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冰,我知道,你与石宰相,伯侄情深。你且宽心,我已传旨授意,太医们定当,尽心竭力,为石宰相医治!”
李从珂安慰石傲冰,眉目柔和,温煦的语声,宛似含冰殿外,冬日的暖阳。
“姐姐,稍安勿躁。”
刘莲溪轻移莲步,走上前,轻抚傲冰的臂腕,“怔忡之症,虽然难治,但并非治不好。我相信,石宰相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转危为安。”
细语温然,柔若丝丝,清新的春风拂面,安抚傲冰,浮躁不定的心绪。
忽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茅塞顿开一般,焦灼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希冀的光亮。
“妹妹!”
傲冰忽然,紧紧握住,莲溪的手,眸光灼灼,迫切殷殷,注视着她,恳然道:“你精通岐黄之术,必定知道,如何医治,怔忡之症!姐姐求你,去宰相府,救治我的伯父!”
莲溪讶然,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姐姐,莫说个‘求’字,只是……”
“不可!”
李从珂摇了摇手,断然否决了,傲冰的想法,“石宰相对莲溪,可谓是‘深恶痛绝’。若见莲溪去了,只怕会愈发,心中气懑,加重他的病势,适得其反!”
莲溪面有赧颜,流露出歉疚之色,“姐姐,怔忡之人,需要静心调养。正如皇上所说,此时,我实为不宜,去面见石宰相。”
傲冰尴尬语塞,无言以对。
难道,伯父石敬瑭的,怔忡之症,就只能静待,宫中太医的诊治,毫无其它,更行之有效的,办法了么?
石傲冰举目遥望,李从珂与刘莲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事幽迷,思虑重重。
“幻玉!”忽而,她冷声唤道。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幻玉连忙应诺。
“去取本宫的令牌!”
傲冰蓦然回转身,袖袍飞扬,神情肃然沉静,“你即刻,替本宫出宫,去一趟宰相府!”
“去……宰相府?”幻玉不解其用意,困惑的,呆站在原处。
傲冰英眉轻蹙,容色凝重,“你替本宫,转告永宁公主。如若,宫中太医已实则,无计可施,即刻去寻,民间郎中,为宰相大人诊治!这是,本宫的授意,不可坐以待亡,更不可贻误了,宰相大人的病情!”
掷地有声的话语,蕴含震慑人心的威仪,不容他人,半句辩驳。
幻玉心领神会,福了一福身子,“是!奴婢领命,即刻就出宫,前往宰相府!”
傲冰的眸光,深重沉邃下来,宛似两池,碧水幽潭,凝神默然,望向含冰殿外。
伯父石敬瑭,待她视如己出,此事,她绝不可,坐视不管!即使,遍寻天下名医,她也在所不惜!
*
京城洛阳,名医药铺济世堂内。
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药草芳香,慕名前来,就医的百姓,络绎不绝。
“这个济世堂药铺,每日登门求医的人,总是这么多!”
“这儿的刘郎中,医术相当高明,在京城早已是,闻名遐迩!”
“最近京城里,时常口口相传一句话,‘文儒良医,在世华佗’,所谓‘良医之门多病人’啊!”
……
人群中,不时传出阵阵,赞誉之声,如雷贯耳。
“让开!让开!”
忽然间,数名高大威猛的侍卫,骄横地拨开人群,趾高气扬的,走入了济世堂。
众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注视着他们,不知他们,来意为何。
“谁是刘文儒?”
领头的侍卫,昂首睥睨一圈四周,劈头就问,声音粗蛮,响透整座药铺。
一位端坐于,大堂中央的书案前,正在为病人,凝神诊脉的少年郎,闻声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他,年约十九的模样,一袭灰色布衣长裳,头发用青羽纶巾,绾在了脑后。
柔眉朗目,俊美飘逸,衣饰虽然,朴素简单,举手投足间,却难掩其,温文儒雅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少年郎徐徐,站立起身,毕恭毕敬的,躬身行了一揖,彬彬有礼,应道:“草民正是刘文儒,不知各位官爷,找草民有何要事?”
领头的侍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颇有,轻蔑之意,大手一举,亮出一块,镂刻云纹的,黑色令牌,厉声命令道:“宰相府,有请!”
……
由侍卫们引领着,刘文儒走进了,声名显赫的宰相府。
府内,琼楼玉宇,富丽堂皇,随处可见,穿红披绿、戴宝簪珠之人。
面对名门望族,达官显贵,刘文儒谨言慎行,谦恭文雅,既无阿谀奉迎之色,也无轻慢疏狂之气。
转瞬,进入了内室,只见宰相石敬瑭,正倚靠在,床榻之上,一手捂住心口,面色如死灰,口唇发紫,喘息急促。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坐卧难安,心动剧烈,不能自主,气短胸闷,语不成声。
永宁公主坐于床侧,悉心照拂着石敬瑭,神色焦灼,已是面容憔悴,手足无措。
一望一听之时,刘文儒心中,对宰相石敬瑭的病情,已有了大致的揣度。
“草民刘文儒,拜见宰相大人、公主殿下!”他弯腰鞠了一躬,举止优雅有礼,大方得体。
“你……就是京城,有名的郎中?”永宁公主循声回转头,投来两道,犀利凌锐的目光,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少年郎。
但见,站在她面前的少年郎,生得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一副白净文弱书生的模样。
永宁公主心中,不禁起了疑虑:宫中太医皆已,黔驴技穷,如此斯文后生,当真能够,医治疑难杂病、怔忡之症?
“草民愧不敢当!”
刘文儒连忙躬身,低下头,含笑回应,不卑不亢,“草民只是,尽一己薄力,为京城百姓治病,实则不敢承受,‘有名’二字。”
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间,仿佛是见过世面之人,礼数亦十分周到,谦逊有节。
永宁公主的脸上,不由地流露出,几分和悦之色,心里暗自思量:罢了,对于石敬瑭的病症,如今已是,无可奈何,走投无路的地步,就让这位少年郎中,权且试一试,他的医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