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媱抬头望向夜空,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星子闪烁着,像是一颗颗小小的萤火虫。
她说:“山野匹夫,你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是不是很难?”
梁三郁闷的挠了挠头,“你分明知道我大字不识一个,念个什么诗嘛?”
婼媱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深沉的说:“爱情这东西玄之又玄,等你爱上一个姑娘,自然就会懂我的意思了。”
梁三眼珠子转了转,扬眉调侃道:“哇哦,原来娘娘腔你坠入爱海了。”
婼媱斜了他一眼,纠正道:“是坠入爱河,不是爱海。”
梁三不服气的说:“海比河大,比还宽广,坠入爱海比爱河更容易陷入漩涡活活溺死。你不知道吗?所以啊,爱情是个可怕的东西,是穿肠毒药。”
不知是不是他们在窗外的动静太大,屋内传来安君柔娇滴滴的声音:“是谁在外头?”
婼媱和梁三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跃入了窗边的草丛里。
安君柔打开窗扉瞧了瞧外头,婼媱害怕她出来寻他们,于是捏着鼻子“喵”了一声。
梁三瞪着眼睛瞧她,心说你这声猫叫也太不像了,于是自己“汪汪”叫唤了两声。
“喵呜!”
“汪汪汪!”
“喵喵!喵喵喵!”
两人互不服气,对着对方狂叫起来。
安君柔关上窗子,回身对霍君城说:“我还当是什么声响,原来是一只猫和一只狗在打架。”
霍君城端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眼里眉间尽是温柔神色,他轻声说:“那大概是一只爱听墙角的小猫吧。”
“什么?”安君柔没听清霍君城刚才说的话。
霍君城站起身,脸上挂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安姑娘,我方才说时候不早了,您或许该先回去了。”
安君柔点了点头,看了眼桌上的酒菜说:“我待会儿让丫头过来收拾。我是该回去了,回去对着我那个冷冰冰的夫君。”
直到安君柔消失在夜色之中,婼媱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她艰难的从草丛里爬出来,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梁三问:“你咋了?”
婼媱委屈的说:“为了抓奸,脚蹲麻了。”
“瞧你这点出息。”梁三抱怨着,一把扛起婼媱,往他们的厢房走去。
中途梁三还特别嫌弃的一拍婼媱的屁股,“我说你这娘娘腔怎么这么轻,扛在肩上一点儿分量都没有。大老爷们可不能跟姑娘似的。”
婼媱咬牙切齿,暗叹自己被人吃了豆腐还只能自己默默忍受,半个字都不能反驳。
婼媱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笔账,她可是有仇必报的小女子,绝不会轻易放过梁三这混蛋。
另一边,安君柔因为有些醉了,晃晃悠悠的往北面的正房走去。她刚走进月亮门,小梅就迎了上来,似乎对安君柔这么早回来有些意外。
“小姐怎的现在就回了?段姑娘来了,和姑爷在房里议事。”
“议事?”安君柔冷笑,“他们姐弟俩能议什么事,总不是弹琴跳舞,念些酸诗膈应我。”
安君柔推开要搀扶她的小梅,抬脚朝正房走去。
她正预备推门进去,却突然听屋内的段一弦说:“今日是十五,你看树梢上挂着的那轮月亮圆了。”
门外的安君柔扁了扁嘴,段一弦这女子就是矫情,月有阴晴圆缺,这有什么稀奇的。
紧接着传来段以竹冷冰冰的声音:“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不会答应的。君柔毕竟对我们有恩。”
段一弦声音里有些急躁,“弟弟,你别任性,就听姐姐一句劝行不行?君柔她也会理解你的。”
“我总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
“不要说。”段一弦伸手捂住段以竹的嘴巴,“我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是我欠了你的,是我拖累了你,实在是对不住。”
安君柔实在停不下去了,借着酒劲撒泼,一脚踹开房门,晃悠悠的走进屋。
“哟,你们都在呢,又在密谋什么事情啊?怎么,想卷了我的家财逃跑吗?”
安君柔笑着对段一弦说:“姐姐,你觉得自己对不住以竹,我却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又怎么有机会和以竹共结连理呢?以竹,你说是不是啊?”
段以竹和段一弦都没料到安君柔会这个时间回来,他们还以为安君柔今晚会和霍君城共赴云雨,至少到明早才会回来,所以两人皆是一愣。
段一弦站起来,伸手去扶东倒西歪的安君柔。“君柔,你喝醉了,快快坐下吧。”
安君柔一把推开段一弦,指着桌上的绿豆糕和上等的好茶,嗤笑道:“你们现在倒是过着少爷小姐般衣食无忧的生活,可别忘了你们危难之时是谁救了你们?养只鸡能下蛋,养头猪能下崽,你们呢?吃我的住我的,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和白眼狼有什么分别?”
她指着段一弦的鼻子骂道:“你!一定是你,你不让以竹靠近我,我刚才在门外都听见了,你又和他说了什么?要他远离我,还是预备拿着我安家的金银珠宝连夜潜逃?”
段以竹拉过安君柔,温声道:“君柔,你别这样,你喝醉了。”
“我没醉!”安君柔一把揪起段以竹的衣领,“还有你!我今天倒要问问你,我真的就有那么遭人厌,以至于我们成亲两年多你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碰一下我吗?为什么那些男子都为我痴狂,拜倒在我裙下,而你!而你段以竹却丝毫不为所动呢?”
“君柔……”段以竹欲言又止,满脸痛苦神色。
安君柔脸上已经饮酒而泛红,她满眼泪光的看向自己的夫君,“以竹,我欢喜你,从在秦舍第一次见到你那晚就爱上了你,我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我求求你,求你给我哪怕一点的爱好吗?”
“我……”段以竹想解释,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沉默。
安君柔双手捧起段以竹的脸,“你知道吗?那些男子一个都比不上你。我在他们身下承欢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我只有把他们想象成你才能做下去。你一定是在我身上施了蛊,让我此生只爱你……”
安君柔的话没有机会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段以竹已经用他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