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屹言嫌弃的瞧了婼媱一眼,道:“傻了吧唧的,你看周老板对落城美人的态度便知不是他想巴结凌钰,而是凌钰想利用他了。况且,你认为凌钰只代表了他自己吗?他是太子太傅也是太子的老丈人,他的很多行为都是霁月太子授意的。凌钰一定是想借助周老板和他背后那棵大树建立联系,从而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虽然梁屹言的话太武断了些,但细思也不无道理。
如果事情牵扯到南边虎视眈眈的霁月国,那么情况就更麻烦了,看来他们这回真的捅了大篓子。
婼媱用被烟熏制而成的天然无公害鸭公嗓问:“那周焱的那个案子咱们还查不查?”
“查!当然查!”
秦弄月一拍大腿,痛得额角青筋直跳。
她拿出仵作给周焱验尸的笔记细细翻看,试图发现什么线索,
婼媱随手拿过一张纸,不由吓得手一抖,将纸扔到了地上。
这是一张周焱死亡现场的描摹图,把他的死态描绘的很真实,看得直让人其鸡皮疙瘩。
立在霍君城身侧的止戈走上前捡起那张宣纸,低头瞟了一眼,脸色不由变了变。
霍君城将他的奇怪神色收入眼底,放下茶杯说:“止戈,你是不是觉得这张图有蹊跷?”
止戈点了点头,将宣纸递给霍君城。
“公子你看这里,我觉得这很像我们霁月国西南某个地方的一种祭祀方式,我小时候在西南那一带居住时听说过,但我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祭祀。”
梁屹言和婼媱都把头凑了过来,秦弄月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止戈。
霍君城说:“你但说无妨。”
止戈道:“这种祭祀十分血腥,一般在夜里进行,选四下无人的旷野,燃一把大火烧出一块空地,在空地上举行仪式。祭品为活人,一般是犯了奸淫罪的男人和给丈夫戴了绿帽的女人。”
婼媱哆嗦了一下,这九州大地上的人怎么都喜欢拿活人当祭品,忒残暴,忒不人道了。
“祭祀者趁祭品存活时挖出他的眼珠、耳朵、舌头、男根货乳房和内脏盛放在托盘里,在盘子一左一右点上两根白烛,待白烛燃尽便将托盘里的东西埋入烧焦的草地下面。他们将祭品的身体用钉子钉在木桩上,用祭品的血在木桩上绘上这种虞美人花的图案……”
霍君城皱起眉头,点了点宣纸上刺目的鲜红,“虞美人花?这难道不是红梅吗?”、
止戈摇了摇头:“这是虞美人,又称罂粟花,霁月西南漫山遍野都开这种神花。此种花花大艳丽,香气浓郁,有止痛镇静安眠之作用。祭祀者认为画上此种花的图案,祭品的灵魂就不会因为失去内脏和那些身体重要部分感到慌乱了。我想,这里的花之所以会让你们觉得像是红梅,那是因为作画之人可能比较仓促,所以就偷工减料,随意画了几笔。”
婼媱盯着宣纸看了半晌,认同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杀掉周焱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个霁月人,或者是深知此种祭祀方法的人。
秦弄月说:“我问过仵作了,他说周焱的伤口很不整齐,说明凶手下刀时很犹豫,也有可能因为凶手是个力气较小的女人。”
霁月人,女人,能顺利进入周家后院,杀掉周焱且能够顺利的逃出去。
唯一满足这些条件的人似乎只剩下周焱的新婚妻子,落城美人了。
婼媱说:“凶手是落城美人。她嫁给周焱,却在大婚之前被周焱虐待,后来又知晓周焱与青楼女子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于是起了杀心,在新婚之夜杀了自己的丈夫,并且伪装成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秦弄月点了点头,婼媱的分析很合情理,可如今落城美人悬梁自尽,已经死无对证了。
好不容易有一点线索,查到这里却又断了,几个人都很是沮丧。
梁屹言觉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于是邀霍君城下楼喝酒,顺带商讨一下案情、
婼媱听到“酒”字不由也来了兴致,用鸭公嗓嚷嚷着也要喝酒,却只得到了梁屹言一道凉飕飕的眼神。
“陈婼瑶,你知道你说话的声音有多难听吗?跟城外坟场边上的老乌鸦似的。”
“你!”
“你什么你,身子好了再想着喝酒吧,别下楼丢人现眼了。”
婼媱气得咬牙切齿,狠狠踩了梁屹言一脚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用力关上房门,抱起桌上苦滋滋的药汤一口全倒了进去,苦涩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痉挛,险些吐出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她就不信等她嗓子好了,梁屹言那个披着王公贵胄外皮的山野匹夫还能说她声音像乌鸦。
唉,要是此时飞鸢在就好了。
以前每次喝了苦药,飞鸢都会适时地给她地上一颗蜜饯。
婼媱苦涩的用手支着头,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门,见外头站着霍君城,“你不是和梁屹言喝酒去了吗?”
霍君城将一个小罐子递给她,春光明媚的笑:“现在就去,你喝了药早些休息。”
霍君城走后,婼媱把手中的小罐子打开,见里面装满了精致的蜜饯。
她拿出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像极了她对霍君城的这场旷日长久的暗恋。
霍君城和梁屹言喝酒的时候听到了一则消息,说是方才衙门门口贴出告示,城西大户小儿子被杀一案破了,凶手竟然是号称落城第一美人的新婚妻子。
之前那位常往返于流离和霁月博文广识的先生又来饮酒,一个好事的对他说:“先生,这回你可还要去霁月姑娘?这霁月姑娘温柔似水,却也是致命的毒药啊。娶了霁月姑娘,说不定哪天惨死家中都不一定。”
那先生呵呵干笑了两声,指着那人道:“也不知是谁胡编乱造,说我在霁月养了个年轻貌美的偏房,这话传到我家那母老虎耳朵里,三天没让我上炕。这天寒地冻的,害我差点没染上风寒。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嘘!先生,你可小声点。当心回去被你媳妇和落城美人一样,切了你那玩意装盘子里做成腌肉。”
不知谁叫了一句,引来众人一阵哄笑。