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婼媱和霍君城就这么静静并肩而坐,谁也没打算开口说话,但即使都沉默不语,气氛也丝毫不觉尴尬。
他们两人都是一身白袍,在这茫茫夜色之中倒像是两个偶然造访人间的仙子一般。
婼媱感受着沁凉的夜风,听着身边人平缓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其实就这么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也挺好。
静坐了很久,婼媱转头问霍君城:“霍大哥,你将来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霍君城浅笑:“为何有此一问?”
婼媱扯了扯衣角,心说还不是想看看你心仪什么样的女子,我就努力往那个方面发展发展吗?
可她这么说,也太没脸没皮了些,于是道:“我就是挺好奇的。”
霍君城想了想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原来他想找一个能和他心意相通的女子啊,这个择偶标准也太虚无缥缈了一些。婼媱闷闷“嗯”了一声,支着下巴开始思考究竟要怎样才能和霍君城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
霍君城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问:“小五你不愿嫁给阿祁,又是什么原因?或者说,你将来想嫁给一个怎样的男子?”
婼媱在心中默念:我不要潘安,亦不要宋玉,只要你霍君城。
她痴痴望着霍君城好看的侧脸,半晌才说:“我不嫁阿祁那是因为我一直拿他当兄弟当朋友,我知道自己心里没他,也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不要这种将就在一起的婚事。我陈婼媱将来要嫁的人,定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心尖尖上的人……”霍君城缓缓笑开,眼里眉间层层温柔浸染开去。
……
亥时,霍君城和婼媱回到客栈,陈衍之和苏祁已经回了,却没瞧见飞鸢的身影。
婼媱问:“飞鸢呢?”
苏祁说:“她不是和你往一个方向跑的吗?怎的没有一起回来?”
婼媱心里一颤,“街上人很多,我们走散了,我遇上了周买办的人,差一点儿就被他们抓住了,幸而霍大哥救了我才逃过一劫。糟了,飞鸢不会被周买办的人抓住了吧?”
苏祁激动的一拍桌子站起来,“这可怎么办?”
陈衍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以飞鸢的武功,那些人还不是她的对手。或许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我们再等等吧,”
婼媱点了点头,在桌前坐下。霍君城替她倒了杯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飞鸢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此刻,幽州城某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飞鸢双手双脚被手腕粗的镣铐牢牢绑住,身上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一个脸带金色面具穿紫色软甲的男子将手里的皮鞭高高扬起,然后猛地抽在飞鸢的身上。
皮鞭落下的那一瞬间,皮肉开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恶狠狠的说:“说,陈婼媱在哪里?”
飞鸢咬牙忍着痛,虽然脸色苍白,却满脸坚定。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好!真是有骨气。”男人逼近飞鸢,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飞鸢如玉般的面颊。“你这小娘们儿嘴巴倒是挺硬。不过这夜还长着呢,我多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说着,男人打了个响指,“来人,给我拿刑具过来。等她把这一百零八套刑具都尝遍了,我就不信她还是不开口。”
……
客栈里,陈衍之几人又等了一个时辰,可飞鸢依然没有回来。
婼媱说:“飞鸢最是守时,绝不会轻易迟到,她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要不我出去找找吧?”
陈衍之喝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找人了,自己一出去就让周买办给逮住了。”
霍君城道:“不然还是我去吧。”
陈衍之说:“外面现在都是我爹的人,你虽不是我家的人,可他们认定了你和我们一起逃跑的,所以自然也不会放过你。或许周买办他们就是准备拿飞鸢当鱼饵,正等着我们上钩呢。”
陈衍之从门缝里看了眼屋外,确定外面没人,这才回身对几人道:“客栈怕是已经不安全了,城外的那个农舍也不能再回去。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太过扎眼,不如兵分两路,我与阿祁留下来等飞鸢,顺带等李嫂过来接豆豆,霍兄你带婼媱先离开幽州城,还是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往南走,去霁月。”
婼媱站起来,显然有些不情愿,“若是你们等不到飞鸢呢?”
陈衍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你放心,我同飞鸢自小一起长大,又怎会不顾她的安危?”
苏祁也说:“婼媱你别担心,或许飞鸢过几个时辰就回来了。她若真不回来,我就和衍之出去找她。”
可是,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飞鸢依然没有回来。
这时连陈衍之也有些坐不住了,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一夜未合眼,大家都有些困顿,苏祁打了个哈欠说:“表兄,趁现在时间尚早不易被人发觉,你快带着婼媱上路吧,我们自会在城中寻找飞鸢。”
陈衍之闻言称是,“你们沿路留下记号,两个月后,我们在念城汇合。”
婼媱虽然挂心飞鸢,但也知道陈衍之这样的安排是最合理的最安全的办法。之前在苍脊山她就因为自己功夫差劲一直在拖大家的后腿,这一次她必须乖乖听兄长的话,否则就真得被周买办抓回去了。
清晨时分,霍君城和婼媱悄悄溜出了城,他们一人一骑往南面策马狂奔,
好在并没有追兵追来,婼媱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三日后,两人在路边的凉棚歇脚,婼媱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阳春面有些食不知味。
“小五,你怎么了?不舒服么?”霍君城问。
婼媱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想念飞鸢,她最爱吃阳春面了。我和飞鸢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这么长时间过,也不知道四哥现在找到她没有。”
霍君城安慰道:“你放心,飞鸢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婼媱点了点头,“嗯,飞鸢功夫那么好,人又激灵,一定没事的。”
就在这时,路边停下一辆宽敞豪华的马车,车夫跳下车将凳子摆好。
帘子掀开,一个衣着靓丽的年轻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