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兽?那是什么东西?”
妇人自知失言,忙捂住嘴巴,“没什么,你们快吃了上路吧。”
言毕,妇人带上门走了出去。
婼媱问:“刚才她说的赤金兽会不会就是那个吃人脑髓的怪物?”
陈衍之将一块肉夹到婼媱碗里,“快吃。”
婼媱吐了吐舌头,大口朵颐起来。
吃过了饭,婼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晒太阳晾干头发,飞鸢却从外头走了进来。
婼媱问:“你方出去了吗?怎的不带我去?”
飞鸢脸上神色有些慌张,往屋里看了看,确定没其他人之后,小声说:“我方才去村子里转了一圈,这个村子最中央有一个修葺得很华丽的二层小楼。”
婼媱不甚在意的说:“大概是村里有钱人家住的吧,就好比咱们陈家的府院也是全桐城最华丽的。”
飞鸢说:“我凑近那栋楼,透过窗户看见了一个男子,他……他身边摆满了美酒佳肴,正和两个女子在交.he。”
所谓交.he,也就是行翻.云.覆.雨之事。流离国律法规定,不得白日宣yin,现在日头还这么大,怎么就有人开始颠鸾倒凤了呢?
婼媱用手在飞鸢面颊上刮了刮,“羞羞脸,偷看别人这个作甚?当心长针眼。”
飞鸢咬了咬唇,血红的脸上爬上一起诡异神色。
“我本无心看这些事情,只是那个男子有些奇怪。他的头套在一个陶罐子里,完全看不见脸。”
“什么罐子?”婼媱问。
飞鸢答道:“就是咱们府里腌酱菜的那种陶罐子,但做的比酱菜罐子精致些,上面刻了些样式繁复的花纹,不是花鸟鱼虫,反正是个什么花我也说不清楚。那男子全身光着不着一缕,唯独头上罩着那么重一个陶罐,也不晓得把头埋在里面闷不闷得慌。”
飞鸢这就是杞人忧天了,人家闷不闷和她有甚么干系。
一个未过门的姑娘家偷看男女云雨之欢本就不妥,况且人家头上罩个罐子也许是追求某种特殊情趣也不一定。
婼媱拍了拍飞鸢的肩膀,嘱咐道:“这件事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别让四哥他们知道。”
飞鸢点了点头,“我晓得的。”
这种事情若和四公子说了,还不知道四公子会怎么看她呢。
他们起身回到房中,苏祁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那样子不像昏迷,倒像是睡着了。
霍君城和陈衍之分别给他运过了真气,他的呼吸已经正常,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婼媱走到已睡熟的霍君城和陈衍之身边,拿起毯子给他们盖上,然后和飞鸢走到一旁的小塌上并排躺下。
几个人彻夜未眠。在寒潭里消耗的体力又太大,没多久功夫就都睡了过去。
黄昏时分,那个妇人见屋里死寂一片,气势冲冲的过来砸门,“天黑了,你们快走吧。再不走,我就把村里人都叫来把你们绑起来祭天神。”
婼媱被吵醒,难免有些起床气,不悦的说:“我们不过就借宿一晚,你何苦推三阻四,又不是不给银子。”
妇人急道:“别说银子了,就是你让我当大官做皇帝我也不敢留你们。再说了,我让你们走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能从那种地方来到村子里,必定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我们村子从不许外人进来,若你们触犯了天神,谁也救不了你们的命。”
陈衍之皱起眉头,“你所指的天神是哪路神仙?”
妇人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双手抱胸表现出一种戒备防范的状态。
“这与你们有什么干系?速速走吧。”
陈衍之又问:“你这么急着赶我们走,难道说这个村子里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妇人脸色一僵,支吾了半晌,拿起一旁的棍子恶狠狠的说:“别问那么多,我真是作孽,怎么就招惹了你们几个灾星。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就喊村里的人来把你们绑了拿你们去祭天神!”
婼媱站起身,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衍之拦住了。陈衍之说:“多谢照拂,我们这就走。”
妇人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屋子。
陈衍之背起苏祁,霍君城则去向妇人买了些干粮、盐巴、火折子之类的必备品。
出门时,妇人提醒道:“你们打哪儿来就打哪儿回去,千万别在村子里乱转,出去后也别和人说起山中有我们这个村子的存在,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走出很远之后,婼媱回头望了眼看似宁静,却从骨子里透露出诡异的村子,问陈衍之:“四哥,难道我们又要回到水潭里吗?上一回是死里逃生,若是再走回头路,你妹妹我怕是活不成了。”
陈衍之摇了摇头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霍君城点了点头道:“那妇人如此紧张,深怕我们夜里还逗留在村子里,必定其中有什么猫腻。”
婼媱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不如我们先在隐秘处躲一阵子,等到夜里再出来?”
陈衍之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来和婼媱击了一掌,兄妹俩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芦苇荡南面有一片枝叶繁茂的树林,他们几人趁村子里四下无人躲了进去。
婼媱在树下席地而坐,正靠着树干没精神的打着哈欠,突然,一只芦花母鸡扑腾着翅膀飞进了树林,悠闲的啄着地上的虫子吃。
婼媱瞧了眼又肥又壮的母鸡,又瞧了眼正在给自己包扎脚上伤口的飞鸢,默默吞了口唾沫。
飞鸢把头转向一边,假装没看见婼媱眼神里的期盼。
婼媱无奈的瘪了瘪嘴,从背囊里拿出一块馍,撕了一小块扔到脚边,待那只肥壮的母鸡踱步过来便“嗷”一声扑了过去。
满天鸡毛飞舞,母鸡咕咕的乱叫声伴随着婼媱不绝于耳的“哎哟”声。
然后,婼媱跌坐在地,捂着自己被那只鸡啄伤的额头几乎快要哭出来。而那只鸡早已飞的老远,嘴里还叼着作为诱饵的那块馍,不时还挑衅的回头瞧婼媱一眼。
不知怎的,婼媱觉得那只鸡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嘲讽,好像在说:愚蠢的人类,救你这点本事还想抓我,快回去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