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慢走,你交代的事情,我都放在心上了。待问清楚后,王爷定要给我补上这杯喜酒。”李钰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有些失落。
他本身就是一个乐得凑热闹的人,燕王大婚他也盼了些时日,还想着那日许多臣子都会将自己的千金带过去,这其中定然不乏美人儿,若是不见,当真可惜。
喜酒可另外再补,可美人儿要如何补得?
这次,他定然要燕王欠他一个人情,问出点有用的消息来,回头求他去找个上等的姑娘给他。
“胭脂,翠黛,你们两个去把我该洗的衣裙都翻找出来,给于姑娘拿来。”一回到丞相府,林茜宁顿时一改常态,当即吩咐侍婢给妙妙找活干。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改洗的衣裳?丞相府内有浣衣房,每日各屋主子们换下来的衣裳都是当日便洗,既然话里说了翻找,摆明了就是要刻意刁难人。
“给我拿该洗的衣裙做什么?”妙妙以为林茜宁好歹是个丞相千金,纵然不喜欢自己,行事也该有个起码的大家风范,所以不会太过刁难于她。
但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林茜宁既然把她带回府中,为的就是变着法的折磨她,让她明白何为主,何为仆。
“于姑娘别急啊,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告诉你该做什么了吗?”林茜宁说完这话,转过身去等着自己的丫鬟抱着衣裙前来。
没多大会功夫,就瞧见胭脂与翠黛二人一人抱了整整一木桶的衣裙跑过来,放在了妙妙脚旁。
“这些衣裙都是丝绸制的,还有这两件水粉色的,可是云锦的。我想不需我一一告诉你,你也知道这些衣裙有多么名贵。你现在就将这些衣裙全部洗干净,明日我要看到它们焕然一新。如果你做不到,就要受罚。我这个人是很讲规矩的,对待奴才一贯是赏罚分明,做得好的,我会赏;做的不好,一定罚。希望于姑娘能够早点适应我丞相府的规矩,免得做不好受罚的时候,心里不舒坦。”
林茜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浮现着一种得意洋洋的笑容,像是与生俱来的骄傲感。
说实话,望着她的神情,妙妙的心里有那么一点嫉妒。
她从有记忆以来,一直都记得别人是如何在她耳边咒骂她娘亲的,更多的时候,她不知道骄傲为何物,只明白何为愤怒与自卑。
能够从生下来起,便活得骄傲快乐,那该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顿了顿,妙妙抬眸望着林茜宁,语气漠然道:“我不是来你府里做丫鬟的。”
没错,她的年华里的确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但却没有任何一刹是能够耽误在面前这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身上的。
坦白讲,如若她不是李钰要娶的女人,妙妙连跟她说话都觉得耽误时间。
林茜宁听见妙妙的话一愣,并没有料到有人会这样直接地反驳她,顿时便道:“你怎么想的跟我没关系,但你需要做什么却由不得你。胭脂,看着她,今日她不洗完这些衣裳,你也别想吃饭。”
扔下这话,林茜宁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回房去了。
胭脂一回头见自家小姐走了,连忙耀武扬威起来,神脚将那木盆子又往前面踢了踢,挑眉道:“于姑娘,请吧。”
“请什么?要洗你洗,我不干。刚才你家小姐说了,我若是不洗衣服是你没饭吃,又不是我没饭吃,我为什么要帮你的忙?我不干。”说完这话,妙妙直接坐在了道路一旁的石头上,随手揪了一根狗尾草,在手里摆弄起来。
胭脂的眼睛瞪得老大,在府里待了这些年,她还没见识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人。
她当自己是谁,公主吗?竟然胆敢不将小姐的话放在眼里?
“于姑娘,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丞相府里除了主子赏罚分明外,还有另外一条规矩,叫做先来为长,后来为幼。我比你早来这个丞相府,所以管教你便是我分内的事儿。为了不让小姐觉得我没有把新来的丫鬟管教明白而责罚我,现在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何为守规矩。”
说完这话,胭脂怒气冲冲地转身在台阶旁抽出一根鞭子来,二话不说跑到妙妙身边,甩手就是一鞭。
这鞭子抽得妙妙倒吸一口凉气,右面小腿上当时就绽开一条血痕。
衣裳本来穿得就薄,如今叫胭脂这么一打,裤子都被抽开了,倒是真有点皮开肉绽的样子。
妙妙捂着腿,真是现在就想运用脖子上的灵力夺了她的命去。
她的手都放在了鱼珠项链上,她只要这么使劲儿一拽,口中再念咒语,那灵力便会托起胭脂,再将她从高处狠狠摔下去。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又放弃了。
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亮出身份不值得。
一旦被丞相府的人发现了自己的妖精身份,她再想接近李钰怕是就更难了。
一想到李钰,那满肚子怒火便顿时烟消云散。
为了她的美少年,这点事儿算什么,九年炼狱都忍过来了,一道血痕忍不了?
“你让我洗衣裳是吧?”妙妙咬着下唇瞪向胭脂,那眼神锐利,令胭脂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不是我让你洗衣服,是我家小姐让你洗衣服。再者说了,你来到丞相府总不能白吃白住,好歹也要做点什么,你这人不要如此不识好歹。还有啊,刚才我抽你可是为了你好。”胭脂见妙妙那眼神,心里后怕,怕她做出什么不当之举来,于是连忙解释了一番。
“厨房在哪儿,你给我指个明路,我去打水。没水怎么洗衣裳?”妙妙竟然忽而妥协了下来,这倒是令胭脂都觉得意外,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下意识就给妙妙指了厨房的方向,望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去了厨房,胭脂忽然意识到这事儿不大对劲儿啊。
为什么于妙妙洗衣服要询问去厨房的地方,她应该询问的地方不是水井吗?
一刻钟后,胭脂便看到于妙妙吃力地拎着一桶还在冒烟的水走了过来,一咬牙将那水桶里的开水全部浇在了林茜宁的衣裙上。
“你疯了,我家小姐的衣服都是绸缎,不能用开水洗!”胭脂急得大喊大叫,望着那被毁掉的布料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让我洗衣裳,却不告诉我应该如何洗衣裳。在我这儿,这裙子就该这么洗。不满意?换人啊。”妙妙嘴唇上挑,一脸得意地望着胭脂。
想要报复还不容易,犯不上动用灵力,她也想得出无数招数。
“你胆敢洗坏我家小姐的衣裳,你看我家小姐如何罚你。”胭脂跳着脚急道,转了身就要去告状。
妙妙毫不在意,一屁股就在地上坐了下来,身子靠着石头,闻着花香,眯起眼睛晒太阳。
冥冥之中,她的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她说不上多懂音律,只觉得这琴声真是好听。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奏琴的人究竟是谁,这样美妙的声音又是出自怎样的乐器,没准这琴就是她要寻找的法器呢。
这一睁开眼睛,妙妙没瞧见什么奏琴之人,倒是见到林茜宁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面前。
“于妙妙,你好大的胆子,我好心收留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用开水毁了我的衣裳。呵,你真当我们丞相府是吃素的?看我今天如何惩戒你,教教你何为规矩。”
妙妙将手掌放在头顶上遮挡太阳,扬着脑袋瞧林茜宁脸上愤怒的表情,轻笑道:“既然丞相府不是吃素的,那就该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你在责罚我之前,想问问自己身边的侍婢,做过什么事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茜宁望着妙妙的脸只觉得她没安好心。
问完这话,还不等妙妙给出任何回应,她便转头询问胭脂道:“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没看好妙妙洗衣裳,现如今小姐的那些上好衣裙都废掉了,胭脂本来心里就害怕。现如今再被小姐这么抬高了嗓门这么一吼,便忍不住心里更加犯哆嗦。
一个紧张,实话便都止不住地吐了出来,“小姐,奴婢是见她不听话,想要替您教训教训她,所以就用您的九龙鞭抽了她一鞭子。”
“她抽你鞭子纵然是她不对,可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毁掉我的衣裳?你可知道那其中有一件云锦是皇后娘娘亲赐的料子,你现在毁了,拿命也赔不起。”林茜宁现在气得咬牙切齿,再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恨不得也用那九龙鞭对着妙妙狠狠抽上几鞭子。
这林茜宁越着急,妙妙反而越淡然。当初她使唤自己洗衣裳的时候想什么来着,怎么就没料到她会有这一招?
要么怎么都说做人要积德呢,否则天不报,人也报。
妙妙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倘若这林茜宁真的对她友善,妙妙也一定是有恩记恩。
只可惜,林茜宁做事,口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