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媱一听这话,只觉得心里一慌,一张小脸也迅速染上两团红云。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那霍君城那样俊朗,不看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婼媱心虚的把头扭到一旁,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别胡说,我……我没看他。”
秦弄月了然的笑了笑,拍拍婼媱的肩膀说:“我在陛下的年宴上第一次见着你二哥时就和你现在一个表情,后来回去被我几个兄长笑话了好一阵。”
陈衍之纵马从后头赶上来,不阴不阳的接话道:“所以你就死乞白赖的求陛下赐了婚?唉,我可怜的二哥啊,真是苦命,娶了一只母老虎。”
“陈衍之你说什么呢?”
秦弄月气得不轻,拔刀就向陈衍之砍去。
陈衍之大笑一声,扬鞭朝前赶去。
和霍君城并马而行的苏祁回头瞧了二人一眼,别开头轻哼了一声。
他冲远远掉在后头的婼瑶招手:“喂!你快点!”
婼瑶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她抬头望去,恰见霍君城也在回头看她。
那男人,眉如远山,目似星辰。
时乃初夏时节,满湖碧色。芙蕖将开未开,正是游湖的好时节。
早有小厮准备了游船备好了酒菜在湖边等候,婼媱利落的跳下马背,草草将缰绳扔给小厮,第一个跳上了游船。
奈何那船儿不知怎地一歪,婼媱的身子也跟着也跟着一歪,眼见着就要跌下水去变成一只落水狗。
她从小就不善游水,下意识就失声尖叫,惊惧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跌落湖中之时,腰上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托住了,一袭淡淡的幽香飘入鼻息,陌生却很好闻。
婼媱惊魂未定,颤着睫毛抬头一看,近在眼前的竟是霍君城那张冠玉般好看的脸。
霍君城一袭白衣迎风飘扬,剑眉飞拔,鼻梁挺直,漆黑如墨的眸子正目光灼灼的瞧着婼媱。
不知怎地,婼媱的心猛地一抽,好似被人用力握了一下。
霍君城薄唇轻抿,淡淡笑道:“陈姑娘当心。”
婼媱痴痴望进他的眸子,一时之间竟忘了当下自己已安全了,不必再这样半靠在他臂弯之中。
余下几人拴好了马跟过来,飞鸢一脸担忧的查看婼媱是否受伤,婼媱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已经无碍,但心里还是砰砰跳个不停。
陈衍之指着自家妹妹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咱们婼媱可真是鸟儿在笼中关久了,一被放出来便撞到笼子上晕了过去。”
婼媱有些尴尬的站直了身子,恨恨剜了陈衍之一眼,红着脸在飞鸢的搀扶下踏上了船。
船工是南国来的一位老者,如今已逾花甲之年,据说年轻时打仗随军队来了流离,后来爱上了一位漂亮的流离姑娘,于是为了心爱的姑娘留在了流离,这一留便是几十载。
当年漂亮的流离姑娘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他却依然爱着他,在这湖上撑船供她吃喝。
老者边撑船边哼着一曲听不太懂的江南小调,曲调婉转,倒是颇衬这夏日湖景。
今日准备的酒是婼媱最喜的花雕,因着这好天气好景色,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花雕这酒本来味道还算清淡,但不知怎地,婼媱喝了酒再被风一吹,一时间竟有些头晕。
陈衍之同苏祁开了棋局对弈,赌的是一幅古人字画。
弄月大抵之前打架伤了些精神,当下抱着她的刀倚在小榻上眯着了。
婼媱让船夫将船泊在湖中央,执了把钓竿去船尾钓鱼。
飞鸢见她脸上泛红,坐在一旁替她打扇子解暑。
流离本属北国,夏天并没有很热,听说霁月男人过夏天都是打赤膊的,不知霍君城这个南人打赤膊是何等风貌。
想到这里,婼媱心中就一阵燥热,忙让飞鸢快些扇扇子。
“陈姑娘可否借些鱼饵我?”
婼媱回过头去,霍君城已经手执一把钓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婼媱将装了鱼饵的小桶放到两人中间,摆出一副请君自便的形容。
霍君城道了声谢,利落的上了鱼饵,甩开钓竿,动作一气呵成,动作潇洒飘逸,同他上午和秦弄月比武时一般。
婼媱好奇的问他:“你方才怎么与我二嫂打起来了?”
霍君城笑道:“她一来便说要同苏祁切磋,苏祁不愿,她便要同我比试。我不愿,她就拔刀朝我砍了过来。”
婼媱同情的回头看了眼船舱中睡得正香的秦弄月,她来桐城一月有余,见人便要切磋武艺,头一个便是飞鸢。
飞鸢同秦弄月打了整整半日,终于因为不想再这么饿着肚子打下去,于是主动认输败在她的刀下。
然后秦弄月便满意的扛着刀去了陈衍之的扶桑苑,奈何陈衍之每次见了她比耗子躲猫还躲得快,所以秦弄月一直没能和他打上一架。
后来,秦弄月放话说如果陈衍之再躲着她,她就一把火把院子里的扶桑花都给烧了。
第二天,秦弄月扛着火油再次光临扶桑苑时,却发现园子里的花一株不剩的全部移植去了旁处。任由弄月把陈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出一株扶桑花来。
就此,两人也正式结下了梁子。
后来,秦弄月打败了府上所有护卫和武师,可谓打遍桐城无敌手,是以今日要同霍君城比试。
奈何霍君城无心恋战,根本不拿出真本事同她对战。
钓鱼时,婼媱一直拿余光瞥霍君城,他目光落在波光鳞鳞的湖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侧影看上去很有几分姿色。
嗯……不对,应该说,侧影看上去颇为绝代风华。
哎呀……也不对,应该是,侧影看上去很是俊朗。
中午暑气大,人也容易犯困,婼媱见鱼儿还不上钩,而身边的霍君城一心钓鱼,似乎也没有同她闲聊的打算,于是抱着钓竿眼睛一眯,渐渐睡了过去。
婼媱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甚至还做了个剧情很是丰富的梦。
她梦见自己凤冠霞帔,被一群喜婆众星拱月般推到堂前,而自己手中握着的大红绸的另一端站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她努力的,更努力的,想从红盖头底下去瞧一瞧自己的相公,奈何这盖头太长也太厚,她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能看见新郎官的脸。
一系列繁文缛节后,新郎官和新娘子终于被送入了贴满喜字的喜房之中。
新郎官慢慢靠近她,用喜秤一点一点挑开她的红盖头。
然后,婼媱看见了一身红袍俊逸非凡的霍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