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城无心听那些闲人吹牛,抬手叫来止戈。
“你去衙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公子。”
止戈快步走出客栈大门,梁屹言淡淡看了他一眼,收起眼底的锋芒,露出平日一贯的玩世不恭。
他给霍君城倒了杯酒,笑呵呵的问:“小霍,你觉得凶手是那位凌姓的落城美人吗?”
霍君城举起杯子,略作思忖,“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落城美人确实知晓那种祭祀仪式,有动机杀人并不代表就一定是她杀的。官府承诺三日之内抓住真凶,这个落城美人极有可能这便是周老板自己给衙门准备的真凶。反正只要尹知府和周老板同时认定她是凶手,那么她就一定是凶手了。”
说落城美人是杀死周焱的真凶,这对周老板有什么好处呢?难道是在向凌钰示威吗?
“在这里冥思苦想是想不出结果的,不如我们亲自去调查吧,或许能得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婼媱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她抓起酒壶倒了口酒,酒香醇厚,沁人心脾。
这个梁屹言,弄到这种佳酿竟然还不让她喝,委实太小气了些。
婼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说:“我们兵分两路,一个去落城查落城美人的过往,一个偷偷去周家寻找线索。梁三你选一个,我和霍大哥去另外一个地方。”
梁屹言狐疑的看向婼媱,“为啥你和小霍一起,不和我一起?”
婼媱飞快的瞥了霍君城一眼,心想这不是想趁离别前多跟霍君城待一会儿嘛。
她义正言辞的说:“因为我功夫弱,霍大哥功夫好,而且我瞧着你这张丑不拉几的脸就心烦。”
梁屹言听了这话险些没将嘴里的酒给喷出来,他这张人皮面具多么凶恶威猛,真是没品位。
由于霍君城是霁月人,对那边的风土人情比较了解,所以最终决定由他带着婼媱去落城,梁屹言则悄悄潜入周家打探消息。
江上风大,登船前,霍君城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婼媱披上,揉了揉她的头顶说:“你身子没好,本该在客栈休息的。”
婼媱甜甜一笑:“看着你啊,我就一点不觉得难受了。”
霍君城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春光荡漾,他伸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
“走吧,上船。”
霍君城手指触到婼媱指尖的那一刻,她觉得心里噼里啪啦燃起了烟花,高兴地恨不得高歌一曲。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渡过凉江到了落城码头。
两人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凌家府宅,他们在距离凌家正门不远处的一个茶棚坐下来。
婼媱边喝茶边偷偷往正门那边看,守门的两个家丁分立大门两侧,不时疲倦的打着哈欠。门口两只石狮子就要显得庄重威武多了。
婼媱拉过茶棚老板问道:“老板,我听说凌家有个姑娘长得美若天仙,不知你见过没有呀?”
老板瞧了眼凌家大门说:“怎么没见过?我在这里摆摊有二十多年了,亲眼瞧见那凌家丫头出生长大的,那样貌可真是绝品,性子也温顺,只可惜亲娘去世的早,填房的那位不待见她,为此吃了不少苦。”
婼媱说:“都说百闻不如一见,真想看看那凌小姐是何等风貌。我们在这里等上一天,兴许能碰见她出门吧?”
老板摆了摆手说:“别说一天,你们就是在我这茶棚坐上一个月也遇不见那位小姐。她几日之前嫁给流离国念城一个大户了,他家在凉江上大摆筵席,大船绵延了好几里。只可惜啊,她这才刚嫁过去就成了寡妇,怪可怜见的。”
看来落城美人悬梁自尽的消息还未传来落城,更不晓得她已经被官府认定为弑夫的案犯了。
婼媱又问了些关于落城美人儿时的事情,着重问了她是否去过西南或者家中有没有什么亲戚或者丫头婆子是西南那边的人。
老板说:“那凌小姐挺文静内敛的一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闺阁里看书绣花,最远也就去过城郊的寺庙为她老爹祈福。至于服侍她的小丫头,我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离开了茶棚,婼媱决定潜入凌家去一探究竟。
霍君城一把拉住她,“做鸡鸣狗盗的事情,还是等夜黑风高得好。反正现在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先去市集上逛逛。我瞧着你就这么一套女装,再去给你添置几套。”
婼媱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还是梁屹言带她去吃酒席那天准备的。
她点了点头,对霍君城竖起大拇指。
“霍大哥,你想的可真周到,等你回霁月王城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霍君城淡淡的笑:“有你四哥和飞鸢照顾你,我放心。”
婼媱低头扯了扯身上的大氅,嘟着嘴小声说:“你放心了,大概就会慢慢忘记我是谁吧?”
霍君城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流离桐城陈家小妹陈婼媱,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辈子都忘不掉……
真好。
婼媱心中暖流阵阵,甜甜一笑,迈开步子兔子似的往前走去。
“走咯!逛集市去。”
霍君城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背影,眉眼含笑,大步追上前去与她并肩而行。
无论是流离女子还是霁月女子,天下但凡是姑娘家就对逛街这件事情拥有比吃饭和睡觉更高的热情。
连霍君城都觉得,倘若婼媱把对逛街的热情放在习武之上,她捞个武林盟主当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没有这个如果。
他们走进一家成衣店,婼媱左瞧瞧右看看,每一件都欢喜的紧。
成衣店老板娘把霍君城引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他看了杯茶。
霍君城端起茶杯闻了闻却并未去饮那杯茶,他放下茶杯对盯着那些衣裳双眼冒光的婼媱道:“你欢喜哪件就试哪件,不想试咱们就直接通通买回去。”
大概从未见过如此豪气的客人,老板娘闻言不由喜上眉梢,难免多看了霍君城两眼。
她跟着婼媱,一会儿介绍这个茜羽缎做的小袄,一会儿介绍那个烟影纱做的长裙,别提有多殷勤了。
她还特别真挚又羡慕的对婼媱说:“哎呀,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疼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