这是我渡劫的凡身了了。
我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心下却已然明了,定是蝉衣杀了魔君紫陌怀中的女子,他一路追杀着蝉衣到了十一重天。凌华此时也走到我的身边,替蝉衣灌入灵气。
紫陌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竟是震惊得浑身一颤,怀里的女子也滚落到了地上。
“你是……”他震惊得话也说不全。
“花神白颜,请赐教。”我把小蝉衣扔到凌华的怀里,与他眼神交汇,他点点头,示意我放心。我这才安心的用双手捧起玉笛,放到嘴边,做好开战的准备。
我手中的玉笛名曰吹魂笛,上古神器,迷人心智,攻其魂魄。八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时我用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用武之地,许是太久未动吹魂笛有些激动,笛身轻轻的抖动着,似乎想一饱鲜血的味道。
紫陌却失神的望着我,一点动武的样子都不见。他道:“这百年来,我竟寻错了人,小左,你不认识我了?”
我一笑:“什么小左,难道我该认识你么?紫陌魔君?”
紫陌叹了口气,那寂然的神色竟牵扯出我心中莫名的情绪,他道:“我终于明白这白鹤此举的原因了,我知你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却没料到你这般决然,你既选择忘却,我也不怨你,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他的真诚和欣喜毫无顾忌的流露出来,我却听得不明不白。
“魔君此话又从何说起?纵然你不计较,我却要计较,你伤了蝉衣,要么,想法子让她恢复如初,要么,留下你的命相抵。”我手中的玉笛闪闪发光,嗜血如狂。
“是我伤了她,我定当让她复原,我只希望小左你不要记恨我。”紫陌道。
我冷哼一声,复原,说得轻巧,小蝉衣伤得如此厉害,要么得要我一滴泪,要么便得要那汤谷的灵虚草。
太阳自汤谷而升,汤谷孕育着太阳神力,极度炙热,寸草不生。独独这灵虚草长于汤谷,吸收着太阳神力,有起死回生之效。奈何汤谷的高温寻常人靠近便会飞灰湮灭,更何况有四头上古神兽守护着虚灵草。
我活了十五万年,从没见过有谁能活着从汤谷取出灵虚草。
“小左不说话,便是允了我,等我取了灵虚草来谢罪,小左便不要再计较前尘往事罢。”
“好。”我笑道。答应他,不过是因为我不相信他能取回灵虚草。既然这允诺实现不了,那么我答应也不会吃亏。
紫陌也笑了,漆黑幽深如万年古潭的眼里荡漾着光辉,似那流星一现般光芒万丈,棱角分明的面孔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如那三月春花,四月细雨。他站在那儿,便是一副画,飘渺得不似九天之人,却又真实的笑着,只叫你心神荡漾,心驰神往。
我一愣,又有莫名的熟悉的情绪自心头涌出。我望着紫陌飞走,比飓风更迅猛,比流云更飘逸,只留下一道白影,我伸手,却又什么都触摸不到。
我走到凌华身旁,他的额头有豆大的汗珠留下,一只手抱着小白鹤,一只手仍在不停灌输着灵气。我从他怀里捞出蝉衣,示意他去歇息一下。
他却按住了我的手,脸上带着苦笑,道:“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点事了。”
我在心里叹口气,便不动声色的走开了,任由他毫不吝惜的给蝉衣灌入灵气。
若是放在两万年前,他这般为我,我必定感动得无以复加,只是,有些事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一切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自紫陌走后,我便一直呆呆的守着他离去的方向。
其间,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几轮,我的心也愈加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