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锦鸾的院门口,福伯拦下了穆向南:
“小穆将军,这是我们王妃的院子,现下王爷同王妃正在里面睡觉呢,还请小穆将军少些喧哗,这一处院子就不用再搜了。”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什么用,穆向南带着人直接推开李锦鸾的院门。早已过了子时,丫头和婆子们早都休息去了,因此他这一路过去,并没有受到阻拦,虽说有个福伯在一旁亦步亦趋地跟着,但显然并不能阻碍他。
也不过一会儿功夫,穆向南就走到了正房门前。
文渊在门内听见动静,等到穆向南走到门前的时候才放开李锦鸾的手。李锦鸾躺在床上,知道外面出了情况,半睁的眼眸担忧地看着文渊。
文渊用眼神示意她不用着急,门外穆向南的声音适时响起:
“微臣穆向南,奉太后娘娘之令前来捉拿刺客,惊扰到安王爷与安王妃休息实属无心之过。但,皇城之内,百姓的性命为重,还望王爷体察民情,准许微臣进内搜查!”
他来这里本就是冲着文渊过来的,上半夜丞相府遭遇两拨人来袭,虽说下属以及他本人都没有看见有人从安王府出来或者说逃进去,但他笃定,方才的两拨人里一定有安王的人,甚至就是他本人!
而此时,文渊明明在里面却迟迟不敢开门,也恰恰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守着李锦鸾的文渊不紧不慢地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换上与李锦鸾同套的亵衣亵裤,将衣物处理好之后,刚准备去开门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走向李锦鸾。
他走到李锦鸾身边,用口型对她说道:
“忍一下”
李锦鸾不明所以,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听他的。
文渊俯下身子,散着三千青丝的头慢慢凑近她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李锦鸾的脸上,绕是她此时身体虚弱,也有些受不了这样近距离的靠近。
只是还没完,文渊的头最终埋进她的颈窝里,带着些凉意的嘴唇贴在她的脖颈处,叫人不免生出些绮思。而李锦鸾原本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吓人的脸颊,此时也飞上两抹红晕。
文渊将嘴唇凑到李锦鸾的颈窝间,在肩膀靠下的地方张嘴咬了一口,李锦鸾惊。
咬的并不重,甚至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李锦鸾觉得被他咬过的地方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一瞬间像是有细微的电流流过全身。这下何止脸红,连整个耳根都是红的。
门外穆向南还在说着请文渊开门的官话,文渊起身,把她身上的被角挑了挑,打开房门出现在穆向南眼前。
福伯看见他穿着亵衣出来,躬身问好:
“见过王爷,这位小穆将军奉了圣令捉拿刺客,前边儿该查的都已经查过了,老奴没用,没能拦住将军,扰了王爷和王妃休息……”
文渊不等他说完就扬手止住:
“既然知道本王同王妃正在就寝,穆将军动作为何不轻点?”
这怎么会!
穆向南没料到他真的会开门,还这么大大方方走了出来,看这情况,文渊根本没有受伤!
可是他明明对着黑衣人放了一箭,正中左胸,他相信自己的箭术,倘若那人是文渊,绝没有可能站出来。难道是其他人?
穆向南心内猜测,倒有可能是沈文清或者谢焰之。但是分明去两府搜查过,两人俱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不可能是那两人,难道还有其他人?
穆向南领了圣命,今日一定要抓文渊一个错处,再者他自己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丞相府那样严密的守卫下还能逃出去。就今晚看到的情况来说,那个黑衣人一定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穆向南站在庭院中间,毫不客气地与文渊对视:
“惊扰到王爷王妃,臣实在是无意之举,只是刺客一事事关重大,微臣有皇命在身,想必王爷也能谅解。”
态度也是谦虚的,可分明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那架势,是一定要文渊开门搜人了。
站在正房门前的文渊闻言将手背在身后,说道:
“穆将军,本王听说你近年在军中表现不俗,皇上很是器重,本王不拦着你加官进爵,但是做事也是要分情况的。本王与王妃的寝房,你确定要进去搜人?”
穆向南顿了一下,文渊这话有些直白,他一瞬间萌生了要撤退的想法,但是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万一这是安王爷的激将法呢,他越是护着正房,就越是说明有问题。
穆向南拱手对着文渊弯腰行礼:
“王爷所言不虚,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必王爷是知道这个理的,今日有人亲眼看见刺客跑进了安王府,现下微臣也只是奉命行事,若王爷再阻拦下去,微臣有理由怀疑您包藏罪犯!”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威严军官的形象立马显现出来,只差没带着人直接上去了。文渊站在廊上看着他,眼神冷峻:
“如果本王不让你进去呢?”
“那微臣只好用强了,事关京城百姓安危,想来太后娘娘及陛下不会怪罪的。”
文渊的眼神紧紧锁在穆向南身上,目光似乎想要将他穿透,半晌没有说话,庭院里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就在福伯抖着胆子想要打破这份寂静的时候,文渊突然开口了。
“好,穆将军进来吧,只是本王的王妃尚在休息中,还请穆将军不要将鸾儿吵醒了。”
这一番话说的真叫一个轻柔,仿佛里面睡的是个稀世珍宝一般。穆向南初听这话又是愣了一次,接着才反应过来,带着手下跟在文渊身后进了正房。
房间里是普通女子闺房的摆设,正厅与卧房之间又加了一个小花厅,还有一个小书房,看起来很是宽敞,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闻起来很舒服。
穆向南没费多大功夫就将外间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心里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测来,难道真的是不安王府的人?
他将视线最后放在了文渊此时站定的卧房处,入目就是一张罗床,接着是床旁边的妆台,一把木质脸盆架子,一张矮脚圆桌,以及一些瓷器摆设,并没有过多的遮挡物。穆向南就看向那张最醒目的罗床,因为放着纱帘,外间人并不能看的真切,隐约能看见床上一个人影,此时正背对着大家。
穆向南走到文渊面前,拱手道:
“还请王爷不要徇私”
文渊的正对着穆向南的眼睛,语气森然道:
“希望穆将军日后不要忘记你今日做过的所有事!”
说完他转身伸手将纱帘掀开,低声唤着床上睡着的人,语气同方才仿佛生生变了一个人,说不出的柔软。
看着他这么从容,穆向南心中大惊,难道真的不是?只是没到最后,他不会放弃!
李锦鸾背对着众人躺在床上,听见文渊叫她轻轻嗯了一声,还带着鼻音,似乎是真的在沉睡,而事实上,李锦鸾从方才开始就根本没有睡着,原本因为受伤而恍惚的心思也因为文渊突如其来的动作搅乱了心神,精神反倒务必集中起来。
从方才开始,她就在里间听着文渊与穆向南的对话,听着听着,她就好像明白了文渊的意思。因此这时候文渊喊她时,她便装作还在沉睡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
“鸾儿醒醒,转过来”
文渊的声音响在李锦鸾的耳边,她听话的动了动身子,脸换了个朝向,眯着眼睛看向文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李锦鸾将身体转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薄被向下滑了一点,露出她白皙的脖颈。而因为她里面不知穿着什么衣物,松散的很,肩膀部分便顺势露了一半出来,好巧不巧的,上面就有一个红彤彤的牙印。草莓一般痕迹分明,像是在昭告着什么。
正是夜半,穿着贴身衣物,又是与文渊同睡,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出这是什么人留下来的痕迹,又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
因为视角充足,不单单是穆向南看了个清楚,就连他身后的部下们也都看的明明白白。许多人当即就把头扭向一边,这明显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啊!
文渊也是看见了的,见所有人都将这牙印瞧了个遍,当即就挡在前面,将李锦鸾身上的衣服往上提了提,又将面前的薄被拉好掖了掖被角,转过身来已是满脸怒气:
“穆将军!你也看见了,本王的王妃正在休息,怕是不方便叫起来给你搜查,你若是再执意下去,本王也不是那软柿子,任凭你捏弄。真要是闹到皇嫂面前,本王也不怕什么!”
他很是愤怒,比方才在庭院被穆向南逼着开门的情形愤怒多了。这个穆向南带过来的人很理解,任是谁也不能忍受妻子穿着亵衣被人叫起来盘查,何况这位王妃被子下面穿没穿衣服还不一定呢,那牙印可是够明显的……
穆向南自知自己做的过了,身子一弯,头低到与腰平齐:
“打扰到王爷与王妃休息实属抱歉,还请王爷恕罪。”
文渊没说话,头偏到一边不理会他,穆向南得不到回复依旧鞠着躬。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部下,径直走到穆向南耳边说话,穆向南闻言皱眉,将人遣下去之后再次向文渊谢罪:
“今日给王爷府上添了麻烦是末将办事不利,等此间事了,末将再亲自登门道歉,外面还有事忙,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也没等文渊答话,躬着身子出了正房,带着人出了安王府径直往景王府奔去——
方才接到线报,夜袭丞相府的人有一波逃到了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