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寒光闪闪,剑鞘应声,落于雪地之中。
皇后石傲冰手持剑柄,玉腕轻旋,长剑闪电一般,迅疾舞动起来,如流水行云。
“随心舞剑飞残影。”
一舞剑器动四方,傲冰铿锵吟诵,慷慨激昂。
矫健的身影,随着剑光,若龙飞,若凤舞。
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灵蛇,落叶纷崩。
“冰水霜天映墨身。”
长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剑光闪闪,却与傲冰,那一身姹紫凤袍,交相融合,人剑合一,挥霍潇洒。
“薄雾冬寒无日月。”
地上的积雪,也随着长剑旋风,漫天飞卷起来。
“天宫地府我为尊!”
霍然,傲冰手握长剑,昂首直指苍穹,零零落落的雪花,飘洒在她的,发间、眉梢与凤袍之上。
她的气息,平稳依旧,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赤焰:她石傲冰坚信,今生今世,她必定要虏获,李从珂的真情真意!
*
宰相府内,如同过节迎新一般,石敬瑭与永宁公主,正把酒言欢,好不春风得意。
酒过三巡,宰相石敬瑭已是,满面通红,朱颜微酣,他又乐悠悠的,执起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
“敬瑭。”
永宁公主伸手,挡下了他的酒盏,劝阻道:“你已经,喝了不少了,酗酒伤身,要懂得节制!”
石敬瑭满不在乎的,大笑起来,拨开永宁公主的手,“无妨!今天,是册封大典之日,傲冰被册封为,大唐的皇后。我心里高兴,今夜必定,一醉方休!”
永宁公主无奈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含笑举箸,往他的碗里添菜,“你对冰儿的事情,素来是十分,上心眷注的。比起敬威,你倒更像是,冰儿的生身父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石敬瑭愣怔了,好一会儿,举起的酒杯,在唇沿上,停滞下来,脸色明灭不定,“……你我膝下,无子嗣,冰儿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自然比较疼宠。”
闻听他的话,永宁公主忽而,沉声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去,风韵犹存的脸上,尽是酸楚,“这也是……怨我,无福无德,长久以来,没能为你,生儿育女……”
“公主!”
石敬瑭闷声,打断了永宁公主的话:“今天,是喜庆的日子,不许再说,这些扫兴的事!来,我敬你一杯……”
突然,忽觉得胸口,一阵窒闷,疼痛感袭来,石敬瑭不由的,蹙紧了眉头。
“敬瑭,你怎么了?”但见情势不妙,永宁公主慌了神,急忙站起身,扶住了石敬瑭的身子。
只见石敬瑭的面色,立时煞白,额上沁出了,黄豆大的冷汗,痛苦的,捂紧了心口……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仿佛火烧眼眉毛似的,幻玉急急惶惶,奔进了含冰殿。
“出了什么事?”皇后石傲冰轻轻搁下,手中的《孙子兵法》,抬眼疑惑瞧她,“让你如此慌乱?”
幻玉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脑中尚在思量着,应该如何回答,皇后的问话,“禀娘娘,宰相大人……宰相大人……”
“你慢慢道来。”傲冰蹙了一蹙,两道英眉。
“是!”幻玉缓了缓神思,小心谨慎道,“宰相大人,昨夜在宰相府中……突患急症!”
“什么?!”
傲冰大惊,霍然从凤椅上,立起身子,抓住幻玉的手,迫切道:“你快仔细说清楚!”
“娘娘莫急!今日早朝时,陛下听闻此事,已宣太医,前去宰相府,为宰相大人医治了!”幻玉将自己,所知道的实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皇后。
闻听此话,傲冰只感到,不可思议,睁大了一双杏目,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诳语。”幻玉十分确定的,点点头。
皇上,李从珂,竟然能够,不计前嫌,宣太医前去,救治石敬瑭!
他,是否是为了,自己的皇后,方才这般,宽容大度的,善待飞扬跋扈的石宰相?
应该是的,理当是的!
思及于此,石傲冰的脸颊,蓦然一热,心中涌起一股,柔和的暖意,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可是……”幻玉又开始,吞吞吐吐,面露难色。
“怎么了?”傲冰的心儿,再度被揪紧,悬了起来,催促道,“可是什么?你快说呀!”
“太医传话回宫,说宰相大人,患的是怔忡之症,病势棘手。”幻玉怯声怯气的,嗫嚅答话,“太医……太医,也感到束手无策。”
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千年冰水,透心刺骨的冷意,瞬间从脑子,蔓延至四肢百骸,傲冰只觉得自己,浑身麻木,无法动弹。
愣怔须臾,她回过神来,拔脚就要往,含冰殿外走去。
“皇后娘娘,您去哪儿?”幻玉急忙紧追上前,拽住她的凤袍。
“本宫,要去宰相府!”傲冰神色焦灼,眸光忧虑。
“娘娘不可!”
幻玉连忙伸臂,挡在她的身前,“宰相大人尚在病中,恐怕瘴疠之气,会冲撞了皇后娘娘,您的凤体!”
石傲冰伸手,一把推开她,“本宫,顾不了这么多!”
“娘娘!”
幻玉与宫婢们,齐刷刷跪下,阻拦在她的面前。
“你们!”
傲冰见状,又急又恼,厉声呵斥道:“快给本宫让开!”
“陛下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正在僵持之间,皇上李从珂与皇贵妃刘莲溪,驾临了含冰殿。
他们,是要来抚慰,已然心神不宁的皇后。
“从珂!”
傲冰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神情饱含恳切之意,“我要出宫,去宰相府,看望伯父!”
李从珂举目,看了看,跪成一地的宫婢们,面上颇显,为难之色,开口婉言劝阻:“傲冰,你已贵为皇后,离宫探望,病中之人,倘若过了病气,冲撞了凤体,实则是不稳妥。”
“可是……”
就连皇上李从珂,都不允许她,出宫探望石敬瑭,傲冰愈加感到,焦躁难抑,“伯父他身患急症,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